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两年便过去了。
白轩依旧秉持着壁幽阁常客的态度,久闭不出,不过大家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与白轩的差距,即便白轩不在学堂听课,他们依旧胜不过白轩,只能任其宰割。
而徐幼柠在旁人看来,两年时光依旧未能引气入体,为此有不少不长眼的弟子,曾多次挑衅于她。
可徐幼柠硬是仗着水灵与符咒之威,将他们头毛烧烬,令几人厄运连连。
再说龟苓膏,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足足等到破晓时分,才等来了自己的灵剑。
如往常一般,徐幼柠正在后山放牧,她身下骑着的正是那头宽背老黄牛,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她已经答应了季婆婆,将来历练归来,便要同季婆婆一起,在后山任职,徐幼柠自然是满意这份差事的。
小丫头也早已从曾经那个黝黑的小黑炭,变成了肤白如玉的小姑娘,如今更是扎着一头秀长的马尾辫,既潇洒又好看。
郭右宰完那头中了暑的兔子后,头也不敢抬的走到徐幼柠身旁,自打他知道徐幼柠是女孩后,便搬出了卧房,住进了书房,仍然担任着御用伙夫的职位,未有变动。
“哼,我方才瞧见,那边有只小羊羔似是不满我们后山伙食,明日定要将其好好料理一番。”
徐幼柠翻身下牛,如今整个后山都得看她眼色过日子,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回去的路上,一柄飞剑忽地袭来,要说嘲笑了徐幼柠还有不服的,非龟苓膏莫属。
徐幼柠瞥了眼不远处的两人,正是李狗蛋与许清,二人如影随形,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对外,李狗蛋自称龟苓膏,而许清则自诩烧仙草,二人如今在金顶峰也算是闯出一些威名,自认为仅落后于后山魔头徐幼柠。
“哟,龟苓膏,你这是嫌自己不够熟?”
“还敢来!”
徐幼柠都有些无奈了,前些日子刚收拾过他,今天又来了,其他那些被她收拾过的弟子可没这么勇,就属他,最是阴魂不散。
“呔!小魔头徐幼柠,休要猖狂,今日本尊龟苓膏便要让你知晓,龟灵神剑的厉害!”
说着,龟苓膏忽然摆出一个架势,口中忽吟道:“九天悬河落日圆,龟灵神剑展天威,龟灵神剑听令!”
“本尊令你,取……”
然而龟苓膏还没念完,只觉屁股犹如火烧一般,转头望去,竟真是火烧!
“魔头!你不讲道理,不按套路出牌,我不服!”龟苓膏不断拍击着屁股上的火苗,不停喊道。
江湖规矩单挑不假,可至少得让人出手啊,以招式对招式那才显得公平不是?
然而徐幼柠这魔头,根本不讲江湖道义,下得山去定是要吃苦头的!
龟苓膏对此坚信不疑。
徐幼柠收起那道火符,轻“哼”一声便从两人身边走过,如今她掌控符威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单是这道火符她就对龟苓膏用了七次,估摸着还能用三次。
“气煞我也,魔头,你给我等着,来日我祭炼水符,护住周身,定要取你项上小辫!”
龟苓膏屁股上的火犹未熄灭,急得他直跳脚。
而一旁的烧仙草许清见徐幼柠过去,便拱手作揖,甚是礼貌,他只是个看客,陪龟苓膏过来证道的。
“龟苓膏兄,看来口诀还是得尽量缩短些。”烧仙草诚恳道。
李狗蛋一边拍着屁股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边摆手道:“此事莫要再提。”
唯有这点,他绝不让步。
不过以后加快点速度,抓紧念完倒是真的,不过这也不行,念得太快别人未必听得清。
顿时龟苓膏陷入两难之境。
郭右回到小院后,便开始着手为徐幼柠准备起午饭来,经过这两年多的调教,他的厨艺可谓大有精进,如今煎炸炒焖烧烤煮炖蒸可谓样样精通,曾经记录笔记的小本都足有一尺多高。
即便将来下得山去,单凭这份手艺,红尘炼心必然游刃有余。
“今天兔头做麻辣,兔腿做烧烤,身子煲汤。”徐幼柠倚在门边悠悠然道。
此时郭右刚淘过米,正苦于食材如何烹饪,徐幼柠的出现正好为他解了这道世纪难题。
“好。”
没办法,擅长的手艺太多。
见郭右再次忙活起来,徐幼柠便独自一人走向院外,肩头的水灵点点,伸了一个大懒腰。
如今她俩可谓心意相通,不光可以借着点点的灵气催动符咒,还能驾驭灵剑。
“去!”
灵剑随心而动,向着不远处的山坳飞去,待到灵剑飞回之时,剑身上还挂着一串火红的野果。
时至夏季,山中野果繁多,作为未来的后山管事,她有必要定时清理一些无用之物,为那些园圃农作争取一点生长空间。
灵剑归鞘,点点引动厨房内的清水为徐幼柠冲洗野果,朱红色的野果便是寻常可见的山莓,也叫树莓,宛若一个个烧红了的小气泡,像是金顶峰这样的大山脉,向来不缺这种东西。
两人用过饭后,便再次前往镜月阁,如今的午课与之前稍有不同,不单是御剑术上的一些技巧,更有一些术法神通方面的讲解,而早课传授的符道绘制便更为高深了,仅有部分几位弟子能够掌握。
“术法神通,便是以自身灵气,善用其特性所来,就拿五行之火来说,火行,属热、燃、燥等,善攻伐、困敌,常用术法便是以火为箭攻击对手,亦可使火化绳,困扰对手,以火行为主的修士,灵海位置多偏于心。”卜飞宇在前一一讲解道。
“最后,亦是最重要的一点,灵气并非用之不竭,尚未成丹之前,催动术法次数本就有限,再加之催发灵剑,下得山去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午课之后,已是酉时,日头渐落,除了部分有疑惑的弟子仍留下外,其余人等尽皆离去。
徐幼柠正坐在院外的树根上,吃着顾芙薇今日给她带的龙须糖,山中长老鲜少出山,即便顾芙薇的爹娘也不例外,不过偶有归山的修士,常会为她这位小师妹带些零嘴,因此徐幼柠也便跟着沾了些光。
作为回礼,她将之前卜飞宇所赠的百张黄符纸,绘制完毕后,分了一半给顾芙薇,原本顾芙薇是不愿收的,但在徐幼柠的坚持下,双马尾小姑娘最终还是收下了。
此时徐幼柠正远眺夕阳,盘算着自己的那些家底。
钱财方面未有变动,书册则多出三本,一本是《术法精要》,一本是《符道全书上册》,其中中册与下册,都得等到他们历练归来才能获取,还有一本最为重要,乃是《符道阵法合集》。
而躺在乾坤袋内的黄符纸,如今已有五百多张,其中空白符纸仅占百余张,另外四百多道则为成符,是这两年来陆陆续续绘制而成。
至于她灵海内的灵气,早有两个拳头大小,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那柄剑胚,仍是当初的模样。
天色渐暗,日月轮转,今夜山林雾气淡薄,可谓月明星稀。
壁幽阁前,一道身影独立,背靠小楼,凝望星空。
“还是差了些么?”
白轩收回视线,缓步向着壁幽阁接连弟子居的天桥走去,明明他在两年前便已达到引气圆满境界,灵海充盈完满,可偏偏无法聚气凝丹。
正当他愁眉向桥下望去之时,无意间竟瞧见了那位正在垂钓的后山主事长老,想来,对方已有一年有余未寻过他了。
白轩摇头苦笑,他同那老叟一样,一个钓不着鱼,一个凝不成丹。
老叟临江独钓,似乎是发现了他,正冲着他笑。
白轩垂眉苦笑,再次抬眼之时,只见那老叟正冲着自己招手。
他不知老者何意,但仍是抬手一挥,身后那柄体白如玉般的灵剑,霎时出鞘,停泊在了他面前。
白轩脚踏灵剑,御剑乘风,好不潇洒。
秋水江上微风浮动,连带着江面都泛起阵阵波纹,月下独钓的老叟,收起钓竿杵立一旁。
“白轩,一年多没见怎么还没成丹呐?”老叟调侃道。
白轩微微摇头,亦是笑道:“您不也没钓上鱼么?”
“哈哈哈哈。”老叟猛然大笑,“小子,你可知老朽所钓,是何鱼?”
白轩默然摇头。
“大道既在眼前,何须改道而行?”老叟眼光熠熠,继续问道:“太上感应篇,第二小节所述何理?”
片刻之后,见白轩仍未答话,老叟一步踏出,缓缓向着江面走去,口中振振有词。
“白轩,忽见你之时,老朽尚觉此子天资不凡,如今怎滴如此愚笨不堪?”
“想老夫成丹之初,五行灵气相克,比之你差得千里万里,故而老夫散去四行灵气不用,视之为糟糠,单成一行水丹,如今如何?”
“老夫早已碎丹成婴!”
“他时旁人瞧不起老夫,现如何?”
“早已作古多年!”
“而老夫又如何?”
只见老叟双手一抬,顿时整条秋水江如瀑布倒挂两山之间,水流直冲天际,山河水运之气尽显无疑,映得两山之间云深雾绕。
“老夫成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独行一路,跟在身后的,唯有自己的脚步。”
老叟指向脚下所踏江面,沿着挂起的秋水江一路向上指去,直到看不见尽头。
“白轩,那帮凡夫俗子,仙门宗主,各个自诩山巅,你若真想世道如你所愿,为何不敢踏出这一步!”
“大道独行啊!”
“白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这一夜,秋水江犹如黄河之水倒灌江堤,两山崖畔间,恍若日月同辉。
白轩成丹!
凝望皓月的白轩渐渐回过神来,他周身火焰蒸腾,如日中天,气海之内一颗通红火丹,如龙吸水,正在缓缓收敛气息。
只见白轩悠然转过身去,拱手一礼,向着老叟说道:“不欺暗室。”
他在回答老叟之前提的问题,那篇《太上感应篇》的第二小节。
一直身处于壁幽阁,确实有益于修炼,但对于修行却不尽然,独处暗室,便会有无尽思考,便会不断怀疑自我,而不自知。
“多谢前辈。”
老叟摇摇头,“谢老朽作甚?”
“方才成丹之时,你应有所感,待到你火丹圆满之日,便是老朽取你性命之时!”
白轩微微点头,语气平静道:“前辈尽管来便是,小子都接着。”
“哈哈哈哈,好啊!”老叟欣然点头,双眸之中竟泛起些许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