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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倒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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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渔镇。

津海市南湾区西南方向最偏僻的村镇,镇上居民多以出海捕鱼和种植稻谷为生,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一直未被区里重视,使得这里发展成为一片灰色地带。

冯丹所在的洪祥招待所,就属于灰色地带中的一员。

刘顺,则是这个招待所中的常客。

“我真的都交代完了!”

元宝合上本子起身,关了录像机,冲对面的刘顺说:“那行,你就在局子里老实待几天吧。”

“欸!别别!等会儿警官!”

刘顺见人要走,不顾另一个警员的阻拦,上前拽住了即将出门的元宝。

“我交罚款,我交罚款警官,我可不能在这儿呆着呀,公司里好多事儿呢,您就念在我第一次去,宽宏大量——”

“咳……”

门口处传来一道轻咳,元宝和刘顺齐齐抬头。

房门外,杨卓琛和向前错落站立,两双眼睛同时扫过元宝被刘顺抓着的手臂。

“欸!”元宝登时背后发凉,将刘顺的手扔出去老远,斥责,“别碰我嗷!你这是第一次被抓吧,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

刘顺看上去是真心急了,额头不断冒出星星点点汗液,嘴唇白的吓人,留心观察了几人的站位和态度,转而隔着元宝,冲杨卓琛殷切开口:“这位警官!我知道咱们津海这几年动作很大!这回抓着以后我是再也不敢了!警官,我交双倍罚款!您看看能不能让我明天出去,我家里还有人在医院呢……”

编着编着,刘顺便被杨卓琛那双锐利的眸子盯得,不自觉闭上了嘴。

而元宝则成功接受杨卓琛的信号,两指揪着刘顺的衣袖,带人走出门,仰脖示意刘顺。

“看见前台那姐姐了吗?找她去,身份证带了吗?咱们这可是正规的罚款流程,别说什么双倍多交,也别出去瞎叨叨,听着了?”

“诶诶!听着了!谢谢几位警官!谢谢谢谢!”

目送刘顺夹着黑皮包跑向前台,向前收回视线,冲元宝问:“不是报案人吗?”

“嗨!是报案人,但他也确实嫖了,”元宝手舞足蹈地冲两人解释,“陈郜从现场就确定了,那女的,叫冯丹,永昌开发区下尧镇人,在南湾区铜渔镇洪祥招待所上班。”

“铜渔镇啊……”向前摩梭着下巴,重复了一句,轻啧两声。

杨卓琛没说话,听着元宝的话,不时分神朝走廊尽头的痕检办公室张望。

“刘顺这人吧,说嫖还嫌人家招待所脏,就带着冯丹要上区里的旅馆,赶巧了,半道车就坏那儿了。”

“那女的呢?”向前看了眼大厅跟前台女警办手续的刘顺,扭头又问,“就是冯丹?”

“被吓得不清,晶姐安排人跟接待室歇着呢。”

元宝说着,冲斜前方那间屋子翘了翘下巴,一直不见杨卓琛说话,凑上前,“杨队您在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杨卓琛低敛着眼眸,眉眼处毛发旺盛,却不显杂乱,微陷的眼眶使眉骨有些突出,浓密的睫毛半遮半掩,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元宝一直觉得杨队的长相偏混血,如果,杨队肯再留一把络腮胡,瞳孔颜色再浅一些,这放在大街上,估计大姨们都过来瞧新鲜了。

啪——!

“想什么呢你。”

元宝手里的笔记本让人夺去,又一巴掌,拍回他脑袋上。

从向前手里抢回本子后,元宝才注意到面前早没了杨卓琛的身影,“杨队呢?”

向前冲走廊里头挑了下眉,“痕检呢。”

“张哥他们回来了?现场不是没找着物证吗?”元宝抬脚冲痕检科室走去,不忘朝左右办公室里扒头,“出现场的痕检同志们也没回来呀。”

向前看着元宝鬼鬼祟祟的背影,思及杨卓琛方才给他看过的信,轻声道,“咱们这回,真遇上变态了。”

“你说什么?”元宝皱着脸问向前,边说边后退,再一转身,正和出门的杨卓琛撞了个满怀。

杨卓琛扶了元宝一把,问他,“吕晶呢?”

“去查最近的失踪人口记录了。”

杨卓琛将手里一个物证袋塞给元宝,“打听打听这信什么时候来的,然后,把咱们局对面电话亭的监控调出来。”

“欸!欸?”元宝稀里糊涂地应下,脑子一个转弯儿,看着物证袋里的信封低声念叨,“调监控这事儿,找陈郜靠谱吧。”

话落,元宝跟着杨卓琛和向前的方向,去往解剖室。

解剖室大门上有两块透明玻璃,杨卓琛先是站在外头看了一眼,确定里头人的站位后,才动作小心地打开门。

屋内,陈郜举着摄像机,正冲解剖台和叶冲。

门口连续传来的动静并不足以吸引众人注意,显然,被叶冲一层层剥开的死者才是他们的兴趣所在。

捆绑尸体的绳子被放在一侧的托盘里,绳结被放在相邻的托盘。

杨卓琛缓步上前,终于看清了作案工具的全貌。

那是一条食指粗细的电缆,切口外边缘十分平滑,横截面却留有数道划痕,像是专用钳子之类的工具留下的,绳结很普通,却又熟悉的足够令人胆寒。

包裹尸体的黑色棉布,分有两段,在死者腰腹位置接上,撤下的第一块布堆放在电缆一旁的托盘上。

套着白色手套的指尖缓缓扯下死者身上第二块棉布。

极其普通的黑色棉布,其中一端,有明显的人为撕扯痕迹。

这个动作人人都会做,剪子剪开一道小口,顺着布匹的纹理,单凭一双手就能将整块棉布一分为二。

只不过这块布裁剪十分随意,尾端还有不少垂坠下来的,大小不一的线头。

随着第二块包裹死者下半身的棉布被取下,陈郜也暂停了录像。

叶冲站在解剖台前,冲不远处的杨卓琛看去,蹙眉道:“几乎是一场完美的复制。”

杨卓琛走到叶冲对面,俯视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轻轻开口,“哪怕凶手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复刻每一个细节。”

说罢,杨卓琛从兜里掏出一个物证袋,隔着尸体递给叶冲,“昨天送来的,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叶冲摘下一层手套,接过被物证袋包裹的纸张后,陈郜和元宝也凑了上来。

陈郜看着信,眉头止不住地夹起,犹豫着问,“或许,他其实希望发现尸体的时间,是昨天?”

“但津海这场雨下的太久,几乎没有人冒着大雨走这个路段,也就将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推迟到了今天。”向前站在杨卓琛身侧,捏着下巴补充。

“案发地也算荒郊野岭,路通铜渔镇,但铜渔镇去区里的路可不止这一条,能被人发现,也算是偶然。”

“死亡时间和原因,”杨卓琛的视线从尸体身上抬起,看向叶冲,“身上有没有可供识别的信息。”

叶冲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无奈撇嘴,“杨队长,我才刚把他拆开,死者□□着被包裹起来,死亡时间在两天左右。”

杨卓琛点头,后退两步,示意叶冲,“你继续。”

叶冲无法,重新戴上手套,冲一旁的陈郜招呼道:“来吧,开工。”

“欸!等等!”元宝挎上陈郜的胳膊,手上的物证袋随着动作嘎啦嘎啦作响,“好兄弟!你再帮我个忙,让前进录,反正前进也没事儿。”

不等人反应,元宝就将陈郜手里的相机丢给了向前。

咣当一声。

解剖室大门晃了两下,走廊里,元宝紧贴着陈郜,将脑袋歪在陈郜肩上。

陈郜负重离开。

解剖室,录像机里,法医开始工作。

“死者男性,身高175厘米,体重在80公斤左右,年龄在35-40岁之间,体表有生前留下的殴打痕迹和捆绑倒立形成的尸斑等痕迹,初步判断其致死原因,是颈部的机械性窒息。”

叶冲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干扰。

解开黑布环绕的尸体,□□,肢体摆动不见阻力,尸僵缓解。

杨卓琛侧移一步,将台上的尸体打量了一圈,目光径直落在死者被抬起的右手上。

右手缺失小指,看上去是死前没几天受的伤,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指根处还涂着依稀可见的碘酊。

死者手掌跟着叶冲的动作翻过面,皮肤粗糙,掌心处覆有一层厚实茧子。

跟常年暴露在外肤色较深的四肢和面部结合在一起,杨卓琛推断这是个干体力活的。

叶冲准备动刀,杨卓琛收回视线,转身离开解剖室。

“杨队。”

“打个电话。”

女警将电话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挪动椅子,远离电话,整理着手下的记录表。

烂熟于心的座机号码再次从杨卓琛的手中拨出,响铃不到两声,对面传来一道温婉女声。

“我是杨卓琛,接一下27床门外的警员,谢谢……嗯,最近有人探视常州吗?”

杨卓琛似乎得到一个不是很满意的答案,眉头皱起,两指指尖不停在石面上敲击,顿了几秒后,冲对方交代,“明早交接后把近两个月的探视记录和监控视频带回来,走廊、医院大门,还有常洲病房,凡是能照到常洲病房的监控探头,全都拷两个月的,嗯,就这样。”

电话挂掉后,杨卓琛低垂着头,心下复念:没有人探视过常洲?常洲的妻子都没来过?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杨卓琛将电话推回给接线员,倾身拿了桌上一把车钥匙,无声同女警示意后,见女警点头,才转身离开。

外头大雨不停,杨卓琛刚想回身去拿雨伞,就见大厅一角被人丢弃的雨披。

没有多想,杨卓琛拿起雨披套在身上,冲进雨幕。

元宝和陈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院儿里正好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走到大厅朝外张望,却只看见一个亮着尾灯的车屁股。

待身后女警员挂了电话,元宝倚着前台,冲人问:“谁开公车走了?”

“那是杨队啊。”

女警员说完,前台一旁站着的陈郜抬眸,看向早已无人的大门。

“杨队这么晚又去查什么了……”

元宝嘟囔完,举起物证袋里的信封,笑着冲人询问:“漂亮姐,你还记得,昨天给杨队送去的这封信吗?”

“记得,我还奇怪呢,这是杨队第一次收到信。”

元宝趁热打铁,“那你肯定还记得,是谁送来的。”

女警员不带任何犹豫地开口:“是门卫刘大爷送进来的。”

元宝恍若被人猛敲一棍,张了张嘴,冲人道谢,“好嘞好嘞,谢谢漂亮姐。”

“客气。”

元宝无声叹了口气,顺着陈郜的视线看向深重的夜,“看什么呢?”

陈郜缓缓扭头,错过元宝的目光,冲一直盯着他看的女警员颔首,从兜里掏出了振动的手机,接电前,冲元宝解释:“今天值班的是王大爷。”

元宝状似惋惜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今儿晚了,明儿等刘大爷来吧。”

陈郜抬腕看了看表,接听了电话。

“妈,你和我爸吃了吧。嗯那就行。晚点儿回去。”

“嗯,不用等我,你们早点休息。”

陈郜挂了电话,手机揣进裤兜,看向元宝,“我捎你回去?”

元宝面露惊喜,转瞬又摆摆手,“不行不行,今儿接个大案,杨队也没回来呢,我不敢,我还是在局里呆着吧。”

陈郜挑挑眉,冲女警员要了把伞,缓步出了大厅。

目送人离开后,元宝身后的女警员悄悄叫了他一声。

“欸,漂亮姐。”

“元宝儿,陈郜是不是和你一样大?”

元宝鼻尖皱了皱,感受到一抹挫败感,嘴上倒是想也不想的肯定。

女警员站起身,趴在前台,好奇地追问:“他家是不是很有钱?”

元宝这回想了想,更加肯定地点头。

见状,女警员又一次开口,“那他有对象没?”

元宝一瞬间明白了漂亮姐的心思,赶忙含糊过去,“啊、我也不知道呢,没听说过。”

前台女警员还想再说些什么,元宝指尖微动,手里的物证袋掉在地上,元宝一边弯腰一边大声感叹。

“哎呀!怎么又掉了!我要干什么来着?嗷!”

“姐,我不能和你说了,我得上去给晶姐帮忙去,不然她就急了。”

楼梯口的栅栏门咯吱咯吱作响,元宝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二楼。

女警员转回头,看了眼外头瓢泼的大雨,垂眼,指尖点了点考勤记录表上的名字,嘴唇轻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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