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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倒吊人—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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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晴空万里。

人民医院警卫处,突然来人造访。

保安年岁不大,身形消瘦,面朝来人时,躬身哈腰,两手绷得笔直,紧紧贴在裤缝,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

“警官,您能说一下具体日期吗?咱们医院这监控基本放一个月就没了。”

说话人不高,躬着身子才将将到杨卓琛肩膀位置,直起身来也不到杨卓琛下巴。

收起证明,杨卓琛迈步走到监视器前,打量着警卫处内部,淡淡开口:“这个月十号,上午,普外和血液科的监控录像。”

“欸正好还在呢,小六,快给咱们人民警官调出来,”那保安冲站在椅子边上的一个人使了眼色,给杨卓琛放了把椅子,“嗯……能问问,咱这边儿是出了啥事儿吗?”

杨卓琛道了谢,坐在保安身旁,仰头看着大屏幕上调出的视频,轻笑一声,瞥了对方一眼,“有个扒手不肯说实话。”

监控视频调出的瞬间,双方安静下来,略显空旷的房间里,唯有鼠标点击的回声。

普外科,十月十号上午的监控录像,到当日十点多杨卓琛就叫停了;而血液科的监控,杨卓琛从八点开始看起,只看了十多分钟。

“警官,这就不看了?!”保安眼睛瞪大,十足地疑惑。

杨卓琛起身,面色沉沉,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这就够了。”

津海市南湾区人民医院。

普外科护士站。

身着黑色立领夹克和卡其色牛仔裤的男人,穿着脚上那双棕色皮靴,来回溜达了将近五分钟,他烟瘾很大,却又顾及这里是医院,只是拿着打火机开开合合。

终于,值班护士被这道声音扰得不耐,从手下单据里抬头,待看清人后,抿了抿唇,又垂下头,用手肘杵了杵身旁站着的护士。

两人交头接耳间,远处走廊里传来一行人呼啦啦的脚步。

“哟,小杨警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冲杨卓琛走来的一群人,一刷齐的白大褂,为首的老者满头银发,看清了护士站旁边的人影,立马快步上前,同人握手,上下轻晃。

“崔老,晚辈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两人分开后,杨卓琛侧身移步,崔代华翻开左手指向前方,杨卓琛则跟着伸出右手,“您的地盘儿,您先请。”

崔代华爽朗笑出声,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身后的年轻医生,又同人交代了几句,才带着杨卓琛进了普外科主任办公室。

“老樊的事儿我听说了,向老去世,他这两天才知道。”

说着,崔代华坐在沙发上翘起脚,睨了眼杨卓琛,半带嗔怪,“你也不挪个功夫上山看看,你师傅瘦了得有两圈。”

杨卓琛眉头蹙起,有些懊恼,他以为邓玉河回总局前,稽查对樊重的监管不会撤。

“向家18号就给办了葬礼,没什么人知道,这两天有心人也都是上陵园去送送,有以前的战友,也有些结了缘的人。”

杨卓琛轻轻点头,结了缘的人,有些是经办案件的受害人家属,也有些是曾经被送入监狱改造的人,既然选择去看向老,那就是真心实意的情,可见向老确为楷模。

“我的疏忽,前阵子总局来人,分局上下乱得厉害,后来又得去外地出差,再回来我师傅就退了,还是向前找我报道的时候,我才知道向老已经不在了。”

面对樊重的好友,杨卓琛向来谦卑,崔老的怪罪,他并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亲切。

“崔老,您既然见着我师傅了,那稽查就是撤了。”

“是啊,前天晚上撤的,那屋子可算能开门让人喘口气了,”对方担忧不似作假,崔代华也不再难为对方,反而宽慰,“老何这帮老家伙都在,过两天就好了,生老病死,都这样,他就是一时受不住。”

杨卓琛苦笑,低垂眉眼,捏着手指,“我师傅批评我不如叶冲,这么看我确实没人家周到。”

“叶冲?”崔代华皱眉,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又印象不深。

两声门响,外头进来一个年轻医生,正是方才在走廊和崔代华说话的那个。

那人往桌上放了两杯水,起身抬眸,恰好与沙发上盯着他的杨卓琛对视。

但他对上杨卓琛不见半点意外,轻浅点头示意后,直起身就准备出去。

“欸等等,”崔代华一拍大腿,叫停了要出去的年轻男人,转而冲杨卓琛道,“你个小子,我想不起来也不告诉我,叶冲,不就是老何那个宝贝徒弟。”

杨卓琛连连点头,眼神瞥向一旁站立的青年,一边开口解释着,“我正好奇这位医生呢?年岁不大能跟在您身边,指定也是个好苗子。”

“嘿,你会看人哪!来小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樊手里那个金疙瘩杨卓琛,金疙瘩看看吧,这是我手下年纪最小的门生,邹佟。”

崔代华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屋内气氛瞬间活络,杨卓琛站起身,率先冲对面年轻男人伸出手。

“邹医生,你好,我叫杨卓琛,津海市南湾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邹佟听完杨卓琛的自我介绍后,眼皮颤了颤,握手时,手心处带着薄汗,声线很稳。

“杨队长你好,我是邹佟,津海市南湾区人民医院,普外科医生。”

崔代华有些新奇地看了看两人,端起水杯感慨,“难得你们俩还有正经的时候。”

杨卓琛收回手,见邹佟不动,他便也没动,背着两手,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突然伸出手,点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音量却又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嘶——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邹医生啊?邹医生,这姓氏也熟……”

邹佟听着这话,眉头短促皱了下,抬头,就见杨卓琛端起桌上那杯水,恍然大悟般喝了一口,缓缓掀起眼帘,再次同他对上视线,勾起唇角,“邹佟医生和血液科邹鸿远主任,长得很像。”

“杨队长睿智,邹鸿远邹主任是我父亲。”邹佟不卑不亢颔首,迎上杨卓琛的目光。

杨卓琛哼笑一声,坐回沙发,夸赞道:“那真是虎父无犬子,怪不得邹医生是崔老最年轻的门生了,看样子在医学上的造诣颇高啊。”

崔代华呵呵直笑,看向邹佟时,眼底带着骄傲,指尖虚空点了点两人。

“我们这帮老人聚在一起,全都念叨自个儿徒弟,我这终于也有拿出手的,到时候空了啊,你们这帮小辈也跟着到山上聚聚,互相认识认识,互相学习学习,平日里也多走动走动……”

约么半小时后,邹佟被崔老委任,亲自送杨卓琛下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邹佟带着杨卓琛后退几步,为电梯间里的病床清路。

“邹医生现在也可以独立进行手术吗?”杨卓琛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患者,偏头问。

邹佟对这个措不及防的问题毫无准备,怔愣一瞬后,抬眸看着身旁人道:“可以,不过极其困难的情况下,需要老师协助。”

杨卓琛看了眼前头人的背影,跟在邹佟身后上了电梯。

电梯门上两道清晰倒影中,身量高些的忽然开口:“那您普外科,是不是能做移植手术啊?”

闻言,邹佟眉头皱起,杨卓琛补充,“家里有个亲戚需要做个心脏移植,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方便的话,您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吗?”

对方心头疑惑并未完全消解,但面上却没了纠结,电梯抵达一楼后,邹佟一边在杨卓琛手机上输入号码,一边耐心给对方解释。

“术业有专攻,脏器移植也有专门的器官移植医师去做手术,心脏移植的话,津海目前还没有培训基地,上京和南广倒是有。”

邹佟将手机还给杨卓琛时,两人也来到了人民医院大厅门口。

邹佟两手在小腹前交握,面带微笑地开解,“老师在上京认识不少前辈,如果杨队有需要,也可以找老师咨询一下。”

杨卓琛目送邹佟返回,留心了对方的走路姿势,快步回到车上。

时间快到中午十一点,杨卓琛脚下踩了油门,哄一声窜上车道。

两侧车窗开了两指宽缝隙,急速行驶下,车外的冷风呼啸着灌进车厢,杨卓琛只能听到风声,和掩盖在风声下的、微弱的马达轰鸣。

巧合多了还会是巧合吗?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深邃眼底汹涌着无名波涛,伴随着一股焦躁情绪,方向盘上的手背也鼓起一道道筋线。

他行驶的路线车流量很少,也没有监控,十多分钟后,一道急刹。

世界骤然安静,没了风的轰鸣,脑子也清净下来。

他松开手拔下钥匙,点了根烟,靠坐在驾驶位上,仰头,望向前方二楼的某个房间。

杨卓琛嘴上叼着烟,抬手摸了摸口袋,沉寂片刻的功夫,似乎是在犹豫,不过也只是须臾,他就下了车。

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被扔到地上,抬脚往前走时,脚尖踩灭地上的香烟,迈上一层层石阶。

平日里杨卓琛的路线,是上了二楼左拐,但今天,站在二楼空地,他从兜里掏出了早上从痕检科顺来的一次性鞋套手套。

又给自己戴上口罩、头套后,他拿着钥匙,拧开了右手边房门。

门锁打开的这一瞬,杨卓琛盯着那道门缝,动作顿了顿,眉头下压得厉害,他舔了舔唇,干涩地吞咽口水。

正准备把房门关上离开,楼上却忽然传来声音。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闪身进门后,杨卓琛踩在一块黑白相间的脚垫上,他把钥匙放回兜里,听着外头逐渐减弱的声音,看向同样以黑白为主调的房间,迈出脚垫。

房间内,因着他走动,不时响起塑料薄膜窸窸簌簌的声音,他站在客厅环视一周,目标明确的朝一个房间走去。

这一栋家属楼都是两室两厅,主卧用来睡觉,次卧就被当成了书房。

房间主人有轻微洁癖,书桌背后那满满一墙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

这里的整齐和窦医生那里不太一样,窦医生的书墙一眼望去,虽然每个隔间的书都参差不齐,但他是根据书籍内容而进行区分摆放,随意,却符合窦医生浪漫文艺的审美。

而这里,不仅根据内容进行区分,还在书籍大小上进行了分门别类的整理,很规矩。

搜完这个书房,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杨卓琛站在书桌前,盯着那张无人的椅子,好似能看到一个伏案记录的人影。

一个参与过案件侦破环节的警察,在他的书房里,却找不到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线索,这不符合常理。

又或者,他也和自己一样,习惯性将重要文件放在一个隐秘位置,而这个位置会在哪里呢?

杨卓琛一边揣思,一边转动脚尖,翛的一下,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墙壁的挂画。

这幅画和房间整体风格一致,黑白线条时疏时密,勾勒出半个女人的背影和她的影子,杨卓琛凑近,被密密麻麻的排线晃得眼晕。

杨卓琛眯着眼后退几步,站在书桌前,再次扫视过这间屋子,空荡荡的白墙上,只有正对面挂了这样一副画。

他缓缓侧步,走到挂画边缘处,手拖着挂画底部微微抬起,脑袋贴墙,朝挂画与墙壁间的缝隙看去。

按理说,除了边框之外,挂画内部距离墙壁是有余量的。

因此在挂画被人为抬起时,光会顺着缝隙照进来,然而他现在看到的却还是漆黑一片。

——挂画后面有东西。

这个想法让杨卓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狂跳的心脏似乎要从胸腔中挣脱,他忍着战栗,搬开挂画时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挂画无声落地,窗边缝隙间吹进一股风。

纸张哗哗作响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杨卓琛抬起头,瞳孔骤缩,脊背寒凉。

宽两米高一米的挂画背后,被钉了一张巨大的黑布,在它之上,有几个线索环,左半边112案的线索环完全闭合,下方钉扣着案件中的受害人和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占据中间大部分版面的,是有关113案的人员信息。

而画布右边缘,则是专案组所有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

这样中规中矩的分析面板上,有一张最突兀的合照,被钉扣在外层。

照片中两人身着制式警服,左边人手捧鲜花,右边人举着两张毕业证书,笑容洋溢。

杨卓琛僵硬地偏移视线,忽略那张照片。

面前113相关线索,在细枝末节上要比专案组更加明了。

比如:5月,津海外郊妇女协会处理了齐中海家暴王美芝案;又比如:6月,外郊派出所收押过一位殴打过家暴男的张姓犯人,地址恰好在齐中海家附近……

频次密集出现的家暴二字以及面前他的亲眼所见,让杨卓琛不由得重复向前的推测。

——“他曾经接触过齐珊,通过齐珊和王美芝悲惨的遭遇,选定了齐中海。”

——“身高体型、惯用左手、作案时间,他每一个手法都复刻的这么完美,甚至连电缆的打结方式都一模一样……”

——“叶冲!叶!他不就是Y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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