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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凝四海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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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身着白衣白袍,腰系一蟠龙纹鎏金墨带,在烈烈的海风中,抱臂站立,正向波涛汹涌的海面看去,白袍翻飞,他额间竖两道云纹,不怒自威,满身凛凛气势,似天上神祇下凡。

玉鼎真人摇着八卦扇,对着海面,竟想不出来办法来,只能开口问道:“徒儿,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杨戬点点头,对众人道:“各位先在这里等着,我先施法将弱水凝结起来。”

语毕,足尖一点,飞身直上云天,转瞬就到了天地交界处的最中央。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是数万年前盘古醒来的地方,盘古醒来后,用一把神斧将混沌劈开,而后清气升腾为天,浊气下陷为地,天有四柱,地有八维,天地之间有九万里。

盘古分开天地后,又以己身为引,他的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为月亮,他的血液化为江河湖泊,而他身上的髓海、血海、气海和水谷之海分别化成地上的东南西北四海。

如今弱水尽皆涌入四海之中,如今的四海,体量已是它原来的二倍,如今又是九月份,换算成农历,正好到了八月十五,是每年海水涨潮的时间,一个小浪头随随便便都能翻出数十丈高,更别说那些大浪,卷起来拍打在陡峭的山峰上,“哗”的一下,山峰瞬间就被淹没,像一千堆雪花堆积,落下去,山峰又重新露出水面。

杨戬自上往下看,入眼皆是一片茫茫白水,如同整片大地被水吞没了一般,唯有仔细辨认,才能发现在汪洋中,有许许多多的小黑点,小斑块,预示着土地尚且存在。

他不在犹豫,在云端盘坐下来,双手置于膝上。接着他默念咒语,法随心出,顷刻自体内分出一模一样的八个他来,八个分身倏而分散开来,盘坐在大地的八维之上。

他们阖上双眼,心念一转,自八人额头云纹天眼处,射出缕缕白光,交织盘旋着,将整片的大地笼罩起来。

在大地上,南北相距足有二十三万三千零五十七里,东西相距足有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总面积约二百零八亿平方公里。

如今这二百零八亿平方公里土地中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那缕缕白光笼罩住了。

就连宝莲灯散发出的光芒,也只不过笼罩千里之地,是因为它到底只是法宝,是外物。

但杨戬的天眼不同,它不是法器法宝,而是太阳精魄所化,从觉醒开始,那就成为了他自身的一部分,太阳可以普照大地,他的天眼自然也可以笼罩整片大地。

那场面实在是壮观至极!

弱水被缕缕白光吸引,从大地上汩汩升腾而起,水在往上流,而且它们的状态,不是平日里水开了冒出的白气,而是数百亿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如倒转而上的秋雨,用慢动作飞向了天空。

以前,是天在下雨,如今,是地在下雨。

那点点晶莹似玉的水滴,但凡到了天地交界处,就停止不动了,点点滴滴受了彼此的牵引,滴答的一声,两滴合作一滴;滴答、滴答,四滴合作一滴;滴答、滴答、滴答……万滴合作一滴……

就像是雨滴落在水面上一样,滴答的声音不曾停息,雨滴和水面融为一体,水面也和雨滴融为一体,水面也就成了雨滴,万滴水面流转,滴滴凝结在一起,又成为了一滴雨,再次汇集到一起……

这场雨只下了一炷香的时间。

坐在八维之上的杨戬分身,面前出现了八个玲珑剔透的大水球,杨戬将大地上的弱水一滴不漏的全引上天后,便收了天眼神通,八个分身也合为一个。

他站了起来,双掌集聚法力挥舞,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八卦,八卦画成后,那八个大水球按照它们所来的八维方向,一一飞向八卦中的八个方位:西北对应乾卦,正西对应兑卦,正南对应离卦,正东对应震卦,东南对应巽卦,正北对应坎卦,东北对应艮卦,西南对应坤卦。

八个水球刚对应上去,八卦立即快速转动起来,八个水球立即融为四个,又从四个融为两个,再从两个融成一个,“铮”的一声,犹如古琴鸣叫,天河中原本的弱水,再次出现在眼前。

杨戬这次使的是三十六天罡术中的阴阳逆转,这一法术可以将万物的上下、前后或次序倒置,在道教中,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而今,他使出这一法术,使八卦合四象,四象合两仪,两仪合太极,最终,由八化为了一。

杨戬重新集聚出天河弱水,才向地面方向传音道:“各位都上来吧。”

哪吒、李靖、杨婵、哮天犬、梅山六怪听到他声音,立刻飞了上来。

众人在下界看的分明,都被那白光笼罩大地、海水逆流上天的场面震撼住了心神,但也知道此刻送弱水上天之事只成功了一半,所以没时间惊叹,都悬着一颗心等待杨戬的安排。

唯有哮天犬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呆呆的对着杨戬道:“主人,真壮观啊!”

继看月亮的“真美啊”,嗅桂花的“真香啊”之后,他今天又感受到水滴上天的“真壮观啊”,也没白活这么多年了!

杨戬勾起唇角,摸了摸哮天犬脑袋,接着,就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杨婵拿着宝莲灯在前方开路,哪吒在旁边护着杨婵,哮天犬就待在他身边,梅山六怪分在左右两侧为他护法,李靖手托玲珑宝塔断后。

他的安排挑不出来任何毛病,众人听了,立马答应下来,杨戬用法力裹挟住弱水,手掌翻动,将弱水形成的大水球置于斜上方位置,他往上飞一里,那水球也跟着往上飞一里,从天地交界处到南天门位置有五万里远,杨戬照顾着众人脚程,尤其是哮天犬的脚程,不急不缓的飞着,飞了足有两个时辰。

南天门是天庭的正门入口,东南西北,南为至尊,三界中凡人修炼得道后,想要成仙,得接受天庭册封,那就必须进入南天门。

说它是门,但实则是一道白金色的结界,筑成这道结界的是两根金色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金柱最上方的中央有一火红的龙珠,两龙身子在柱上盘旋着,龙首却均朝向那龙珠,作出双龙戏珠的姿态。

南天门下已经站满了天兵神将,有数十员镇守元帅,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都是玉帝派来在此截杀杨戬他们的。

杨戬等人刚一靠近南天门,就被重重天兵天将包围了起来,为首的是拿着金轮的小金乌,杨婵见势不妙,正要催动宝莲灯,却听到身后杨戬开口说:“慢着。”

杨戬神色平静,不闪不避的和小金乌对视。

小金乌皱眉问道:“你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

他是奉玉帝王母命令来南天门外截杀杨戬的,而且他与杨戬之间有杀兄之仇,杀母之恨,杨戬凭什么这么冷静?

杨戬淡淡回答道:“至少你现在不会。”

他与小金乌从未有过交集,唯一的一次,就是他和他九个兄长用金乌大阵晒死了自己的母亲,他要杀他,嫦娥却从他的斧下救走了他。

他不信小金乌,但他信嫦娥,从她那天告诉自己,为何要救哪吒开始,他就明白,嫦娥愿意出手救的人,绝不会是大奸大恶之辈,而原本只是听命行事的小金乌,他既已饶过他一命,便不会再追究了。

同样,对于眼前的小金乌来说,他若真的恨他到一刻都等不及,要为兄报仇,那在阻止弱水下界那天,就该动手了,可他当时没有,又怎么可能在他送弱水上天的时候动手呢?

他倒是算计的很准!

小金乌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杨戬,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要护送弱水回天河,但你从天庭出来的时候,可就不要怪我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他了。

说完,扬手叫两旁兵将退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杨戬和众人直接从南天门走了进去。

祥云缭绕,宝殿庄严,但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在天界明目张胆的走了好半天,竟一个人影都没有,哮天犬诧异,问出了众人的疑惑:“主人,怎么没人呢?”

梅山老大点头道:“对,这太奇怪了,就算没有天兵天将,总有天奴天婢吧!”

哪吒也转过身,扬起小脸看着杨戬,皱眉道:“二哥,你说天宫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杨戬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说道:“若我猜的不错,天庭的人马如今都集中去了三个地方。一个是南天门,刚刚你们也看到了,等会儿送弱水回天河后,再想要出去,可没那么简单;另一个就是天河,那里伏击我的人更是不会少;最后一个就是瑶池,玉帝王母见我上天,哪有不怕的,只恨不能用铁桶把自己包住。”

哪吒听后,哈哈大笑,建议道:“二哥,我觉得你猜的一点儿没错,要我说,以玉帝王母贪生怕死的性格,大概瑶池的兵马最多,待会儿我们送完弱水,不如先不去南天门,索性打进瑶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哮天犬喜上眉梢,激动道:“好呀!好呀!主人,就听哪吒的吧!我还没去过瑶池呢!不知道里面好不好玩?”

李靖在后面听到了,气的不行,自家的孩子莫非是天生反骨?怎么就喜欢跟打架斗法?呵斥道:“哪吒,你不要胡来!我看天庭今日情景,分明是早有准备,你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一行人能平安出去就不错了。”

当爹的说话,儿子不能不听,虽然不服,可哪吒还是闷闷不乐的住了嘴。

要他说,有杨二哥在,还有三姐的宝莲灯,再加上他,整个三界之内都没有对手,哪儿还用怕天庭?

杨戬虽不能立即满足哮天犬去瑶池看看的心愿,但可以让他逛逛天庭。他也不着急去天河,闲庭散步般,悠悠闲闲的带着大家,将天庭各处宫殿楼阁、琼楼玉宇逛了一圈,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埋伏天河处的明暗两波人马,在收到杨戬进入南天门的消息时,就严阵以待了,可左等不见他们来,右等不见他们来,算着南天门离天河也没那么远啊!

天河处的人等的着急,瑶池里的玉帝和王母也等的焦急,他们也早就收到南天门的消息,说杨戬等人进来了,可这老半天都不见天河处的人回禀,还因天庭各处的守卫全都被他们下旨召到南天门、瑶池、天河了,所以现在杨戬的行踪没人知道了……

王母一直在给玉帝顺气,不断劝他道:“陛下,您别着急,再等等,杨戬一定会去天河的,再等等!”

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天兵从天河处回来了,跑进瑶池,喘着气报告道:“陛下、娘娘,杨戬等人已经快到天河了!”

玉帝精神振奋起来,立即吩咐道:“仔细说说!”

那身穿银甲的天兵得令,说道:“小将是天蓬元帅手下的斥候,负责探查敌情,正在离天河五百里的地方巡逻,就见杨戬、杨婵、哪吒、哮天犬、李靖、梅山兄弟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过来了。”

玉帝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有说有笑?”

“对,小将听的仔细,杨戬手下的哮天犬说……说……”

王母急得不行,催促道:“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天兵没办法,只能如实报告道:“哮天犬很不屑的说,这天宫也不怎么样嘛!除了黄灿灿的宫殿,就是黄灿灿的宫殿,一坨一坨的,看的他眼睛都麻了!住起来肯定还不如他幼时住过的狗窝舒服……”

随着他的话,玉帝脸彻底的垮了下去,气的坐在宝座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兵又道:“哪吒见哮天犬这么没精打采的,安慰他说,今日咱们是上天来送弱水,事情赶巧了,顺便才来天宫逛一逛,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下次咱们就不来了!”

瑶池里的神仙听他这么一番话,霎时都明白,杨戬为何迟迟没到天河那边去,原来玉帝王母在这里心急如焚,人家倒完全不当一回事,还有闲情逸致,居然把天宫当旅游景点似的,逛了一个遍!

这还没交上手呢,玉帝王母在心理上就输了,太丢人了!

众仙都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干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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