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已经在审讯室坐了很久了。具体是多少小时，屋里没有钟表，她不知道，只感觉久坐导致她腰背发痛。

她木然地盯着眼前的桌子。

也许因为她是女孩，而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谈判专家对她的态度都比较温和。有几次，她几乎已经张开了嘴，但是他们的下一句打消了她的念头。

他们说：“我们会查清一切真相的。”

珍妮紧紧捏着桌子下沿，反而更不敢开口了。

又进来一个人，她没有抬头，目光扫到对面，是个穿着正式的小西装和衬衣的女性。

她自称露易丝莱恩，珍妮不认识。她没有介绍自己的来历，应该不是警方的人。

珍妮抠着桌子下面翘起的一小片木片，依旧盯着桌子上的一小块螺旋花纹，听着对面的莱恩用半威胁的语气告诉她有什么后果，然后半哄地承诺要是坦白，会尽量为她说话。

珍妮想，故意伤人的罪罚怎么比得上故意杀人呢？

对方无功而返。

珍妮叹了口气，连着来来去去好几个谈判者，警方也该消停了吧。她终于抬起头，活动活动颈椎。

不久，又有人开门进来了。

珍妮抬起眼皮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有点皱的灰色西装的大个子走了进来。他单手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另一只手关门，这让他的黑框眼镜上布满了白雾。

男人笨拙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因为单手不好使劲，差点让咖啡溢出来，幸好稳住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镜，才朝对面的女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珍妮觉得他有点好笑，差点就把嘴角提起来了，又按下去。

男人把托盘朝她推了推：“你好，我叫克拉克，来自堪萨斯。我问了你的妹妹芬妮，你喜欢焦糖玛奇朵和卡布奇诺，我买了两杯，你选一杯吧。”

珍妮没动，克拉克低头看看两杯咖啡，自作主张把焦糖玛奇朵推了过去。

“甜食总能让人开心，不是吗？”

珍妮看向面前的杯子，杯子是瓷的，不是很标准，把手有点歪歪扭扭，涂成漂亮的橙色，还有一只棕色的小熊和几朵小花。杯子里的咖啡有拉花，看得出是个笑脸。

克拉克捧着卡布奇诺喝了一小口，充满幸福感地说：“可爱吧？这对杯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亲手做的。”

珍妮看看他手里的杯子，那个是粉蓝色的，瑕疵更明显，直接可以从杯口看到不平整的痕迹，画着一只简笔的兔子。

珍妮突然想问那是不是女朋友，想想还是憋住了。她伸出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捧起了瓷杯。这些天气温在下降，审讯室更是阴凉，热咖啡让她浑身都温暖不少。

克拉克没有催她喝，只是真诚地用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她。

“珍妮，坦白说，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警方的线索就是我提供的。”

珍妮皱起眉毛。

“在此之前，我就一直跟进这件事。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做杯子这个，也谈论过这件事情。说实话，我们甚至怀疑过你的妹妹芬妮。”

珍妮不解地看着他。

“好吧，咳，你应该听说过他，就是芬妮的化学老师。因为芬妮追着他问怎么制作王水，所以被我们怀疑了。当时他问芬妮为什么想学王水制作，芬妮的回答是因为你会，她很崇拜你，想要跟上你，才来学的。”

珍妮终于忍不住说：“她不过是嫉妒我，讨厌我罢了。”

“芬妮甚至找到了那个网站，在上面注册了，报名了制作比赛。”

珍妮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可以...”

“很长一段时间，你不爱吃饭，早出晚归，精神萎靡，芬妮很担心你，珍妮。”

珍妮低下头不说话了。

“而你也担心她，因为自己卷入了不好的事情，生怕波及到芬妮。这也是你愤怒于芬妮报名参加比赛的原因，不是吗？”

珍妮又开始抠桌子了。

“珍妮，现在芬妮也还在外面。我中午给她点了外卖，但是她没吃几口。幸好今天是星期六，但是如果明天，甚至后天都破不了案，她...”

珍妮的手指收紧了。

“我知道，珍妮，你也许做了你自己知道很不应该的事，但是，别害怕，只要你好好说出来，你能被原谅的。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珍妮看了他一眼，克拉克看出她眼里有泪光。他站起身，走到女孩身边，跪下来，握住她的手。

克拉克的手大而温暖，把少女被化学药剂腐蚀了一些的手完全裹住。此时他不再是堪萨斯的小镇男孩。他虽然是跪着的，但是人间之神的气息散发出来，更像是一个忠诚强大的骑士，对着他的小公主许下承诺。

“珍妮，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没人能伤害你。”

大都会东郊的地下。

安东尼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份鉴定结果出神。按照魔法属性，珍妮弗·卡斯特和书店店主杨雪松都是不错的供应品。

但是，珍妮弗一看最近就没有吃好睡好，至少得养一阵子；而杨雪松有点背景，主要是来自香港，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身边极有可能有异能者。

大都会虽然目标比较多，但是治安太好了，不好下手。

“唉...”

安东尼想念哥谭了。那里多好啊，很轻易就入室杀人了，而且基本上没人管，死的是普通人，警方和□□都懒得过问。也许蝙蝠怪物知道了会插手，但是每天哥谭的死亡人数高得吓人，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这些零星的死亡案件。□□火拼或毒品走私就叫他够忙的了。

就算被盯上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难办，丧钟的业务能力挺靠得住的。

可惜，哥谭人不是很多，而且符合条件的人身体素质不一定好，主要是瘾君子很多，就算不是，也有不少或多或少受过伤。

这时，闹钟响了，安东尼爬起来去处理刚才被静置的药剂。

折腾完后，他从隐蔽的出口离开了，走进了最近的开放式餐厅。里面有人和他穿的一样的衣服，和他在卫生间擦肩而过，那人就把衣服换下来了。

那是他的替身。

说起来，安东尼的势力虽然小，但是顺风顺水。他和法尔科内互相捏了把柄，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合作了好多年，法尔科内还经常给他添人手。

本着互助互利的想法，安东尼任由他获取自己的部分信息，同时也吸纳了不少人。当然，化学实验一向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他的势力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哥谭走私团伙而已。

安东尼开车回城，打开了车载广播。珍妮的案子已经了解了，幕后黑手叫梵西·莫尔顿，只是个不得意的药学公司的雇员而已。

安东尼皱眉，一个雇员，怎么会那么厉害的电脑技术？

其余参与的青少年都已经被逮捕了，不多，只有三四个。其中，珍妮还涉嫌一场杀人案，尸体至今未找到。

安东尼有个大胆的想法：那个莫尔顿，八成是个超能力者。

芬妮抱着妈妈的手臂，目送交代完一切的姐姐被关押起来，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但是珍妮没有。

芬妮很难接受，自己一直崇拜的姐姐居然瞒着所有人交了男朋友，好吧，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被劈腿了也不坦白，被那个该死的莫尔顿教唆杀人，然后被□□，被逼继续故意伤人，甚至染上了毒瘾。

她拉住克拉克：“肯特先生，珍妮她不会被关一辈子的，对吧？对了，青少年不会...”

克拉克摇了摇头：“抱歉，珍妮，但是芬妮不是未成年人了。但是，她是被教唆的，加上陪审团会同情她的遭遇，不会太严重的。她还年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芬妮不想哭的，但是她的妈妈把她揽进怀里，对她说“一切都还有机会”的时候，她的泪水流出来了。

“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