“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从小葵在公安那里问过新之助的代号之后，她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风间忍了一路没有问小葵的情况，现在他们终于回来。

冷掉的盐烤秋刀鱼放在桌面上，速食汤包泡出来的汤已经在表面凝结了一层清透的薄膜，米饭也变得又干又硬。

“我开枪打了他，”小葵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瞬间红了眼眶。

那天晚上，麦卡伦中枪后看过来的带着惊讶的眼神在小葵脑海里愈发清晰，她记得他的难以置信，记得他隐藏的欣慰，甚至记得自己和萩原被麦卡伦拉着吊在栏杆外偶然间对视时他眼中的绝望。

被自己的妹妹开枪打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葵仅仅设身处地想一下就感觉心痛欲裂。

明明被伤害了，那家伙怎么能露出那种眼神啊，像是在夸奖她干得漂亮。

怎么能这样？

“什么？”风间十分疑惑，小葵作为爆处组的一员，无论是出任务还是怎么样，身上是不会配枪的，她哪来的枪，打中了谁？不过这个问题问出口后，他又很快想起了小葵工作至今唯一开过枪的那次：“是……水族馆那次？”

由于风间本人当时并不在现场，他根本不清楚这件事。就连事后松田和萩原也没主动跟他讲过这些。

小葵愣怔着点了点头，视线一直集中在摆满了冷饭的桌面上。

“别想了，”风间走到小葵身后将她低垂的头揽进怀里：“那家伙不是没事吗，况且瞒着家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是该教训一下。”

说不定他根本不在意一个枪伤，风间还记得他给新之助那家伙处理伤口那次，小时候明明磨破膝盖都要委屈半天的人，绑着满身绷带还来安慰他那些都是小伤。

“他消失之前买给我的那条裙子，我还没有穿过，现在已经穿不下了。”小葵的额头贴在风间的西装外套上，她闭着眼，声音很轻：“你说，这是他当时选择的告别方式吗？”

不留一点后路，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

家人的哀伤，朋友的怀念，甚至那么多人的痛惜，这些都被他抛在身后。

小葵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反复想起关于新之助的所有事。

-

公安那边已经在调查野原葵和风间彻最近的行踪，等到风见重新回来之后，安室透和他一起去了审讯室。

没有贴心的人工叫醒服务的前提下，唯恐错过时间的龙泽雅治根本不敢闭眼休息，盯着不断转动的挂钟看了一会儿，在被规律走动的秒针催眠睡着之前，他终于移开视线观察别的方向。

但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光秃秃的桌椅，前后左右的监控，刺眼的灯光，还有墙上的表，待了将近两天，他已经不能更熟悉这些有限的设备了。

有人来审讯他时，还能靠着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保持清醒，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安静的审讯室内，刺眼的灯光下，听着秒针规律又微小的走动声，龙泽雅治缓慢地闭上眼睛。

时间……

他真的太累了，精神上的疲惫来势汹汹，并且势不可挡地裹挟着他的理智。

时间……

闭上眼睛的同时，他仅剩的理智还在提醒他注意时间。

下一秒，他已经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错失最佳时机的恐惧短暂清醒过来。

为了在最要紧的时候保持清醒，不得已总要采取些特殊手段。龙泽雅治努力转动手臂放松僵直的身体，同时思考该怎么样保持清醒。

当他因为试图放松而导致金属镣铐勒紧皮肤时，他终于低头看向被自己无视了很久的锁铐。

安室透和风见裕也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正用力将手臂从窄小的锁套里往外拽的麦卡伦。

“你在做什么？”因为根本不可能拽的出来，安室透也没有因此担忧。

安室透进来后，龙泽雅治卸下了力道，他放松手臂，紧勒着的皮肉又回归原位，只是留下了些紫色的淤青。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安室透来的刚刚好。

见他没有回答，安室透继续问道：“从长野回来之后你和野原葵私下见过？”

龙泽雅治下意识抬眼看向安室透，原本他还要自己想办法在谈话中不着痕迹透露这一点，没想到安室透直接指出来了。这样更好，完全没有刻意算计的疑点存在。

只要安室透去调查小葵和风间的行踪，他立刻就能发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天也出现了，紧接着，他们两个就能带安室透直接去那个隐藏的安全屋。

从头到尾龙泽雅治没有说话，但安室透从刚才他下意识看过来的那一眼里判断出了他的惊讶。

“把他带回去吧。”安室透这样跟风见说完直接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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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见送走野原葵和风间彻的时候，已经有另外的公安调查了他们两个最近的行踪。

时间具体到前天至昨天傍晚的话，唯一有异常的行踪就是前天下午警视厅下班后了。风间彻去爆处组找了野原葵，他们两个开车一起往平时绝不会去的方向走。

查到这里之后，公安顺藤摸瓜沿着监控继续调查。

但经过某条下班时间车流量巨大的路段时，监控产生了一段时间的混乱，那条路通行的几个交叉口他们也都看过，但一无所获。如果要重新找到风间彻的车，他们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

正当他们打算一点一点仔细对照时，安室透推开门走了进去：“找到了吗？”

“没有，对方有人处理过监控。”戴着眼镜的公安打开了能显示出风间彻那辆车的最后一个监控：“之后的恐怕还需要花些时间找。”

安室透早料到不会那么轻易被查到，但这恰好证明了他们见面的地点并不普通。正当他打算离开时，监控视频中又出现了另一辆眼熟的车。

是松田和萩原那两个家伙。

于是他重新又看了一遍监控，特意从警视厅的停车场开始，终于确认那两个人真的是在跟踪风间彻。

“继续找，”安室透摸着口袋里已经关机的手机嘱咐正在查监控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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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睡得正熟的松田接到了安室透的电话。

揉着自己一头卷毛坐起来的松田恶狠狠地点下了接通键，他和hagi在波洛蹲了那个金毛两天都没蹲到，原来对方昼伏夜出啊。

“终于出现了，忙碌的安室大侦探。”松田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你和萩原前两天跟踪野原葵和风间彻去了哪儿？”对于松田没什么需要客气的，安室透直说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松田很快清醒过来：“去了东京很边缘位置的一栋公寓，他们去和……野原新之助见面。”

“我需要知道那栋公寓在哪。”安室透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这股预感正催促他加快行动，好像晚一步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样。

那个地点松田记得很清楚，他立刻跟安室透说了具体位置：“还有，那天野原新之助接到了任务，好像跟处理卧底有关。”

“那个我知道。”安室透根本不用猜，解决中山信这件事一定会落在麦卡伦头上，更让他惊讶的是松田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你怎么知道？”

“我和hagi跟踪被发现了，对方也不介意我们两个跟着过去，于是我们就跟风间一起去了他们见面的地点。”

“……”麦卡伦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降谷零的身份，一定也知道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的关系，为什么不避着他们两个？

“我们可一点都没表现出异常，完全拿他当野原新之助对待了。”如果不是怕给电话对面的金毛惹上麻烦，他们两个一定要揪着野原新之助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之前都做过什么。

松田的这些话完全解决了安室透的疑问。

野原新之助的假死正是借助萩原那次拆弹来完成的，明面上，他曾经救过萩原。况且组织内部的事情是绝密，所以野原新之助知道他不会把这些告诉松田和萩原。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下意识放轻了对于松田和萩原的警惕。

“他们见面都说了什么？”

“好像只是普通的见面，至少我和hagi那家伙没发现什么异常。”松田当时十分隐蔽又仔细地观察过：“不过他当时说两三个月就能以野原新之助的身份回归，或许正在策划什么行动。”

“是吗，”安室透只是随口答了一句，他知道为什么麦卡伦会这样说，毕竟几十个小时前他刚以自己掌握的组织机密要试图向他交换一个协助者的身份。

“需要我跟萩原陪你去吗？”松田突然问。

“什么？”安室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你应该现在就准备去那栋公寓吧，”松田十分肯定。

“不必了，”安室透果断拒绝：“三个人目标太大。”

其实主要是不想要松田和萩原牵扯太深，他当然不打算一个人去，万一是陷阱的话，他一个人或许会应付不过来。

挂断电话的安室透启动了停在路边的车，他没有开他那辆标志性的白色马自达，反而一反常态开了辆黑色的本田，转动方向盘往松田所说的地点开去时，他拨通了公安基地的内部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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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西装，披着防弹衣的公安在晨光熹微中包围了那栋居民很少的公寓，他们安静又迅速地缩小着包围圈，直到停在六楼最边缘的公寓房门外。

风见听着通讯中安室透的声音一下一下输入了密码，很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十个人持枪鱼贯而入，确认房间内没有埋伏后，安室透戴着口罩和帽子走了进来。

这间公寓实在是一目了然，干净的很，当然，这里的干净不是指卫生，而是干净到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仿佛就是一间没人住的屋子。

但他们知道不是。

房间的面积没有问题，柜子和床没有问题，甚至地板也没有问题。

安室透迈步走在房间里，思考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要是想藏东西，会把机关设置在哪里？

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安室透问风见：“楼下有人住吗？”

两个安全屋放在一起，一个用来掩人耳目，必要的时候可以抛出去，另一个用来藏东西。

比起分散在不同地点的安全屋，这算是十分安全的做法，毕竟无论在哪里都有可能被发现，但发现一个之后，敌人自然会松懈下来。

“楼下的公寓在一个名叫朝田义治的人名下，不过他不住这里。”风见迅速查了查他们出发前调取的资料。

“也就是说没人住。”安室透转身走出了房门。

如果是警视厅有这样的怀疑，难免要经过各种程序的申请来调查案外人的私人空间，不过公安就没这种顾虑了。

在安室透的带领下，他们暴力破开了五楼最旁边那间公寓的门。原本他们打算撬锁的，但这间公寓门锁的防御等级太高，轻易无法破解，就连门的质量都好到离谱。后来他们打算破窗，结果吊在外面的时候才发现窗户里面安装了防盗栏杆。

一般人防盗都会将防盗窗安在玻璃窗外，偏偏这间公寓特殊。这时候，特殊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只会让这里愈发显得可疑。

房间紧拉着窗帘，没有透进来一丝光线，整个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墙角处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旁边的地面上还有一个类似银行金库那样的小型保险柜。

除此之外，这里空无一物。

电脑和保险柜就这样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没有丝毫隐藏。

不过考虑到这间公寓的防御，普通的闯空门也根本闯不进来，而被公安或者组织发现的话，也完全没有藏起来的必要。

“把电脑和保险柜带回去。”安室透站在旁边指挥：“在此之前仔细检查有没有发信器的存在。”

一部分人负责检查这两样物品，另一部分人还在一寸一寸搜查这里是否另有机关。

就在这个时候，安室透接到了组织传讯。

[早上九点，一号接头地点集合，过时不候。——GIN]

安室透看着这条短信皱起了眉。

一号接头地点一般只有在存在集体活动的时候才会启动，组织又有什么行动了吗？

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他得提前做好转换身份的准备，防止突然做出不合适的行为。于是在公安开车载着电脑和保险柜离开时，他开车去了另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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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某处训练场内，GIN看着自己邮箱里收到的新邮件勾起了嘴角，隐藏在帽檐下的深绿色眼睛泛着冷光。

邮件只是一张照片。

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的青年穿着整齐制服，脸上带着轻松笑意站在飘扬的樱花树下，制服帽子上有个显眼的徽章，不远处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标志格外引人注目。

“呵，老鼠。”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小新把zero的卧底身份捅出去了，无恶不作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