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喜欢,无不奉承他多饮。只雷阳,怕他饮多了伤身,间或软声劝些汤品点心。
席罢酒未停,撤了碗盘后,却又拿上骰子,运气好点数大的喝一杯,运气差点数小的唱一曲,众人和乐,直至月上中天,祭祀之人点了香分食了月饼才散。
顾安已然喝多。
雷阳拦腰抱起他,在众人起哄簇拥下送进房里。
扫墨等人早被灌醉不知哪儿躺了,雷阳只好给顾安擦洗了,换了衣裳盖好薄被。
转身自己梳洗。
忽听里侧悉悉索索,原顾安醒来,趴床边看他,见他转身,问道:“那王单和那叫二蛤的少年,不单单义兄弟吧?”
晚宴时,二人被起哄喝交杯,满脸通红喝了,王单面色通红,二蛤反落落大方。
雷阳擦了把脸道:“王单已二十有五,仍未娶亲。以后各自成婚也好,搭伙儿过日子也罢,都行。”
顾安点头,起身,替雷阳更衣,一面道:“还可以这样的啊?那我成婚以后,哥哥还对我如此么?哥哥?”
尾音压低上挑,言语诱惑。
雷阳迷失在他秾艳的笑里,呆呆嗯了一声。
顾安却趁他失神,近身,一把捏住玉米棒子,近耳低声道:“说好的,尽给我弹的,现怎么说?”
雷阳浑身紧绷,被顾安推至床榻倚靠床头。
话已出口,再无收回的道理,少不得咬紧牙关,捏紧拳头,任由处置。
顾安粲然一笑,俯身,慢条斯理轻轻啃咬雷阳唇角下颔。
手指轻点。
一点,一点,指甲隔衣服刮过。
雷阳闷头出汗。
顾安一口咬上雷阳喉结,手指果真弹了上去。
轻轻的。
隔靴搔痒。
玉米棒子硬得铁一般,想是已成熟得很。
雷阳一声闷哼,喉结似着了火一般,一肌一肤迸溅火光似的,只看顾安指尖唇舌到哪儿,火便烧到哪儿,偏顾安压住他,不许他动,心里更是烧挠得慌。
汗如水一样淌。
顾安趴他胸口,仰头瞧他,低低诱道:“哥哥……”
眼尾上翘,薄唇红艳,眸里欲色如勾子般,摄人心魄,直将雷阳魂魄勾得出窍。
雷阳低哼一声。
原顾安力气大了些。
顾安却觉着好玩儿,一会儿力轻些,一会儿又重些,折磨得雷阳满头大汗,更湿了衣裳被褥。
压不住的喘息泄出唇齿。
顾安挑开雷阳衣裳。
麦色胸肌鼓胀,汗润得肌肤油亮遒劲,顾安牙口发痒,一时咬了上去。
轻咬,咬出印子来,再伸舌□□以作抚慰。
另一手指尖却延肌肉线条缓缓滑下,勾起玉米须子玩耍。
雷阳只觉刺啦啦的微疼又轻痒。
一时忍得眼眸猩红,后槽牙咯吱作响,全身肌肉蹦起,太阳穴青筋已爆。
三更已过,顾安玩心已尽,手酸了,一时无聊,轻拍了下,嗔道:“不要了。”
雷阳却被这轻柔一下激得功亏一篑,一时失控,喘着粗气拉过顾安的手,只放嘴边啃咬。
虎眸猩红犀利,精光摄人,野兽捕食般紧盯顾安不放。
顾安少见的面红耳赤,眼神闪躲。
雷阳直勾勾盯着他泛红的颊,水润的眸,潮红的眼尾,向下,那挺拔劲瘦的腰,腰下……
顾安只觉羞臊不已。
雷阳见他一双含情眸里泛出女儿般羞涩腼腆来,一时情动难当,一声低吼,身体紧绷,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才松懈下来。
起身,难以自控,将人揽在怀里,细细啃咬顾安耳后,声音低沉温柔,却饱含欲望压制的难耐:“遇之,遇之,遇之……”
顾安低低碎吟,伸手拉了雷阳的手,抚慰自己。
二人情动不已,干柴烈火灼烧起来。
直胡闹了到半夜。
顾安已累得睡去。
雷阳拧了帕子给他擦净身体,床边坐了,静静瞧着顾安。
如云如绸的鬓发。
斜飞入鬓的眉。
眼尾上翘的多情眸。
还有这唇,红,薄,触感温润。
雷阳低头,一吻印在顾安唇角。
站起,深深看他。
眸内深情似海。
转身,不忍当面告别,走书案边,欲留信。
却见案上纸笔书本乱堆,便稍作整理,空出展纸的地儿。
不小心掉出封信来,未及折起,雷阳捡起,那信便全现在雷阳眼下。
只一瞄,雷阳便再移不开眼。
顾老太爷来的信,催顾安回京,只道已寻了一门亲事,那女子最是温柔体贴的,家世也清白,原是老圣手底下大弟子的女儿,家里原御医世家。
又劝顾安早些丢开手,只说雷阳虽有义气,却并不能替他操持家务,更不能替他传宗接代,且性情沉闷,粗野无知,小门小户农人一个,和他并不匹配。
又逼问顾安,仅剩三个月,若十一月份,顾安往南商路未能开出,收益不及遇仙楼,又没生个娃娃,他将遣人强绑了他回去,以后断不许再出神京。
雷阳看了信,转头看向屏风后的顾安。
“那我成婚以后,哥哥还对我如此么?哥哥?”
一时,心痛难忍。
到底,叫他为难受苦了。
雷阳将信夹回书里,原处放回,留下信来告别,转身,出门,踏进月色里。
交待好苏大王单后续对敌事宜,嘱咐概半月后回,连夜收拾了东西,怀揣书信和私印,奔大营而去。
次日顾安醒后,见了信,也收拾了东西,启程回京。
王单苏大苦留不住,只得任他走了。
雷阳见一路,越往东,越空荡,往年东南处最是繁华,人口最为密集,现竟十室九空。
可见倭寇作恶之深。
一路到了大营。
凭礼王私印见到将军,内心惊讶,这将军怎如此年轻俊美,眉眼颇有几分礼王的影子。
这将军看罢了信,对雷阳道:“此行多谢,你可知信里写了什么?”
雷阳摇头。
将军收了信道:“近年倭寇扰边,非你一处。”
说着展开舆图又道:“沿海处,从北关至南,一直到你最南的边沿城,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侵犯,你那儿属最轻。而兵丁里,北关处兵力自是前儿北疆大营分散出来,其余则到了我这里。到底水性不行,多晕船,只可陆战。只这一项,我们便被动许多。前儿你在边沿城,只凭十几村民,便斩杀近百贼寇,可见你是个得用的,我想,边沿城暂交由你,你现下如何?”
雷阳抱拳行礼道:“大丈夫当保家卫国!”
将军笑道:“甚好,既如此,领兵去吧。”
雷阳点头应了。
副将进来,带他出去,点了几队人马给他。
雷阳冷眼瞧去,营里的兄弟们参差参杂在里面,也有些已叫不出名字的熟面孔。
忽见了一人,不禁精神一振,喜上眉梢,一把抱住,哽咽道:“还好吗?”
原是一瘦削白发的老头儿,老头拍了拍他的背,哈哈笑道:“我很好。”
于帐内休整一日,次日,领着兵,带着令,回去。
路上扎营时,雷阳与老火头于火堆旁坐了,当值说话,聊些近日境况。
雷阳拨了拨火堆,道:“你已这样大的年岁,还要在营里吗?家在哪儿?我着人送你回去?”
老火头看向远海处,一片漆黑。
“我是个无家无亲的,不在营里,去哪儿?前儿大营打乱重编,退回不少兵丁去,人都有家有亲友可奔,我能回哪儿去?不如呆营里。”
雷阳虎眸微闭,长出一口气,又问:“你来了这边多久?这边军营又是个什么境况?”
老火头随手捡了树枝子在沙地上勾画起来,一面道:“我们到这儿小半月,将军并不信我们,将我们这些个放后勤割草养马,每十人必有一个亲信监察,你一来,就把这些个人给你,想必将军心里定松了口气,于你,也相宜。”
雷阳皱眉道:“是刘二找我,说大家命悬一线,礼王传我消息,道大家都在此处。将军定也知我是北疆大营出身,旧兵熟悉。将军言语磊落,不是那等人。”
老火头啊了一声,叹道:“竟是刘二那厮,你如何和他搭到一起去的?怪道!”
雷阳疑道:“刘二怎了?”
老火头叹道:“礼王回京时,你还昏着,所以并不知,刘二,竟是礼王的人。礼王走前,悄悄把他叫到帐子里,不知吩咐什么,好长时间才出来。”
雷阳内心震惊,又想起顾安的话来。
顾安,竟早早看到这层不成?
若如此,前儿种种,竟是礼王授意的不曾?只,为何要非逼他进京找他,那顾氏一族那事儿里,是否有礼王的影子?
老火头却又笑道:“你可知这将军是谁?”
雷阳疑道:“是谁?”
老火头笑道:“这将军,倒真姓窦。”
雷阳又是一惊:“礼王爷?怪道和礼王爷如此相像。”
老火头笑道:“将军是礼王的小舅,有消息称,说他与今上不合,今上故意放他到此。”
雷阳低低嗯了声,瞧火光,怔怔出神。
他脑子慢,已绕糊涂了。
一面想,一面也拿了树枝子乱画。
礼王逼他进京,诱他来南大营,前儿又送他好些个海图游记。
南大营将军是他的小舅。
小舅和今上不合。
今上很宠他,却不许他和小舅通信。
没头绪。
若是顾安在,定能猜出。
抬头,见老火头干枯瘦弱仍撑着铁甲,心疼起来。
顾安常说他呆子,不知绸缪规划,现想想,说得对极了。
老火头这般年纪,又将自己当儿子般待,难道真要老火头老死在这营里?
顾安也曾说他厚道,他却少为老火头打算。
看了一圈儿周边的兄弟,不管前儿在营里是敌是友,这会儿都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眼尖瞥见一人,又道:“他怎在这儿?不是退伍的?”
老火头顺视线看去,目露怜悯,叹了口气,道:“探亲时才知,全家早死在瘟疫里,回来战场上走神,一条胳膊便断了,本要被发回原籍,一辈子积攒的钱拿出疏通了关系才得留下,得以在后面儿马棚子里养马。”
“营里这样儿的多么?”
老火头拨了拨火儿,面色明明暗暗:“都在北疆大营里呆了大半辈子,你那近十年算少的,缺胳膊少腿是常事,一身病痛更不用说。有的还和家人能联系上,有的……哎……自个儿都近六十了,去哪儿找亲人?”
这群人,打个什么仗?
回乡去,又能如何?
怎么个处理法子?
待雷阳到了边沿,知晓顾安已回京,于海边枯坐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