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夜宿帝宫
与董博通仔细商量了一番结束后，沈平承趁着路上没什么人，便提着一早就带着的礼物往慈宁宫去了。
后宫看门的公公倒是个识趣的，见沈平承来也不拦。
正是申时三刻，慈宁宫热闹得很。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还未走入殿中，沈平承便听见楚儿的朗朗背书声，门外的嬷嬷见了沈平承，赶忙入内通报，“太后，丞相来了！”
“女婿见过岳母！”沈平承入内，朝着太后行礼，再向另一侧的宋灵犀问好，“下官见过娘娘！”
“义父！”楚儿立即丢了手上的《诗经》，噔噔噔跑上去，抱住了沈平承的大腿，笑眯眯道：“义父终于从北方回来啦……楚儿可想念义父了！”
“义父也想楚儿，这是给楚儿带的东西，去拆吧！”沈平承笑着将手中的一个小包递给楚儿。
“谢谢义父，义父真好！”楚儿甜笑着。
“去吧！”
楚儿心满意足地跑去一旁拆礼物，沈平承也将其余的东西交给了赵嬷嬷。
“快坐吧！瞧着你在外头奔波了这么久，竟然成了这副丑模样！”太后看着沈平承那副模样忍不住打趣着，“我头一眼还没认出你来呢！”
“北方风沙大，太阳毒辣，天气干燥，出去一趟，邋遢些在所难免！”
沈平承不在的这些日子，容纾时常入宫来陪太后与宋灵犀说话，每每提及沈平承，容纾总是面带红晕，太后知道如今这小两口感情甚好，于是爱屋及乌，看这女婿，越看越喜欢！
太后满面慈祥道：“那你可得好好养养了！”
“会的。”
寒暄结束，对沈平承真正来意早就有所了解的太后率先挑起话题。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朝堂挺热闹的，那个杨左相因为屡次在朝堂上质疑纾儿留下的决策，也被瑾儿丢进刑司打了二十大板！而那秦永山灰溜溜地离开朝堂一月，自觉没脸见人，又硬是称病半月，直至前几日才回去！”
沈平承挑眉，这事儿他昨儿就听盛瑾说了！
太后又道：“虽说秦永山久不在朝堂露面，但他这段时间也没少在底下四处游走！”
“看来秦家确实做贼心虚，不过是一趟巡视，竟让他们急成了这副模样！”沈平承提壶为自己斟茶，茶水氤氲，澄黄香浓。
“他是急了……贪污了这么多灾银，还牵扯了这么多七七八八的腌臜，真要算下来，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沈平承明白太后是在给他机会，于是道：“陛下可真是重情，今早竟还通知户部尚书董博通莫要查得太过急躁，想留点时间给秦家喘息！”
一旁正在刺绣的宋灵犀一听，顿时眉头紧皱。
“瑾儿近来也不知是在犯什么糊涂！连着两日都往明熹宫去了！一呆就是两三个时辰，他莫不是还想等嫡长子生下来了再发落姓秦的？”
太后大抵是在故意挑起宋灵犀的怒火。
果不其然，宋灵犀心生异样，自打去明熹宫那日盛瑾下了轿子不与她同回慈宁宫，盛瑾便再也没与她见过面，就算是来慈宁宫看楚儿也是挑着她独自休息的时候来。
果然，男子多薄幸，妻妾不爱，竟连孩子也不宠。
一旁的两位见宋灵犀神情微微有怒，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意会。
这时楚儿拆好了礼物——一身凉州风格的衣物，楚儿没见过这种兼有西域与中原风格的服饰，欢喜得不得了。
她跑回宋灵犀身边，小声道：“母妃，义父送楚儿的衣裳好漂亮啊！”
宋灵犀心不在焉地揉了揉楚儿脑袋，“嗯，好看。”
“楚儿想穿给父皇看看！刚好前几日父皇和楚儿约好了要学写字！”
宋灵犀堪堪反应过来，“楚儿要去找父皇？”
楚儿点点头，大眼睛里满是纯真，丝毫不知大人们的那些算计。
宋灵犀垂眸，轻声道：“那……晚膳过后，母妃给你打扮打扮再过去……”
——
慈宁宫晚膳过后，太后借口要去找先帝的妃嫔们说话，离开了慈宁宫，宫中只剩下了犹豫的宋灵犀和兴奋的楚儿。
打扮的不仅楚儿，还有宋灵犀。
她这段时间来来也无心做什么宠妃，盛瑾说的那句庶女始终横梗在她心中，她的楚儿乖巧伶俐，可惜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是尊贵的嫡女也得不到盛瑾的疼爱。
嬷嬷们都是会揣摩人的，不知不觉，她们照着容纾的样子给宋灵犀上了妆。
宋灵犀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一番，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借了好姐妹的容貌去博得盛瑾的一点青睐。
秦家还当权，楚儿也还小，若她再不好好争取，楚儿的未来怕是要被人肆意拿捏。
贵妃轿辇起，行向了东边的帝宫……
宋灵犀母女一出现在帝宫，在书房处理公务的盛瑾就得到了消息，他低头一笑，亲自出去迎接。
楚儿跑得欢快，一下子扑进了盛瑾的怀中，甜甜笑道：“父皇快看，这身漂亮衣裳是义父送的！”
“楚儿最好看了！穿这身衣裳真可爱！”盛瑾将楚儿抱起。
楚儿这样子还真让盛瑾想起了幼年的容纾，一身凉州特色的衣袍，笑着朝他小跑来，扑进他的怀里喊一声哥哥。
再抬头看两步之外的宋灵犀。
她的妆容肖似容纾，看着却又没有容纾的特质。
“去书房。”
宋灵犀低着头，跟在父女俩的身后进了书房，盛瑾抱着楚儿在案后坐下，而宋灵犀寻了张椅子坐在了案前一侧。
“父皇上次说要教楚儿写字！”
盛瑾应着，将看了一半的折子收起来，在桌案上铺了一张宣纸，压上一尊九头玉龙镇纸，“今日父皇来教楚儿写名字！”
楚儿点点头，十分期待。
“过来研墨。”盛瑾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在场没有第四人，盛瑾使唤的只能是傻坐着不动的宋灵犀。
宋灵犀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上前，取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好墨，在砚台上滴了些清水，研磨了起来。
盛瑾哪能察觉不到宋灵犀的不自在，他示意宋灵犀坐下，“找把椅子坐下。”
宋灵犀只得放下墨，去搬椅子，在盛瑾身边坐下，安静地为父女俩研墨。
墨研好之后，盛瑾取了一大一小镶金祥云纹狼毫笔，小的一支给楚儿，大的一支自己用。
“楚儿，上回父皇教的你如何握笔，你可还记得？”
楚儿聪慧，立即找对握笔姿势，“父皇看！”
盛瑾赞许道：“既然楚儿会拿笔了那父皇就开始教你写名字了！”
他蘸了墨水，开始在纸上运行起来，宋灵犀安静看着盛瑾写字，心底认同了盛瑾那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的字体。
“头一字是盛，盛乃你我姓氏，这是个好姓，寓意繁茂昌盛。”
“次一字是楚，尾一字是儿……”
楚儿虽然小，却也知道父皇的字好看，她笑着盯着自己的名字问道：“那楚儿的名字是谁取的？”
“你母妃取的，你母妃的故乡在楚地江州，故为你取名楚儿。”
“那父皇的名字是谁取的？有什么意思吗？”
“父皇的名字是你高祖母取的，你高祖母希望父皇能如同美玉一般性品高洁。”
而后，盛瑾又同楚儿介绍起了让你，“你高祖母是个了不得的女子，虽是女子，却能在朝堂上写史数十年，父皇希望楚儿也能像高祖母和你义母一样，来日能有所作为……”
说完这些有的没的，楚儿开始学写自己的名字，她岁数还太小，不太会控笔，虽然写得小心翼翼，写出的字却还是歪歪扭扭的。
不过，楚儿还是开心极了，“父皇母妃，楚儿写得怎么样？”
“楚儿做得很好！”盛瑾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宋灵犀也笑着道：“楚儿写得很好！再接再厉！”
小丫头就是容易满足，有了夸奖，她写得更起劲儿了。
书房中烛火摇晃，暖炉生香，气氛甚是温馨和睦。
……
不知不觉已是亥时四刻，楚儿早已哈欠连连，盛瑾顺应了宋灵犀的心思，亲自抱着楚儿入了寝殿。
楚儿头一次睡在盛瑾的龙床上，还有些新鲜，尤其是父皇母妃都躺在她身边陪着她，哄着她睡觉。
楚儿满足地靠在盛瑾怀里，小手还揪着盛瑾的袖子，没过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许是许久没陪伴楚儿，盛瑾一直温柔地看着她，半点都舍不得挪开眼。
宋灵犀见楚儿睡了，而盛瑾还没有半分动静，不免有些气馁。
良久，宋灵犀将一侧的锦被往身上拉了拉，转身打算睡了。
盛瑾看宋灵犀转身背对着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一个多月都不想见孤吗？今日怎么亲自来帝宫了？”
“楚儿想你了。”宋灵犀喃喃。
“你大可以让宫人将楚儿送来，不必亲自跑一趟。”
宋灵犀：“……”
又过了一会儿，宋灵犀听见盛瑾叫来一个女使，让女使把楚儿抱去偏房。
宋灵犀目送着楚儿被抱走，楚儿一走，这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盛瑾与宋灵犀二人。
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宋灵犀紧张地拢了拢被子，微微转过身，不想与盛瑾对视。
“往后别再模仿纾儿来作践你自己了。”盛瑾自己动手宽了里衣。
“入宫当陛下的妾，本就是作践自己了……也不缺这么一回……”宋灵犀冷笑道。
“上次是孤说错话了……孤同你道歉。”
宋灵犀轻哼，“是妾身僭越，但妾身只是为了陛下能多给楚儿一些关注……楚儿虽不是嫡出，却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陛下多疼疼楚儿吧！ ”
盛瑾知道宋灵犀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不够疼爱楚儿，他叹气，“楚儿也是孤的女儿，孤自然疼爱她。”
宋灵犀满脸写着不信二字。
也罢，盛瑾看向了宋灵犀，道：“贵妃再给孤生个孩子吧！若能再多几个孩子，也算是个保障！”
……
自古以来，都有母凭子贵的道理，在盛瑾的后宫也不例外。
宋灵犀育有楚儿，所以被封为四妃之首，如今还能在盛瑾的支持下替代秦云华掌管着几乎不用掌管的后宫。
眼下前朝众人都在盯着秦云华和宋灵犀的肚子，仿佛谁先生下这位不好女色的皇帝的头个皇子那就是未来的太后。
宋灵犀决定搏一把，为了自己与楚儿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过，昨天在学校里跑东跑西领书买二手，再经历一个很难的英语考试，结果掉了两个收，码字动力顿时无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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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刚开学，事情多，更新会晚，但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