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在安东尼备课和批改作业的这几天，克拉克冰箱里属于安东尼的三层甜点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是的，三层。克拉克把冰箱里的甜点又分类了一次，让安东尼的甜点独占了三层，其他的都快快送出去了。

然后，孩子们开学后的第二天下午，克拉克就开着安东尼的车去给两个孩子送甜点。诺兰的新家近些，就先去了诺兰那儿。

诺兰对他挺有礼貌的，但也仅限于有礼貌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跟克拉克打听佩特老师去哪里度假了。

克拉克饶有兴味地问：“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他去抢别人的爸爸妈妈了。”

克拉克忍不住笑出声，但是仔细一想，安东尼还真的达成得不错，看玛莎多喜欢他！

他带着一丝炫耀告诉诺兰：“安东尼跟我回堪萨斯过圣诞节了。”

意料之中地，诺兰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但是这孩子很快想起了什么：“你想看看安东尼老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克拉克当然点头，跟着他上楼进房间。他还在心里嘀咕这礼物有多大不能搬下来，结果就看见了小书架上的一个五颜六色的瓶子。

诺兰骄傲地说：“我上网查了，这是‘水中花园’，是老师亲手做给我的，是个很浪漫的化学实验产品。别碰！这个要静置才能保存。”

克拉克于是凑近了看，里面五颜六色的晶体如同植物般，形成了“海底草丛”。其实这本身经不起细看，因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形状，还歪歪扭扭的。但是，诺兰关上窗帘，打开瓶子上缠绕的小彩灯，一下子变得梦幻起来。

克拉克：“真漂亮。”他才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克拉克不打算久待，他还要去找芬妮呢。他刚想告辞，就忽然听到了什么。

诺兰只见他忽然僵硬了一下，开口说：“可以借一下你家厕所吗？”

这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诺兰为他指了指厕所，这家伙就快步进去并关上了门。诺兰没放在心上，转身去冰箱翻东西。养父母都还没下班呢。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把冰箱门关上，坐到了沙发上，等着克拉克出来。

终于，厕所传出了冲水声，他立刻蹦起来，对出来的克拉克说：“肯特先生，我想见安东尼老师，你可以带我去吗？”

克拉克疑惑地问：“你们不是已经开学了吗？你还没见到他？”

“还没有上化学课。”诺兰期待地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克拉克稍加思索就答应了，等诺兰给养父母打了电话，就带他上了车，先朝芬妮家去了。

比起诺兰，芬妮和克拉克还算亲近，当场就尝了一块曲奇，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然后卡斯特夫人热情地装了一盒焦糖布丁给他，还顺便给了诺兰一盒自制软糖。

克拉克：“……谢谢。”

和诺兰一样，芬妮也忍不住打听安东尼的假期生活，毕竟作为邀请竞选的落选者，还是想知道当选者是谁的。

克拉克很骄傲地说：“我带他回了堪萨斯。”

芬妮比他想得淡定：“哦，那明年就该轮到我家了。”

看着诺兰要跳起来，她马上说：“我也很喜欢老师送的礼物。”

少女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对陶瓷杯，一只棕色，一只绿色，上面有简单的小白花。它们很显然是手工的，带着不那么熟练的小瑕疵。

克拉克嫉妒了。这对杯子比安东尼送的咖啡杯大不说，还有盖子和勺子！

芬妮解释说，这是牛奶杯，为此她还特意去买了新的一大盒牛奶，用于拍照。

克拉克刚想说点什么，又突然转头对芬妮说：“我可以借下你家厕所吗？”

诺兰的脸色古怪起来，但没说什么。也许是肯特先生出门前水喝太多了吧。他转头和芬妮分享自己的想法，芬妮自然十分赞同，并跟母亲说要去见老师，给他一个惊喜。

克拉克不得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焦糖布丁放在副驾驶上，他思索着是该自己留着还是给安东尼吃。后座诺兰已经打开了盒子，和芬妮一起吃起了软糖。

他又想起之前诺兰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已经变得比较开朗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安东尼的体重。

克拉克开始考虑带着安东尼跑步。也许他们需要一只好动的狗狗，这样安东尼就能获得足够的锻炼了。

啊，狗狗。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克拉克在红灯前停下车，接起了电话。是安东尼。

后座的两个孩子都凑上来，趴在前排的后座靠椅上，对着克拉克做“嘘”的手势。

安东尼问他大概几点回来，今天他想出去吃点好的，孩子们的作业实在是把他弄得头疼。但是他还没决定好去哪吃。

克拉克：“那我先回来放点东西。”

安东尼“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安东尼坐在地上捣鼓。

他正在改装一个植物补光灯。这是一个普通老师能找到的最接近日光的灯光装置，于是他一口气买了十个，打算把它们改进一下，更接近太阳光谱一些，强度大一些。

成功率，安东尼希望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他的技能点不在这种器械上，但好歹还是个会修理冰箱的大学毕业生。电视机也不是不会修，虽然他的主要方法就是拍打。

他身边散落着一堆零件和工具，家用工具箱放在稍远的地方。

整个客厅，除了他这一团，其实挺好看的。他的化学实验小隔间被一片长长的门帘挡了起来，阳台左右放着落地花瓶，里面是万年青，缀着不怎么耀眼的小彩灯；墙上的小贴纸和照片围了一圈，加上调成暖黄色的情调，看起来挺温馨。

至于礼物，只有三个：一个是自己家的钥匙，一个是去流浪狗收容中心收养小狗狗的预约，一个是去儿童手工之家玩陶艺的预约。

安东尼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只能投其所好了。

他手上动作顺了，就开始走神，吐槽自己的审美。

他当初第一个恋人就是大学认识的美惠，是美惠追的他。美惠的表白非常简单，约出去野营，带他去看北达科州的第一场雪，然后就很简单地表白了。

美惠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安东尼也不喜欢。安东尼记得美惠就说了一句话：“我想做你女朋友。”

安东尼当时也是刻意接近她的，当时他的这项业务才开始没多久，也还没认识丧钟，很谨慎，想温水煮青蛙，没想到美惠比他干脆多了，直接就表白了。

但他也是真的心动了，不然美惠那么敏感的女孩子，怎么会相信他呢？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用“男朋友”这样的身份接近目标了，安东尼自认为对感情还是挺真诚的，美惠死了，他确实难过了很久。当然，从未后悔。

对克拉克，安东尼认真地想，自己在他身上可花了不少心思，明明才认识半年，就火急火燎想捅破窗户纸了，一点也不如之前谨慎。

对克拉克，安东尼自认为利用性不强，毕竟克拉克副业带来的风险太大。但他也不能否认自己就是喜欢拿捏克拉克的性格。和美惠谈恋爱，美惠总是占着主导，她会安排约会，帮安东尼选选修课，甚至有时会送安东尼回宿舍。安东尼享受她的照顾，但现在确实更喜欢掌控一段关系。

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

安东尼做好了最后一个补光灯，把它们拿到卧室去充电，然后出来打扫地上的垃圾，顺便给克拉克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在哪。

“那我先回来放点东西。”克拉克在那边说。

安东尼“嗯”了一声，想着待会儿怎么不让克拉克看到屋里，并且把彩纸碎屑和被剪得七零八落的电线塞进垃圾桶，又把垃圾桶放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