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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倒吊人—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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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铃——!

空旷的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道手机铃声。

卫生间房门拉开,冷气扑面而来,杨卓琛轻嘶了一声,系好浴巾的扣子,甩着头上的水珠,走到沙发旁接听了电话。

“晚上好,董科长。”

杨卓琛熟稔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后,打了个喷嚏,对方的话憋了回去,他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擦鼻子,诚心诚意道:“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着凉了?”

董九孺那边格外安静,杨卓琛看了眼表,吸了吸鼻子,靠着沙发道:“没有,刚洗完澡吹了吹风。”

“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仿佛怕杨卓琛会拒绝似的,对方缓了一秒,立刻说明了来意。

“上次你给的药,检测结果出了,这个药拥有镇定舒缓和安神的功效,没有其他不好的成分,但这个药吃得时间久了,可能会产生抗药性,所以如果长期服用,药量也会逐渐递增,服药人也会产生一定的依赖性。”

杨卓琛直起身子,眼波流转间,将心头赵晋衍的名字擦了下去。

“行,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来津海?”

对面那边静了一会儿,重新靠近听筒,杨卓琛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24号左右吧,和我预期的时间一致。”

杨卓琛被对方这类似老神仙算命的话逗笑,“咱们董科长是时间管理大师。”

董九孺的轻笑伴透过听筒不太真实的传进杨卓琛的耳朵,有些发痒,他顺手揉了揉,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资料,抬起左手压了压眉心。

“那就这样,我这边还有点事,等你过来。”

“好,你忙,记得保暖。”

杨卓琛随手将手机抛进沙发,起身朝餐桌走去,发丝垂落的水珠滴了一路,他仰头晃了两下,拉出椅子坐下。

桌面上平铺着许多人的信息,杨卓琛一一摆好,收手时,没注意桌边。

啪嗒一声。

掉落在地板上的笔记本仰面露出了第一页。

杨卓琛拿起本子,看着上面青涩稚嫩的笔触,心里不太自在,却也还是看了下去。

——这樊师傅有点暴戾……不过!这本子,是他老人家都舍不得用的,我会好好珍藏。樊师傅说得很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小人不才,已经记下了:时刻保持警惕,敌人可以是任何人!

(但任何人我都不敢保证,吾儿叶冲一定不会背叛我。签字画押为证。)

他眼底略带笑意,指尖划过多年以前带着十足肯定的话语,停在了叶冲亲手签的名字上,时光流转,可杨卓琛依旧能摸到手下的笔划,不知道当初的叶冲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笔记本阖上的霎那,好似也将他与叶冲曾经的青葱年少关进了牢笼。

杨卓琛面上扬起的笑缓缓落下,幽暗双眸直直落在身前的密封袋上。

他从密封袋下方拿出一沓照片,除了他从邓玉河那儿顺来的画像,后面照片里的每个人,全是与戚遇、元宝以及许柏章案件相关的人员。

他将画像单独拿出来放到一边,搓动着照片,一张一张翻看,直到两张规格明显不同于其他尺寸的照片掉落在桌面。

他将手上其他人的照片全部放下,单独拿起这两张小照片端详。

父子父子,还真能从外貌上看出血缘关系,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杨卓琛放下中年男人的照片,手上仅剩那张年轻人的照片,紧跟着,另一只空闲的手,拿起了画像。

视线左右摆动对比间,杨卓琛的拇指缓慢上移,遮住了年轻人那下半张脸。

左右两双眼睛,如出一辙。

杨卓琛眉头微蹙,细碎呢喃在夜间悄然响起。

“是你?”

*

翌日。

杨卓琛穿了件浅灰色大衣,难得精心搭配一回,颈间还圈着一条白色围巾,发丝工工整整向后疏起,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清爽。

吕晶顶着两个黑眼圈,从二楼茶水间出来时,幽幽看了杨卓琛一眼。

“杨队,昨天您跑哪儿去了,一整天都没看见您,给您打电话也不接。”

向前拿着煎饼从办公室门口探身,附和道:“要没有叶法医的电话,我们昨天晚上就要调监控了。”

陈郜端着一个精致的马克杯从吕晶身后走出,颔首开口:“您没事儿就好,昨天傍晚,邓支队也有点着急。”

杨卓琛的目光一一掠过说话的人,没将昨天丢人现眼的事说出来,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几人,“那我上去看看邓支队,你们,忙吧。”

自从专案组不参与邓支队的案子,他们手上担子轻了不少,内勤任务少了,但需要准备和中队的人交接外勤走访任务。

除了重点盘查南湾区的人口,还要和津海其他地区的分局交涉,并筛查当地符合嫌疑人特征的人口。

这项庞大而复杂的工作,中队不知忙了多少日夜,也才将将摸排了南湾区近三万人口。

向前、陈郜和杨卓琛的任务,是加入中队,继续向下开展工作;而吕晶除了极特殊情况,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要和中队的技术人员在系统上进行初筛。

杨卓琛没猜错,吕晶昨晚应该是筛了半宿。

“辛苦,中午我请。”

话落,杨卓琛抬起的手顿了顿,向前和吕晶的面色也都僵了一瞬,他拍拍吕晶的肩膀,没再说话,转身上了三楼。

站在邓玉河办公室门前,杨卓琛微微垂头,深呼吸,平复了心情。

刚要抬手敲门,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内外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邓玉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詹信的手脱了把,杨卓琛伸出手指将门一点点推开,直到视线之内出现了邓支队的身影,他才收回手,冲人摆了摆。

“早上好,邓支队。”

詹信闻声,缩回脚,站在门边,冲来人笑道:“早上好,杨队。请进,支队正等您呢。”

说起来,詹信其实比杨卓琛还要大一岁,许是跟在邓玉河身边跳脱惯了,混成了和杨卓琛无二的脾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杨卓琛挑了挑眉毛,跨进门没几秒,身后房门就被关上了。

他没回头,两手插兜,慢悠悠走到邓玉河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在人对面。

“昨天,找我?”

邓玉河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件,没看他,开口却表达了极度嘲讽,“没有啊,谁敢找忙得摸不着影的杨大队长。”

杨卓琛将他手边的文件给邓玉河递过去后,两手交叠放在桌面,坐姿十分规矩,但屋内温度高,才坐了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拽开了颈间的围巾。

邓玉河将桌上资料全都放在了身后上锁的柜子里,顺手拿了两个纸杯接上温水,转身,将水杯放在杨卓琛手边时,抬眼,就看见了对方颈侧的淤青。

温凉指节触碰到杨卓琛灼热的皮肤时,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抓住了那只手掌。

“干嘛偷袭——”

“你受伤了。昨天受的伤,没接电话,是因为这个。”

邓玉河开口打断了杨卓琛,抽回手,一鼓作气,扒开围巾和杨卓琛里头那件圆领毛衣,简单看了伤势,松开手,回到座位。

“毛衣不错,不扎手。”

杨卓琛撇撇嘴,整理着衣服,回道:“我妹亲手织的。”

话外之音,你买不到。

邓玉河打量了杨卓琛的脸,忽然开口:“你碰上谁了。”

杨卓琛端起杯子,尝了尝邓玉河亲自接的水,不答反问:“刘玉华查的怎么样?”

不消片刻,杨卓琛搭在桌上的左手,伴随着他的声音,轻轻晃动。

“应该是摸到火葬场了吧,火化记录留的年头久啊,找着了吗?啧,其实你们也该从钱有利那边审审,当初许柏章车祸,我见过他一回,嘴上挺严实,还对咱们警方十分不信任,废了那半天劲,就给您抛了块砖,实在是能力不佳,比不上邓支队您的队伍——”

“行了,别阴阳怪气。”邓玉河扶额,忍不住打断。

杨卓琛哼笑一声,邓玉河拉开桌兜,从中拿出了一份审讯记录,放在桌面。

“我求证过许柏章和刘玉华之间的关系,97年诊所被封,其中就有许柏章的手笔。刘玉华和许柏章是高中同学,有段恋情,许家瞧不上刘玉华,两人分开。直到刘玉华被迫和钱有利生下女儿经营诊所后的第二年,她和许柏章才再次有了联系。”

杨卓琛不停翻动审讯记录,耳朵也不落后,见声音停下,他头也没抬,轻声道,“继续。”

邓玉河看着对方的认真摸样,勾了勾唇角。

“同年,她联合许柏章,封掉钱有利的诊所,迅速入职博爱医院。而她能这么快入职的原因,也是因为托了许柏章的关系,可以说刘玉华上班,并拥有了独立活动空间后,她和许柏章,就不再是纯粹的同学关系了。”

杨卓琛抬手叫停,指着审讯记录,抬眸,“也就是说钱有利拿到的检举材料,是真的。”

邓玉河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杨卓琛翻看到最后的附件。

“刘玉华当年在博爱医院的同事还有部分许柏章的同事,都表示两人曾经确实有不正当关系,虽然打着同学的幌子,但实质早就变了。”

“有实质性证据吗?就凭几个证人的证言?”

杨卓琛大致看了一遍检举材料,重新翻回笔录的一页,“这个钱有利说,他女儿不是他自己的,那难道是许柏章的?可他们不是97年才联系上?”

邓玉河摊开两手,点了点杨卓琛手指落定的地方。

“钱有利和刘玉华都是A型血,他和刘玉华怎么会生出AB型血的孩子。”

杨卓琛猛然想起许柏章车祸当天,护士口中喊的血型,张口就道:“可许柏章是O啊,他和刘玉华也生不出AB 的孩子。”

邓玉河猝然屏息,深吸一气,五指压着桌面,身子缓缓前倾,“这孩子一定要是许柏章的吗?”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须臾,杨卓琛轻咳一声,脑海中捕捉到一抹细节,立马抬头,迎上邓玉河的双目。

“这就是钱有利用刘玉华骗保的原因?”

“是,诊所被封后的一大笔赔偿金让他不得不把房子卖了,所以他们租房住,钱有利的工资只能支付房租,他们的生活开支需要靠刘玉华,久而久之,一个好面子且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就开始和刘玉华不尽的争吵。”

“而98年末的一天,偶然,他得知女儿是刘玉华和别人生的,一气之下,决定报复刘玉华,他想骗保,这个法子一石二鸟,既解决了刘玉华,也得到了大笔赔偿金,所以,刘玉华的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

杨卓琛将笔录阖上,推回给邓玉河,倚着靠背,交叠起双腿,两手在小腹前,绕动着指节,接上邓玉河的话。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为刘玉华准备的意外,让盯上刘玉华的人乐见其成。钱有利或许并没有打算让女儿一起死,但刘玉华想,因为她要带走女儿,所以她和她背后的人,一起配合了钱有利的意外。现实版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她背后的人,会是许柏章吗?”

邓玉河听着杨卓琛的问话,摇了摇头,“究竟是许柏章,还是害许柏章的人,这一点,我们需要找到刘玉华之后,才能确定。”

杨卓琛轻点着头,放下腿时,听到了口袋里传来的声音,他抿了抿唇,决定直接告诉对方葛百户和葛平安的案子。

邓玉河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面色也冷凝一片,他清楚杨卓琛的意思,但他有些为难,如果这件往事被扯开,那案子就不会是到此为止了,上头需要的交代,或许到刘玉华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老人家没报警,甚至连儿子都已经入土为安,当年火葬场的管理者,已经重病难愈,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和一个,哑了的文盲……”

剩下的话邓玉河没再说,但杨卓琛已经明了。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快的笑,邓玉河不解抬头,看见了杨卓琛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一沉,好似被千斤担压垮。

“去年的,旧案,我明白。”

杨卓琛连连点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捏着杯子,小心放在桌面,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后他掀起眼,指着杯子,“只要没有声音,谁知道这儿放了个杯子。”

等不来邓玉河的回应,他站起身,指尖按在桌面,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只要没人喊冤,谁知道这儿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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