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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紫红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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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阳背着果子,抱着走累的圆圆走进酿酒的院儿里。

东屋的门,是关的。

他只在西屋处理了枇杷杨梅,酒酿好摆放在正屋里便带着圆圆家去。

饭罢,借了三爷的驴车摆上时候到了的新酒送去镇里,驴车从姚二叔家后面儿路过,遥遥的,还听见家里吵闹撕打的声音,雷阳恍若未闻,正了正圆圆头上的斗笠,鞭子一甩,赶着驴车继续走。

圆圆捧着盛满了野桑椹的小竹篮,吃得嘴巴一圈儿紫红紫红的,见雷阳看他,笑眯了眼,露出紫红色的牙齿和舌头来。

雷阳伸手,轻轻拭去他嘴角的汁液,圆圆却顺嘴伸出小舌尖一舔,将那滴汁液裹进嘴巴里,咂咂嘴,笑嘻嘻地继续吃他的桑椹去了。

雷阳移开视线,垂眸,盯住那被舔的指尖,手指轻捻,眼神发暗。

这趟进镇,送了酒,顺道儿将掌柜的后院儿里的葡萄挖了一棵回来移栽在小院儿里。

只回程半道儿撞见闲汉弟弟。

那闲汉弟弟见着雷阳如同见了鬼,惊恐十分忙不迭屁滚尿流跑了。

雷阳垂眸,看了眼歪在一旁酣睡的圆圆,扬起鞭,赶着驴车回去。

葡萄上还挂着串串青嫩嫩的葡萄,叶绿荫浓,牵络缠绕,枝枝叶叶被雷阳搭绕在木架上。

秋千架摆在葡萄架下,凉榻放秋千架旁。

这下,院子里算是热闹起来了。

一个月过,葡萄紫了,石榴红了,桃梨黄了,西瓜也熟透。

空气里总萦绕着隐隐约约的桂花香。

正值八月十五夜,两家人索性在葡萄架下摆上桌案,案上陈设小香炉,香炉里,三爷自制的点香袅袅缈缈。

桌上摆着瓜果,二郎带着圆圆在小院儿里放小竹炮,雷阳大郎在灶头上忙着,三爷坐躺椅上,摇着蒲扇,眯着眼,探寻葡萄叶里的月光。

院子里,自制的小竹炮劈劈啪啪,两人甚至点燃小竹炮往溪水里扔,炸出一群无辜的小鱼小虾来,圆圆珍宝似的捧去给雷阳,雷阳拿来裹了面在油锅里炸得鲜香脆酥。

圆圆捧着炸小鱼虾的碗,和二郎边吃边扔小炮。

一时竟分不清,是小炮噼噼啪啪声大,还是圆圆二郎的爽朗笑声大。

雷阳一手炸小鱼,一手炒菜,大郎坐下面烧火,一面自顾自说着二郎小时的事儿,雷阳只嗯,却也和睦。

一时饭好,众人合力将一众菜肴端到葡萄架下的桌上,琳琅满目摆得满满当当。

河蟹鲜香,桂花酒醇,荷塘小炒嫩脆新鲜,莼菜鲫鱼羹鲜嫩柔软……一顿饭罢,肚儿滚圆,味蕾满足。

饭后,脆生生的红菱,甜嫩嫩的荸荠,红彤彤的石榴,甜滋滋的西瓜,还有软糯糯的鸡头米,香软甜糯的桂花莲藕……吃得圆圆捧着圆溜溜的小肚儿在院子里消食儿,撑得直哼哼。

大郎搬来家里的小火炉,架上铁丝网,又开始烤栗子和山核桃。

三爷令二郎端来家里的茶壶放网上,里面儿煮着山楂陈皮消食汤。

圆圆到底没抵过栗子的甜香,又斯哈斯哈开始剥栗子壳儿。

雷阳在一旁,正揉着酥皮做月饼,豆沙鲜肉两种馅儿,包好一个,大郎接过一个,放铁丝网上缓缓烤着。

月上中天,众人分吃了月饼,燃香祭了月方散。

月色朦胧,凉风习习,圆圆赖在雷阳身上,叫雷阳给他揉肚子消食儿,看河南姚家村架起的塔灯,听走月女子们的欢声笑语,享受夜的宁静安心,朦胧间打起了盹儿。

雷阳拦腰将人抱起进了屋里。

日子不紧不慢地缓缓流过。

有了秋千,圆圆也不总闹着跟雷阳,每日里葡萄架下荡秋千,和阿呆玩儿得乐哈哈的。二郎也爱这秋千架,没事儿时便也常来院子里和圆圆二人一起荡着秋千。

荡腻了,漫山野里采桂花,晒桂花干。

二人同坐秋千,看着葡萄架上晾晒的桂花,闻着浓香,看日光被葡萄叶剪成碎影洒在地上,看碎影里蜉蝣的游动,看云朵变成自己最想念的那人的模样……

转瞬间,秋快走了,最后一粒稻也归了仓,一年的收成便落了地,农人们终可以歇下来,享受一年里最清闲的时刻。

雷阳却忙了起来,一则,大郎准备年底订婚,三爷托他打些家具。二则,前年偶然酿下的雪梅酒已成,可送镇里去,快立冬,若能赶在小雪前后,正应了时景,价钱也能高些。三则,新一批酒也该着手酿起来,以备后续。

他酿酒本是为了心,为能和那人更近些,为能留个念想。

谁知,竟派上了大用场。

等他用圆圆晒的桂花干酿好了新酒窖存了,带圆圆进镇送前年酿的雪梅酒,掌柜的却说,上次的酒人很喜欢,这次,想要雷阳亲自送去,若能成,雷阳的酒可直接送他酒楼里。

南省赫赫有名的秦氏酒楼。

价钱是小酒馆儿的十倍。

雷阳心动了。

他打算年底进城找圣手,银钱始终是个大问题。

又听掌柜的懒懒道了一句:“离这儿最近的秦氏酒楼就在府城里,和杏林堂只隔一条街。”

雷阳心中一动。

将酒放小酒馆儿里,转程家去收拾了细软,又带着圆圆进镇,好生买了些厚实的棉衣被,将车铺就得暖暖软软。

戴着青布毡帽的圆圆,脸颊红润圆润,眼神灵动纯澈,比初见时更可爱了些。

当晚歇在小酒馆儿后院儿客房里。

次日,雷阳辞别掌柜的,怀揣掌柜的写的书信,赶着驴车,载着酒坛子和圆圆,去了府城。

日夜兼程,连日赶路,终赶在小雪前进了府城,找到城里最高的那座酒楼,递了帖子,管事儿的出面接酒结账。

雷阳掂了掂银子,疑惑,这银钱多了些。

管事的笑道:“你只管收着,咱们东家偏爱你酿的各色果酒,比别处更清冽些,想是你那山泉滋味与别个不同。以后有那好的,只管送来。”

雷阳道谢收下。

概是山后那口松下清泉,水质甘美清冽,因常年松叶清露滴下,又颇有些松香冷冽之味。

圆圆忽打了个喷嚏,天灰蒙蒙的已开始飘雪。

雷阳忙问清了杏林堂之所在,趁雪不大,忙赶了过去。

几日里正值寒热交季,气息瞬变,医馆里外三层人满为患,几个小学徒正领着大家排队记名儿,门口站一人唱名,出来一人,进去一人。

好容易轮到雷阳,学徒却道:“壮士,我先将你名儿记下,你明日早些来,瞧见没?”说着点着手边一沓纸,道:“今日能将这些诊完就不错了!若是外地人,可去邻旁的杏林客栈,是家师兄开的,价格只市面上的一成,收个意思罢了。”

雷阴不善言辞,只一劲儿说谢谢。

圆圆听闻,也乐呵呵道谢。

小学徒见眼前这兄弟俩,叹了口气。

这大冷的天,弟弟穿得厚实,耳朵脖子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倒是哥哥,这么冷的天,竟只穿了一件黑布短袄。

雷阳忙收拾物什,赶车前往杏林客栈,交了费用住进去。

次日,早早将圆圆喊醒收拾妥当前去候门。

圆圆已好久未起早,困得趴在雷阳身上眯眼补觉,雷阳裹紧圆圆身上的棉衣,拉低他头上的毡帽,将人抱紧,头按在肩膀处避风,府城的风像刀子割一般。

晨钟响了三声,里面有了动静,须臾,小学徒从里面移开门板,站在门口拿着昨日的名册唱名。

从卯时初直等到辰时三刻,雷阳才听到圆圆的名儿,忙抱着人进去。

进了门,一人接引,引至内室,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端坐书案后,案前一张凳子。

雷阳进去,低声将圆圆叫醒,将他的手放在脉枕上。

老者瞥了一眼雷阳,伸出手来细细诊了脉,又叫换左手。

雷阳将圆圆左手放上去,老者垂眸珍视,又叫将毡帽取下,看舌头耳朵,摸了摸脑袋,手指在后脑处轻轻按压。

圆圆一大早朦胧间被强硬叫醒,正不爽快,又有一人,不停摆弄他,更不高兴,嘴撅得老高。

雷阳不知低声哄了多少好话,才叫他乖乖坐好。

诊完,老者也不言语,开了单子叫学徒拿去。

雷阳惴惴问:“大夫,我弟弟……”

老者冷哼一声:“弟弟?”

弟什么弟,顾安小崽子消失这半年却是在他这里!

雷阳见他眸光冷冽敏锐,垂眸,嗯了一声。

老者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道:“中了毒,拖得时间长了,施针,一次七天,两月一次,佐以药,除根随缘。”

圆圆听说要吃药,又闹腾起来,雷阳又忙去哄。

老者冷眼瞧着二人境况。

正闹腾,领了单子的那学徒来了,躬身道:“师父,药引子没了,想是近日里风雪渐大,采药的师傅未能上山采来。”

雷阳一听,急了,站起身来道:“可有图?我去采来!”

老者眼神示意。小学徒会意拿来图。

雷阳忙接过,细细看了,折好揣怀里,看向圆圆却犯了难。

老者轻哼一声,翻出银针来,手一挥,雷阳只见了个残影,就见圆圆已安然昏睡过去,身体软了下来,雷阳忙伸手接住,将他抱进学徒接引的内室,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老者走了进来:“你只管去,暮鼓前回即可,他睡过去方便我施针。”

雷阳冲老者抱拳行礼,听小学徒细细讲清草药形状生长位置,领了小镰刀竹篓,方顶着风雪只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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