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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倒吊人—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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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上午近十一点。

燕城,临港。

未免夜长梦多,邓玉河抓获史洪生和那五个嫌犯后,同盐县派出所办好交接手续,准备天亮返程,收拾好此行的所有文件和设备已经六点左右,七点众人吃了饭,吕晶从周敏的临时接待室出来后表示对方愿意前往津海见李卫兵,但一定要带上两个孩子。

于是,他们又等到医生系统检查过孩子的身体,确保能长途坐车后,办了出院手续回了旅馆,这时已经将近九点。

杨卓琛借口不舒服让邓玉河带着吕晶先走,吕晶向来服从没说什么,但另一道如同X光一样的视线却让他忽视不了。

邓玉河似乎看透了他,但最后也只是留下句小心便离开了。

目送一行响着警笛的汽车离开后,杨卓琛也立刻启程,前往临港,没了人形导航,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让他开了两个小时。

进入餐厅,杨卓琛报了包间号,服务生引着他去了餐厅角落。

一推门,包间里就传来茶的清香,但他不知道什么茶,脱了外套坐下后,对面推过来一小杯热茶,注意到杨卓琛左臂上的绷带,收回手开口,“你受伤了。”

“小伤,”杨卓琛言简意赅,看了眼腕表,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你怎么约上她的?”

窦瑞恒并无遮掩,实实在在回答他,“我有个朋友,正好认识临港三中的校长。”

杨卓琛点了点头,哼笑一声,看了看两人的位置,突然道:“咱们这么坐不太好吧,一会儿女士来了,她不方便选座。”

窦瑞恒淡笑一下,不甚在意,压在桌上文件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杨卓琛拿着外套坐在窦瑞恒身旁,若无其事地喝了两杯茶水。

两人静坐了片刻,房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道高跟鞋的声音。

李姝慧从没见过窦瑞恒,甚至常洲的其他学生,李姝慧都没接触过。

从一开始,校长联系她的时候,她只知道是津海南湾区的杨队长需要找她了解一些情况,所以这次见面,她理所当然将窦瑞恒也称作了警官。

杨卓琛看了窦瑞恒一眼,和李姝慧握过手,示意对方坐在他们对面。

一方面这样的社交距离会给不相熟的女士一点安全感,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杨卓琛更习惯以这样的方位进行交流。

饭菜上齐之前,杨卓琛只和李姝慧聊了她的工作和女儿的近况,在服务生看来,就像是两位不常见的老朋友,上完最后一道菜,杨卓琛偏头看了看沉默的窦瑞恒,三人各怀心思地吃了这顿饭。

“常洲在生活中是不是很在意空间和物品的干净整洁?”杨卓琛问。

李姝慧不假思索地点头,“是,他有洁癖也有强迫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姝慧看了眼全程一言不发的窦瑞恒,摇了摇头,“他从和我结婚的时候就有这个情况,也许从小就这样。”

杨卓琛在笔记本上记录后,再次发问:“据我所知他很强势,会不会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你的社交和工作?”

“会,”李姝慧依旧认真回答,“起初是我们家,像个研究基地,只有我和他能进来,连我爸妈他都不让,后来他要求我,禁止我和男人、名声不好的女人还有邋遢的人接触,如果不听,他不会打我,只会在我面前重复着整理清洁,一遍又一遍,很有用,也很可怕,他影响了我,直到现在,哪怕他不在家,我也会用同样的要求对待自己和馨玟。”

杨卓琛脑海中想象着画面,突然闪过那张贴在探视窗上扭曲的脸,手上的笔杆转了转,斟酌开口,“最近两年,你有没有发现,常洲有过不一样的地方?我说的不一样,是他的洁癖和强迫症,情况突然有所减轻,让人觉得他好像变了。”

李姝慧被警察问过很多遍类似的问题,但重点关注在这种症结上的,这是第一次,不过这对于常洲来说又是极其反常的,所以她很快就想到了两次。

“去年秋天,他一个人在书房,捧着一些纸神神叨叨,书和资料全都摊在地上,这不是他的作风,我以为是他不小心弄掉了,我进门要收起来,他就掐着我的手问我要干什么,我说地上太脏了,他就松手了,说他不小心,他要自己收拾。”

李姝慧说话间,杨卓琛突然垂眸,瞥了眼窦瑞恒手下那一沓文件。

“还有一次也是在家,我下班回去,看见他在电脑面前,一边看文献一边吃东西,很不像他,但那段时间他总是休息不好,头痛身上也痛,我以为是他压力太大了,就没去管。”

“你怎么知道他看得什么?”

杨卓琛还记得康泰小区他们家的布局,书房里的电脑摆放在最里侧靠窗的位置,李姝慧说没去管,那她在书房门口还能看到电脑上的文献?

李姝慧显然没想到杨卓琛会抓住这个问题,呆愣一下,立刻回答,“那段时间他好像在做研究,总是一回家就窝在书房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找相关文献的。”

“他做什么研究您清楚吗?当时的研究报告您知道他放哪儿了吗?”

两句问话停下,屋内有些安静,李姝慧缓缓看向问话的窦瑞恒,不见杨卓琛有异样的表情,李姝慧仔细想了想,才回他。

“他做研究从来不会和我说,我是学数学的,在文科方面不是很懂,一些重要的报告和资料也都是他自己保管,我不清楚。”

窦瑞恒点了点头,见杨卓琛停笔,继续,“在他异样的那段时间里,就是他准备做研究的阶段吗?那在这段时间里,您有没有发现您的丈夫接触过什么人,对您来说不常听说还有些陌生的人。”

李姝慧的眉头皱起,越来越细致的问题让她回忆起来有些困难,时间太久,而且当时她也并没有过多留意。

“是,那段时间他白天去学校工作,晚上回家也总是熬,应该是他做研究的时间里精神出了问题。至于他接触过什么人,我建议您去问学校里的同事,我甚至不知道那项研究里还有没有第二个人。”

李姝慧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常洲患上了解离性人格障碍,警方给她的回答很笼统,只说是因为常洲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导致了犯罪。

如果李姝慧的描述真实,那么反面常洲是可以代替常洲出现在日常生活里的,而这两次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反面常洲对那项研究的狂热程度。

如果常洲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自行去了医院控制自己,那么他会不会并没有时间把反面常州的研究销毁?反面常洲会认为哪里安全呢?家还是学校?

“都不会的。”

窦瑞恒摇摇头,否定了杨卓琛的猜测,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对面的空位里,幻化出常洲的形态,轻声开口。

“他反社会,他性情极端,你觉得他的研究会普通吗?他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或许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恰好寄生在常洲身上的灵魂,但实则这个灵魂追根溯源,还是常洲的本体。”

“他挣脱限制,做他认为对的事。可他仍然是他自己,不管他承认与否,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接受了共生,也接受了另一个他。”

杨卓琛罕见地能跟上窦瑞恒的思维,顺着对方的话,哑声呢喃。

“可为什么他会坚持那是对的呢……在某一瞬间,本体闪过一抹极端想法,而他捕捉到这一点,根据本体心底的愿望出现,成为本体反面。所以本体为什么要排斥他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是另一个疯狂且真实存在的自己……”

窦瑞恒转头,对上杨卓琛的目光,嘴角轻勾,将桌上放置良久的文件拿起,递给杨卓琛。

“那么,为什么会先入为主,认为常洲厌恶这项研究?他也许早已经察觉到了反面,陷入沉睡让反面操纵自己的身体,每次醒来就看到这项匪夷所思的研究更进一步。他可是堪比创世的存在,因为他能创造灵魂,还是一个可以编辑的灵魂。”

杨卓琛被窦瑞恒说的脊背发寒,接过对方手中的文件,低声反驳,不知是在维护自己即将被打破的认知,还是真的不相信心理学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说得太神了,如果常洲是个基因工程的,我还能信。”

窦瑞恒没有辩驳,留出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让杨卓琛去阅读他带来的这份文件。

将近十分钟过去,杨卓琛还是没出声,窦瑞恒疑惑转身,就见对方盯着手上文件的标题发愣。

他放下杯子,伸出手在杨卓琛眼前晃了两下,对方抓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流露着荒诞又彷徨的神色。

“你、哪儿来的这份报告?如果、如果这是真的,你清楚,这是违背人性、有悖道德的做法……”

窦瑞恒面色平淡,抽出手,拿回对方手中的研究报告,靠在椅子上翻阅。

从他拿到这份报告之后,他不知道已经翻看过多少次了,可以确定的是,在看到这份报告的第一眼,他和杨卓琛的看法一致——荒谬。

“怎么不是真的,开篇交代了研究所用的理论,研究开展的目的、背景,报告里明确了研究对象、方法,明确了实验正式开始的年份日期,每一个与实验相关的变量都被提取出来,甚至各自拥有支撑这份报告的数据资料。”

“虽然简略,但很认真。我确定,这不是一篇滥竽充数的研究报告,这是已经实际开展过的研究,甚至他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实验,才得到了报告里这些可靠的数据。”

杨卓琛右手无力垂在大腿上,耐心听完窦瑞恒的分析,脑中划过方才报告中用英文字母和数字标号的实验对象,觉得开展这项研究的人格外荒唐。

用健全的人做实验体,研究者通过更改‘实验砝码’,以此为变量,记录每个实验体在不同变量下的脑电波频率信号和生理心理反应,最终将取得的数以万计的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得出这份报告中的‘初代实验结果’。

忽然间,杨卓琛耳边响起了反面常洲曾经冲他叫嚣的画面。

——“我们是同类,是经过改造后的实验……我是创造他的人,还创造了这个世界崭新的训导术……”

杨卓琛低垂着眼,试图消化这个耸人听闻的实验,他舔了舔干涩的唇,面前递过一杯水,他忽然想到窦瑞恒答应和他交换条件时说的话。

“你早知道,这个疯子,在做实验……”杨卓琛喝了口水,歪头看向窦瑞恒,“现在时机到了?”

窦瑞恒微微抿唇,似乎在向杨卓琛解释,“你们结案后不久,我就知道了,我好奇,这么繁复而又精密的数据,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于是我调查了津海大学所有和常洲有关的人,但很遗憾,也许我能力有限。”

“不不不,你很厉害,我觉得你可能差点运气,他知道这是社会不容的实验,所以一定需要安全的环境可靠的人,研究过程中一定不能有任何泄露,否则他的实验还没有结果就已经被警方端了,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这份报告,你从哪里得到的?”

被杨卓琛突如其来逼问犯人一样的口吻询问,窦瑞恒不爽地眨了眨眼,侧眸看向杨卓琛,闭口不答。

“好吧,时机未到。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作为变量的‘实验砝码’,指的是什么?”

两人间的距离随着交谈越发靠近,窦瑞恒的右耳似乎能感受到杨卓琛的呼吸,有些发痒,他抬手揪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杨卓琛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停在了他的耳朵上。

“环境,包括但不限于空间的整洁、干湿程度、温度、能够影响人心情的空间颜色和摆设;心理,三个阶段,无干预、轻度引导、深度催眠。当然,这只是影响初代实验结果的一小部分,这篇报告最后,还提出了很多新颖又让人大跌眼镜的研究方向。”

“比如?”杨卓琛盯着窦瑞恒的侧脸,眼神下移,看着那张粉唇继续向下给他解释。

“比如心理干预中的第四个阶段——训导;又比如,通过人为手段剥离人格;再比如,引导人格新生并赋予心理暗示,等等。虽然这听上去很虚幻,但也许已经存在了。”

杨卓琛缓慢地垂下眼睛,看着窦瑞恒腿上那份堪比半份新华字典厚的报告,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地开口。

“已经完成并存在的,悖德狂实验。国际学者中,应该会有不少这样的狂热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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