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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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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跃下来名衣冠楚楚的驴脸老翁,须眉花白,摘了腰间的那方木牌抛给何照檐,犀利眸色劈头盖脸将他审了一圈,瞪眼道:“整日抱着你那几坛猫尿早晚要喝傻!睁大你眉下那对墨汁画的窟窿瞧瞧清楚我是谁!”

何照檐吓醒了大半,绷起脸恭谨道:“樊长老,弟子有失远迎,快里边请。”

樊禄撒了缰绳,摇着头径直掠过他,有一搭没一搭奚落,

“青天白日烂醉如泥,也难为柳令主竟放心将兰台阁交与你打理,换了我,三更都得被你耍酒疯燎塌整座扶华楼的噩梦惊醒。

周知柳惟安是个扶不上墙的货,哪晓得你也越活越浑?馋着这口猫尿,沾了便好似要扶摇升仙。

柳容与手底下的亲信竟仅有柳岁宁一个女儿家有本事在九州小露头角,倘若我是他,我这心里定比灌了胆汁还苦!”

何照檐接过缰绳装聋,套上树枝打了圈活结,笑道:“兰台阁内备着热茶,樊长老请先里边坐,歇歇脚喘口气儿,弟子即可便前往檀斋禀告令主。”

“不必栓。”樊禄回过脸,“花落雨啼通灵性,比你能听明白人话。”

“倒是匹好马?”何照檐闻言捧腹道:“樊长老,我撑死偷闲时小酌一盏,已然十多日不曾碰了,今日刚沾上一口,哪想偏就被您撞了个正着?这么着,请来令主后我自己去领罚,如何?”

“是我被你撞了个正着。”樊禄皱皱鼻,嫌道:“元昴掌门时谁胆敢在他手底下偷闲小酌?也难怪元氏辉煌出息,轮到柳氏却要隐没衰落。当初元昴任令主时扶华楼是何等盛况,而今则有何等寒碜!”

何照檐跟在他后侧偷摸啐了口唾沫,搓搓手强笑道:“扶华楼自创设以来何曾换过模样?倒是神宁阁久居九州榜首,樊长老在神宁阁呆惯了,瞧不上咱们地盘也是难免!”

“你么...”樊禄余光斜睨向他,暗嗤一声,道:“柳令主一碗饭一碗饭亲养出来的忠犬,与我的花落雨啼没甚差别,今日哪怕扶华楼成了一口粪池烂地,你也要快一句好香,不是么?”

何照檐察觉到他的视线,笑意不减,温温道:“樊长老真乃我何渡知心人也,不过扶华楼倒也不至这样不堪。”

樊禄伸鞋尖踢开一块溅到鹅卵石小径的碎酒坛陶片,侧回半边身朝何照檐抖抖天丝的宽袖,眯眸笑而不言。

“潘笑!”何照檐探长脖颈嚎道:“抄把竹帚下来将这摊碎陶瓷扫了!好在是被樊长老撞见,倘若碰到的是柳令主,这兰台阁你还想不想待了!”

潘笑遥遥应了句是,拢起倚在门后的簸箕和竹帚叮叮哐哐奔下木梯。

何照檐卡紧后槽牙,拱手道:“小弟子懒怠,多亏樊长老提点。”

樊禄挑起缕垂在两颊的眉须搓捻把玩,撅唇一笑,叹道:“有趣,晓得的都道扶华楼名扬九州,比肩神宁,堪称羽化仙楼,入楼一瞧竟是碎酒坛子当道,酒香溢满路,活脱脱进了酒鬼的老巢,恐怕在仙门下三宗都难寻到如此失体统的窘事,哈哈。”

“谁在那儿?”

一抹丁香色的倩影推敞了兰台阁的大门,牡丹玉燕斜簪在鬓,额点花钿耳坠鸾珰,软缎绣鞋气势汹汹跨过红漆门槛。

柳衿搀着她的小臂,面色不善,“阿娘,仿佛是神宁阁的樊长老。”

“胡夫人。”何照檐略略舒展了阴郁的眉心,“正是神宁阁的樊禄长老,特来扶华楼求见柳令主的。”

胡苢压着薄怒,缓步停在两人三步之外,疏离道:“樊长老来得不是时候,容与早先便接了卷轴眼下已然下山了。扶华楼比不得神宁阁清闲自在,樊禄长老倘若记不得提前几日先将拜帖送来,扑空也是难免的。”

“扑空么?”樊禄翻了个眼,讽道:“别是专程出去躲我罢?”

胡苢憋着恼怒别过头,“照檐,送客!”

何照檐抬着迎客的臂弯果断转了个向,“樊长老,外边请。”

樊禄稳站不动,扬声道:“果真是钻着空隙趁乱爬上来的货色,任凭他掌多少年门也洗不脱那身窝囊气,终究上不得台面!比不得当初的元令主也在情理之中。”

胡苢朱唇微张,当即摔了手绢破口大骂,“念的什么牲畜棚里学来的劳什子?岁宁,给我将这不知好赖的老驴皮打出去!”

柳衿亮出的半截佩剑被威压生生按了回去,樊禄咬着牙脖子涨得又粗又红,指着胡苢道:“泼妇凶悍!”

“使不得使不得!”何照檐眼疾手快钻到两人之间相挡,“神宁阁与扶华楼世代交好,哪里就到拔刀相向的地步了?胡夫人快消消怒,岁宁将剑收回去!”

胡苢推开何照檐指着自己的鼻尖,怒道:“我自幼在市井撒泼打滚,十六岁便已凭骂战闻名五街六巷,我会顶着严冬的风雪蹲在街口为一子铜钱与那卖冻菜的小贩争论不休,我和容与的确比不得那元昴和姜九徽深明大义、生来尊贵,连死也死得那样值得歌颂,但我们同样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半点不比元氏矮一头,谁还胆敢在我面前卖弄唇舌满嘴喷粪平白无故诋毁踩咕我们柳氏,仔细我喂你一腔腥泥还叫你呕不出口,拔了你的贱舌喂狗!”

樊禄抿紧了双唇,偏过头泄出一丝轻哼。

何照檐擦了把薄汗,吊着心缓声道:“樊长老,胡夫人脾气凶,这整个扶华楼都是知晓的,捣蛋鬼惟安在她面前都不敢轻易跳脚,也并非是只针对您一人,您就当看在柳令主的面上,万万别在心里留了疙瘩。

胡夫人,樊长老这嘴臭的毛病在神宁阁也是赫赫有名的,饶是神宁阁阁主司珣、少阁主司守礼,谁没受过樊长老的骂?更别提寻常小弟子了。

他也是与柳令主混得熟了,因此嘴上没把门的,这次失了度,您别往心里去。眼下日落沉山,天也黑了,这个时辰喊樊长老回去实在不像话,来便是客嘛,樊长老今夜倘若不留,日后此事传出去了岂非平白惹得旁人笑话我们扶华楼不懂待客之道?”

柳衿也笑笑,将半露的银光按回剑鞘,“阿爹素来敬重神宁阁,樊长老哪回前来不是以贵客之礼相待?断断没有半夜轰人的道理,阿娘也是喜欢与樊长老说笑。”

胡苢撤了五指的力道,“我与昭鹿不对付,他嘴臭,我心傲,碰上指定免不得一顿吵,容与心里边儿门清,故意躲了不见就是想看闹戏呢。咱们也倒真遂了他的意!”

“着他道了!”樊禄顺势笑笑,“到底还是柳令主老奸巨猾,这会子不晓得在背后怎么偷着笑呢!”

何照檐朗笑两声,“正是正是,到底还是胡夫人最了解柳令主。令主此番这样算计咱们,待过阵子他回来了不好生兴师问罪一番,喊他拿出两坛好酒来赔罪,势必不能作罢!”

柳衿掩唇道:“兴师问罪是假,何师兄惦记着我阿爹在地窖里藏的那两坛烧刀子才是真罢?”

胡苢点着何照檐笑骂,“原先也不止两坛的,这些年被照檐隔三岔五讨着迫着陆陆续续竟也搬空了!简直馋上瘾了!”

“哈哈,哪个宗门里头能缺酒鬼的?照檐不过是闲暇时酌杯小酒饮饮,有什么的?”樊禄梳了把胡须,

“我们神宁阁那位司二公子才真真叫胸无点墨、蒙昧无知,整日不学无术就晓得泡在勾栏酒坊里弄琴听曲,且不无望希冀他能及守礼的万分之一,只肖他每日十二个时辰里能有一个时辰是不醉的,我樊昭鹿便谢天谢地了!”

胡苢劝道:“樊长老莫忧,司二公子到底还年少,率性些又何妨?无伤大雅的。有守礼那般卓尔不群的榜样日日杵在跟前,再过几年司二公子自己个儿便晓得要着急了。”

“何师兄!”潘笑捧了一宗卷轴匆匆拐下木梯,朝众人弯腰作揖,气喘吁吁道:“樊长老,胡夫人和柳师姐也在,兰台阁方才接到一宗山脚残钟村送来的求救卷轴,言明有一只刚刚炼化成形的狼妖闯进村内叼走了一户人家的幼婴。何师兄,事出紧急,人命关天,还请何师兄、胡夫人速速调派弟子下山解难!”

“小小狼妖,岂敢在扶华楼的地盘兴风作浪!”樊禄眯起眼,恶狠狠道:“胡夫人,精怪都快舞到柳家脸上去了,岂能轻饶?这要是换作在神宁阁,我即刻便冲下山打他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那才勉强能算是叫他晓得了厉害!”

潘笑躬着背,“残钟村有村民目睹,拖走幼婴的狼妖身后还吊了根灰灰长长的尾。”

柳衿闻言垂下眸,道:“连狼尾都没收起来,八成只是附近林中修为低微的小精怪,初化人形不晓得要收敛野性,想来不难对付。”

“柳师姐推测得不错。”潘笑道:“原不是什么残暴难敌的饕餮巨兽,可慌就慌在妖兽叼走幼婴,多半是为了果腹!残钟村内的村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遇上了妖修便只敢躲在屋内趴门缝,全等着扶华楼派人救命呢!”

樊禄嗤道:“羸弱小妖,想对付它还不是只肖费个打响指的功夫?胡夫人,快些随意指个弟子下山便是,别耽误了咱们叙旧。”

胡苢朝他浅浅一笑,视线转到何照檐身上顿了顿,末了望向柳衿问:“惟安那小子,他今日下山去给小弟子送葬,此刻可回来了么?”

“未曾向他院里的弟子打听,算着时辰是该赶回来了的。”柳衿凝神掰了掰指尖,“但惟安性子跳脱,难保半路不会拐到别处去耍,那样便晚了,残钟村的事一刻耽误不得。”

“胡夫人,”何照檐为难道:“惟安前两日才提着孽孤煞的脑袋回到扶华楼,已够他风光一阵了,立功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残钟村的事不妨...”

“何师兄讲得有理。”潘笑搔搔耳后,“况且柳公子是何等金贵的人啊?这回没有长老领着,倘若被残钟村的狼妖伤着碰着了一星半点,弟子只一个脑袋,是万万担待不起,兰台阁是万万不敢下这宗卷轴的。”

“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派个保驾护航的跟着去不就得了?”樊禄抢过潘晓掌中的卷轴,摊开迅速瞥了两眼,抬手指指描在丝帛上的“狼妖”二字,

“今来时我便听见路上有弟子碎嘴子,说你们元大小姐领了位妖修回来?不就是了?妖修的命又不值钱,到时就喊他冲在前头,让惟安跟在后头捡功劳不就成了?再者说,妖物天性狡猾,奸诈难改,惟安又是个直率赤忱的,单独应付妖物难免要吃亏。”

胡苢翘眉接来卷轴,目光射向潘笑,问道:“容与那宗卷轴,往返一趟摸约要耗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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