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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嫦娥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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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的反应,也正如杨戬所料。

天蓬和小金乌回到瑶池后,就被玉帝骂了个狗血淋头,杨戬就在他们眼前,多好的机会,居然不去抓杨戬,还管什么弱水下不下界!真的快把他气死了!

接下来众仙请旨派兵去治水,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就算王母在一旁劝,玉帝都没有改口,只说你们要想治水,自己想办法去治,天庭的兵一个都不许动。

嫦娥满心无奈,她出了瑶池,想着太上老君见多识广,肯定会有办法的,便打算去兜率宫找他。

等到了三十三重天上的兜率宫,进去后,老君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他白眉白须,手拿一柄拂尘,端的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老君睁开眼,看到是嫦娥,冲她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又吩咐座下童子去拿茶具过来,和蔼的笑了笑,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贫道这里?”

嫦娥熟稔的给老君沏了一杯茶,递过去,又给自己沏了一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听他问话,才放下茶盏,苦笑道:“我是来找您问计的,您一心在宫中炼丹,不知道玉帝做的事情,他命人打开天河水闸,放出了弱水,如今弱水下界,眼看着地就要没了!”

“怎么有这事?”太上老君先是一惊,半晌,捋了捋胡须,摇头叹道:“玉帝有些糊涂了!”

嫦娥无奈道:“不仅如此,他还不同意派兵将治水,众仙力劝,玉帝说,让我们想治自己去治,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救凡间生灵呢?”

老君沉吟道:“女娲避世之前,跟贫道说过,她留下了一盏宝莲灯,但凡世上发生大灾,宝莲灯便会重新出世,解救世人。”

“那宝莲灯长什么样子?”

“据说形状像朵莲花,通体碧绿,施法在上面的时候,便会发出五彩的光芒,是天地之间难得的至宝。”

嫦娥听老君描述,莫名有种熟悉感,电光石火之间,想起来她那日往天地交界处看时,杨婵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宝莲灯吗?莫非宝莲灯已认她为主了?

嫦娥眼里闪烁着光芒,勾唇道:“老君,您能跟我仔细说说,关于宝莲灯的事情吗?”

老君捋了捋胡须道:“宝莲灯是天地之间难得的至宝,它的作用有三。

一可用来对敌,催动它时,只要输入一分的法力,它就可以放大成十分,若本身法力高强的人,再拥有它,在整个三界都会所向披靡,但若非仁慈的法力,是不能驱动的。

二可用来救人,它和养魂鼎的功效很像,只不过还要更强大,快要魂飞魄散的人,只要肉身没事,持续催动宝莲灯,在三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还阳。”

三可用来护人,这个和结界很像,它的光芒最远可照射一千里,而在它光芒笼罩之处的生灵,纵然此地是刀山火海,顷刻间刀断火灭,生灵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嫦娥心忖,既然可以护人,那就可以护民,如果让杨婵催使宝莲灯,引得弱水暂退千里,再让灾民撤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如此反复,所有灾民即可得救。

她得立刻去找杨婵。

谢了老君,嫦娥便要起身告辞,老君却叫住了她:“阿姮!”

老君叫的一直都是她的小名,嫦娥转头问道:“您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老君叹息道:“你这孩子,一心为三界众生打算,从不考虑自己,总让贫道放心不下,贫道不拦着你的事,但你记得,谁要是敢欺负你,或者让你受委屈,你来告诉贫道,贫道一定会给你撑腰的!”

嫦娥勾唇笑了笑道:“我知道您最疼我,有您老撑腰,我还是月宫宫主,这三界谁敢惹我,更别提给我委屈受了,我就应该出去横行霸道,否则都对不起我的背景!”

太上老君无奈的指了指她,气骂道:“你呀你呀!快走吧!别在贫道这里碍眼了!”

嫦娥答应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您的养魂鼎我借给别人了,改日再拿来还您。”

“要用就拿去,什么还不还的。”

嫦娥笑着离开了,她下了界,却不认识去灌江口的路,只能边打听边走,本以为弱水在下界肆虐,必定哀鸿遍野,可沿途所见所闻,却让她大为惊异,受灾百姓竟然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再一细问,才听说杨婵用宝莲灯已救出了所有水中被困的人,而杨戬、哪吒、李靖将他们暂时安置了下来。

她本来是着急告诉他们宝莲灯这一作用的,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且已经将百姓都救了出来,那自己倒不用着急了。

说起来,他们还都是天庭的钦犯,却做了他们神仙该做的事,甚至比他们神仙做的还要好。

嫦娥打从心底钦佩起来,等到了灌江口杨府,敲门时也带着几分敬重。

开门的是哮天犬,他第一次见嫦娥,也不禁呆滞住了,口中喃喃道:“您是……嫦娥仙子?”

据说嫦娥仙子是三界第一美人,哮天犬觉得,如果眼前人不是嫦娥的话,那天下就没人配是嫦娥了!

嫦娥颇感好笑的心想,明明自己脸上没写字,可偏偏每次和别人头回见面,就能被认出,难道是因为自己总穿白裳?可穿白裳的人也很多啊!

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他道:“我是嫦娥,这里可是杨戬的家?我是来求见他的。”

说着,依照凡人的礼节,从袖中拿出拜贴递给哮天犬。

她把哮天犬当成府里的管事了。

哮天犬倒颇觉新鲜,在这之前,哪吒、李靖、天蓬、小金乌、玉鼎真人也都来过,他们都是直接从天上飞下来,就落入院中,主人和他出去的时候也是直接从厅里出来,到了院中就直接飞走了。

府里这门就跟摆设似的,头一回见到天上的神仙,居然行着凡人的礼节,敲门,行礼,呈拜贴,这拜贴他当然也是头一回收到。

哮天犬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一下,说道:“仙子您先进来坐吧,我去跟我家主人说!”

嫦娥进了大厅,厅中有一个大的方形案桌,她坐在案桌旁的蒲团上等。

杨戬此刻在书房拧着眉头沉思着,他的面前放了一大摞有关治水的卷宗,其实哪里用看呢,他过目不忘,卷宗内容翻过一遍,早已熟记在心,只是这里并没有彻底解决弱水的办法。

人界历史上有过几次很严重的水灾,但那要么是东旱西涝,要么是北旱南涝,治理时可以建立堤坝,疏通水道,引水如海,实在不行还可以移民搬迁,重铸家园。但如今情况不同,东西南北各地,弱水汪洋恣肆,是所有的地方都在发洪水,往常治水的办法只能作一时之计,不得长远,要想一劳永逸,只有……

将弱水送回天河!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

如何将弱水送回去呢?一滴弱水现已化作万滴,以万滴的体量是决计无法送上天的,所以得将万滴之水重新凝回一滴,那就得把所有的弱水汇集于一处……

水往低处流,这个汇集的地方只能是大海。

那就需要人界的地形图,弱水的走势图,水下的地形图,要平沟壑筑暗渠,打通三山五岳。

要治水,得先治山,最关键的是雷首山、太岳山、王挝山、会稽山、砥柱山、碣石山、太华山、大别山这八座,里面住着许多凶恶残忍的妖魔,得先除了他们……

然后再治平原,地界可分为九大州,冀州、青州、徐州、兖州、扬州、梁州、豫州、雍州、荆州,若能将九州修理平整,将来这些地必将变为肥沃的良田,造福万世……

还得再治江河湖泊,长江和黄河是常年最易发洪水之地,若能疏通河道,引水入海,借它们引渡弱水自不必说,以后百姓也免去了洪水困扰……

而将弱水送上天后,需要在天河设下阵法,从此以后,就算是玉帝也不能轻易开天闸。

他一点一点思索着,这可真是个大工程,明明该是天庭的事,怎么自己却要独包独揽呢?

凡人说逆水行舟难,他这是要将水给逆了,岂不是难上加难?

他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就算自己做到了,可也不过是补救,在她那里,这不守承诺的大罪,已经犯下了!

哮天犬在门边探头探脑,被杨戬发现了,沉声问道:“我不是吩咐过若无要事,不许来打扰我吗?你在那里做什么?”

哮天犬这才走了进来,将拜贴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道:“嫦娥仙子过来,说求见您,这是她给的。”

杨戬身体一僵,接过拜贴,打开一看,几排簪花小楷,娟好静秀,字如其人,内容却没什么,只是拜贴例行的客套话,他叹了口气,问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说是来做什么的?”

哮天犬回答道:“在大厅里等着呢,至于做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

杨戬叹气道:“三妹呢?”

“她刚出去看灾民了。”

“哪吒呢?”

“和三妹一起去的。”

杨戬又叹了一口气。

头一回见自家主人连连叹气,哮天犬试探的问道:“主人可是不想见嫦娥仙子?要不,我让她走?”

他哪里是不想见,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她!可他不敢见!在没把弱水送上天之前,他很怕!他怕她瞧不起他……

但她已经来了,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杨戬没好气的骂哮天犬道:“你知道什么!”

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往大厅踏步而去。

到了厅门,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她就那样娴静的坐在那里,白衣白裙,宛如轻云白雪,乌发如瀑,柔美的垂落下来。

他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再不迟疑,大步走过去,点头行礼道:“仙子。”

嫦娥从蒲团上起身,点头回了一礼,杨戬便吩咐哮天犬上茶,又伸手请她坐下,自己也一撩下袍,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上。

坐定后,嫦娥缓缓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为……”

还为说完,就被杨戬打断了,他非常肯定的问道:“是为弱水的事情吧?”

嫦娥点点头。

杨戬便叹了口气。

嫦娥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看着他,眼里带着不解。

良久,杨戬苦笑道:“对不住。”

嫦娥诧异,问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嫦娥了然,她在瑶池听天蓬和小金乌说过,杨戬在阻拦弱水下界的时候,杨婵正好出事了,他选择去救杨婵,杨婵获救,可弱水却因无人阻拦,留向了凡间,凡间汪洋恣肆……

嫦娥问道:“你后悔了?”

杨戬摇头。

嫦娥又问道:“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杨戬垂眸,及时遮住了眼底潮湿的热气,良久,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在你看来,我是错的。”

从凡界众生的角度去看,他也是错的,只是杨戬不在乎,是玉帝打开了天河水闸,就算他没有阻拦弱水下界成功,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来指责他。

可嫦娥不同,他答应她的事,却没有做到,已是背信弃义,何况,她那么在意凡界众生,他却……

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追求心爱的女子,但他在选择救妹妹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追求她的权利。

他再也配不上她了!

嫦娥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为你是错的?”

“难道不是?”

嫦娥淡然的一笑道:“有些选择是不分对错的,其他人有亲人,你也有亲人,我怎么能要求你为了其他人放弃你自己的亲人?一个人的命是命,一万个人的命也是命,这之间是平等的,又怎能因谁多谁少来划分价值呢?”

杨戬心剧颤,不敢置信的抬头,她的双眸清澈而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原来,她真的没有怪他,没有瞧不起他。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他怎么敢不爱她?

霎时间,他想把他整颗心都挖出来捧给她看,告诉她,他每时每刻都在不安,她太好,爱她的人也太多了,他有多害怕她会喜欢上其他人,他甚至对后羿,一个去世已久的人,都在疯狂的嫉妒着……

他因为违背了对她的承诺,不敢再去月宫找她,三个月来,从未睡过觉,逼着自己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救治难民身上,他不敢去想她,可每分每秒他都在经受思念的苦楚,折磨的他心力交猝……

三妹、哪吒、哮天犬眼中的他沉稳持重,成熟可靠,为了百姓殚精竭虑,可谁知道,那只是他的一层面具,面具下的他,快要为嫦娥疯魔了!

嫦娥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再观察他神色,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追问道:“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温柔好听,如三月的山泉轻轻流淌,在杨戬看来,也是这世间最悦耳的。

他深呼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头热烈的冲动,略揺揺头,说道:“弱水虽在凡间肆虐,可万幸的是,三妹有宝莲灯,她拿着宝莲灯,所经过的地方,弱水都会暂退,如今被困的百姓皆已救出,你可以暂时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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