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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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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飘出如丝如缕的浅淡药香,熬出时黑乎乎的一碗,放在石桌没人喝,不知道是谁生病需要喝药。

白楚攸看过阁楼的药,也犹豫过要不要离开,他应该还认识如愿湖的路,只是不想一走了之,毕竟他太清楚林焉走时的神情,分明就是要他乖乖在这里等他回来。

不想林焉回来找不到他。

白楚攸又开始嗜睡,没撑住伏在书案沉睡,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身上还盖着薄被,听说林焉已经回来。

林焉刚回来就莫名其妙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顿,而后把自己关在书房,疯癫似的作画,末了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画像,画出的人影有几分神似白楚攸,着急地在脑海之中搜寻着什么,什么都寻得无果后抱头无措。

为什么不记得了呢?明明回来时才见过,是他将熟睡的白楚攸抱上床去休息,明明看了这么久,明明那张脸不可能忘记,不能忘记!

是白乐乐生气了所以在惩罚他吗?气什么呢?

林焉又恶毒地想着,白乐乐,你再不回来见我,就继续躲在你的无人之地生气吧,看着我和他快乐生活,过着本该和你一起过的日子,你就气吧,哭吧,我不会找你了,如愿湖不会再去,天大地大哪里都不去,我要跟这个赝品一起住在你的水云间,我要忘记你!

屋檐下间断响起的风铃清脆悦耳,此时听来让人头疼。

林焉捧住快要爆炸的头颅,手中灵流涌动,手心凉凉的,宛若水云间潺潺溪流里的水流淌而过,是熟悉的气息,刻骨的温柔。

下一秒,又叹息着,心想不能这样,不能气白乐乐,不能让白乐乐生气,哪怕见不到他,也不能故意这样惹他不痛快,万一他气狠了从此都不回来呢?

此时沉重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很有礼貌的,迟缓的,仿佛犹豫不决,再三思虑过后终于决定下手敲门。

林焉听过这个节奏,白楚攸每次敲响白樾的门时,都是这样犹豫不决。

林焉紧绷着的神情一松,脸色逐渐恢复平缓。

白楚攸不像他的几个师兄,敲了门后冒冒失失闯进去,或是边敲边进,更有甚者直接不用敲门,大大咧咧直接跨门而入,才不顾里面的人是谁。白楚攸不这样。

他去任何人那里都会敲门,哪怕是在水云间他自己的地界,就算林焉住的地方也是他的,但他有事找林焉时,也会先敲门,得到林焉应允后再进去。

他总是很守规矩,从不做逾矩之事,是整个逶迤山所有弟子的表率。可是他做再好,白樾从不多看他一眼,更不曾说开口夸夸他,白楚攸也只有在替逶迤山挣了脸面时才有勇气去到白樾的住所,犹豫着敲响他的门。

可惜他去了那么多次,白樾的门从来不曾为他打开。

得不到回应,白楚攸就会失望离开。

林焉目不转睛盯着门外的人影,没有应声,想看他会不会再敲一次门,视林焉为例外。

万籁俱寂。

门外身影晃动,紧闭的门板没被叩响,更不曾被推开。

林焉赌错了。

白楚攸没有敲,只是沉默转身。得不到回应他就会离开。

“阿楚别走!”林焉语速很快,唯恐开口再晚一会儿白楚攸就会抬脚离开。

门开的刹那如鸣的噪声充斥大脑,又在看见白楚攸清晰的脸时顷刻褪去,林焉思绪乱糟糟的,理不清那根线,模糊想着:若有朝一日见到白乐乐,他看见我身边有了其他人,会不会以为我把他忘了?他会怎样想我?

理智告诉他该杀了这个“白楚攸”,可是他一看见这张脸,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想杀他。

他迫使自己静下心来问:“师父找我何事?”

白楚攸有些迟疑道:“我想去如愿湖。”

“不可以。”林焉想也不想便道,话说出口看见白楚攸微微迷茫的瞬间,心跳不受控制,后知后觉想起解释,“那里被冻上了,没什么好看的。”

白楚攸张张嘴,还想解释他不是去看风景,就听林焉说:“肉身已经埋上了,被大雪底下的泥土覆盖,风雪肆掠过后没有痕迹,早不知埋骨地具体位置,你去了也是见不到的。”

白楚攸微微垂眸,陷入沉思。

这样啊……

那确实是见不到的。

他有点想问问林焉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印象,慢慢找应该还能找到,或者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总不能是林焉一个人将他掩埋。

话要出口的当头,听见林焉不甘心的声音道:“白乐乐,你倒是读我心啊。”

白楚攸没听清,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抬眸的瞬间,看清林焉眼底浓郁不散的杀气……

哪里用得着读心,林焉在他面前一向不用伪装,或者说装的不太好,白楚攸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譬如此刻,他的眼睛在告诉白楚攸:再不走,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白楚攸哑口无言,却也不走,眼睁睁看着林焉手心的灵力汇聚成骇人的浓郁程度,带起的杀气将门框拍得剧烈晃动,衣衫凌乱,发丝乱舞。

“师父……”

林焉叫着,脸上稍显痛色。

“白乐乐……”

他又叫着,模样痛苦纠结。

滔天的灵力尽在他掌心,白楚攸不躲不闪,自始至终都满脸平静看他,白楚攸自幼身体孱弱,此时又灵力尽失,这般强大灵力包围下身体已然是有些受不住,唇色渐渐苍白。

毫无疑问,此时杀他甚至用不着凝聚灵力,只需划伤他身体随便哪个位置,血流尽了,他自然会死。

林焉咬紧了后牙不松口,连手都在颤抖,眼眶积蓄雾气,红红的,杀气与不舍纠缠,终于下定决心,抬手击向屋檐下的虚空。

而后如淋水后的落汤鸡,满身潮湿,似是挽留般轻声叫着:“白楚攸……”

白楚攸哪里见过这样的林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前一刻想要弑师的人不是他。

“你哭什么。”白楚攸有些为难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没欺负你。”

林焉朝他逼近,高大身躯步步紧逼,白楚攸想后退,后腰覆上一只大手,林焉拦着他不让走。

林焉问:“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白楚攸拿开贴在他腰间的手,神色如常,重复道:“我没欺负你。”

林焉还是不高兴,话里有难言的委屈,“师父想去如愿湖做什么?”

白楚攸说:“去看看我肉身还在不在。”

“在。”林焉答道,“都说了埋土里了,师父要去挖出来看吗?”

白楚攸顿了一下,难以理解道:“我自己的坟,我不能挖吗?”

“不能。”林焉似乎有些恼,“死者为大,哪有去挖人家坟的,你怎么这么坏。”

“……”被汹涌灵力震慑波及到的身体还没缓过劲来,白楚攸的嘴唇依旧没有血色,他与林焉对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好半天,才道:“可那是我的坟。”

“我挖的。”林焉道,“我把你埋的。”

在白楚攸还没开口前继续道:“我的。”

“……”

冥顽不灵,跟林焉讲不通道理,白楚攸不明白为什么林焉要把他埋去如愿湖,那里好冷,寸草不生,也就只有神山之上有生灵,重瓣雪莲开在陡峭的雪山峭壁。

林焉把他埋山脚下的泥土里,又开不了花。

白楚攸不想理林焉了,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想等林焉清醒上几分时再告诉他,他还是要离开的事。

夜幕时阁楼上又有人在煎药,药煎好仍旧放石桌上没有人喝,白楚攸却莫名觉得那药熟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夜深人静时房间进去一个不速之客,白楚攸侧身躺着,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林焉。

微弱烛光被进来时透进窗缝的晚风熄灭,谁都没有开口,谁也没有睡着,被窝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互不打扰。

白楚攸没有睡,睁眼看模糊月色发呆,想着林焉今夜清醒,也不是不可以与他共眠。

正想着,整个人被人从身后罩住,耳边听到林焉叹息。

模糊时靠近,清醒后疏离。

糊涂至此。

白楚攸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林焉也问,自问自答,“我想的是,阿楚每次在被我抱着的时候,身体能不能放松一点。”

白楚攸蓦地一僵,身体更加僵硬。

林焉忍不住问:“阿楚在怕我吗?”

怕什么呢?以前也没有怕过,似乎从幻境中抽离回到逶迤山后,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任由你胡闹。”白楚攸终于开口,“但是我闭关前你说了什么,你应该记得。”

林焉愣了一瞬,才道:“当然记得。”

“……”

“所以阿楚真的在怕我吗?”林焉神情转冷,声凉如霜,“那你为什么跟我回来?有想过跟我回来的后果吗?”

“想过。”白楚攸说,“大不了再死一次。”

林焉忽然呼吸一窒,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空气,黑暗里盯着白楚攸幽幽看了半天,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回呼吸似的,冷冷道:“白楚攸,十年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莫名其妙,还蕴含着模糊的愤怒和莫大的委屈,白楚攸却仿佛能感受到林焉说这话时万蚁噬心的痛,因为他光是听着,就感到沉重。

手腕上多了一个冰凉之物,沉沉的,牢牢锁在手间,另一头不知通往何处,几乎是手上冰凉触感传来的瞬间白楚攸就在挣扎,但敌不过比他多活了十年身强体壮的林焉。

直到禁锢他身体的力道褪去,房间的门开了又关,白楚攸缓缓从床上坐起,没被锁住的右手去摸左手手腕,摸到如铁的枷锁。

手一挣,铁链声在屋中柱子的那一端响起。

白楚攸静坐着愣神,难以置信林焉居然真的敢关他。

生前曾无数次窥见林焉眼眸,里面满满都是要关他的欲望,匪夷所思难以想象要关他的源头来自于什么原因,但林焉克制得很好,想过无数遍也不行动,更没理由行动。

就连当初师父关他也是有怕他出去害人的理由,林焉关他毫无道理,想不到林焉关他的缘由能是什么。

铁链没有幼时师父捆他的粗,但很沉,白楚攸只是从床头走到柱子前,手腕就被磨红,瞧着快要渗血。

他盯着铁链看上半晌,自知挣扎不开,索性等林焉再来,没想到等到好久都没消息。

一阵困意袭来,白楚攸靠着柱子昏睡,好似又回到最初在掌门殿的日子,两只手都被厚重的玄铁链子束缚,脚腕也有玄铁缠绕,甚至于身上还有两圈带了灵力束缚的玄铁包裹。

粗如小臂的玄铁链挂在身上很沉,师父有过心疼,帮他捆松一些,于是身上的两圈玄铁链松松的搭在肘间,他不敢躺下,躺下时玄铁会压在心间,喘气困难。

这么看林焉还有些仁慈,或许除了白楚攸也没关过什么人,不懂得真正的心狠,更不会在离开不到一个时辰时折回,惊慌失措踢门而入,找不到人时神情紧张。

林焉大步向柱子靠近,屏风后低眉不语的剪影,像极了一位故人,闲时饮茶赏花,看纯净天空万里无云,手微微一抬,引山间溪水争相落下花草地。

林焉抚上他肩头,不敢使力,轻轻晃着,柔声叫他:“师父……”

白楚攸没有睡很久,听见林焉声音缓缓睁眼,目光茫然,疲乏未散,好似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腕间传来锁扣打开的清响,他低头去看,玄铁锁链被扔在一旁,手腕红红的一片,被林焉轻轻揉着,灌以灵力帮他恢复。

“师父再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手腕快被磨破皮的地方本来有些疼,林焉给他灵力止痛后,一点疼痛也感受不到,白楚攸想拿回自己手,林焉不放,恨不得这疼能转移似的,满眼心疼与懊恼。

林焉一向劲大,白楚攸自知争不过他,索性由他去,只是手腕破皮的地方好后,林焉还不松手,拇指滑向掌心,摸着他掌心的伤不言不语,只是心疼。

白楚攸忍无可忍,道:“松手。”

林焉对上他眼眸,心疼道:“为什么不让我看你过去?”

白楚攸冷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林焉魔怔一般,透过白楚攸的眼不知在看向谁,“我能知晓所有人的过往与未来,偏偏瞧不见你的,往知镜镜灵说受过你指令,不得把你的过往给别人看。白乐乐,我是别人吗?”

白楚攸转而低头看自己掌心,沉默的盯着手心的疤。

林焉又道:“你不是说,我是你徒弟吗?”

白楚攸微微拧眉,不怎么想说,又觉得愧对于林焉,一番挣扎沉思后,出声道:“我自己伤的。”

自手背贯穿到掌心的伤,是他自己弄的,不是别人,林焉耿耿于怀他的过往,不过是好奇他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他没有读心,也看不清潜藏于林焉眼眸好奇底下的心疼,更不知晓想看他过往的原因,不过是想多见见他身影。

他听见林焉问:“为什么弄伤自己?”

白楚攸说:“伤到同门,师兄不高兴。”

林焉又问:“心口上一道道的旧伤痕呢?”

白楚攸说:“太小的时候,还不会控制瘴气,怕害死人。”

林焉紧追不舍,“脚心的疤呢?”

脚心?这也能发现?白楚攸有些恼,这怎么发现的?

但还是如实告诉林焉:“小时候走不好路,摔的。”

林焉还问:“胳膊呢?胳膊也有脱臼的痕迹。”

白楚攸努力回忆,“师父把我关起来,我想出去,不小心就弄脱臼了。”后来师父就不止锁住他手腕脚腕,身上才又多了两圈铁链,把他绑在柱子上,靠坐着柱子哪里也不许去。

林焉突然严肃起来,“残缺的魂魄呢?”

魂魄?

白楚攸努力想着,发现除了小时候被瘴气吞食一部分,还有小部分燃魂提升修为疗伤,剩下的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怎么没的。

林焉还在追问:“师父,剩下的都散去哪儿了?”

白楚攸眉头越拧越深,“你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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