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两银子，刺痛了不少人的眼，轻蔑的嘲笑声从周围响起，更有甚者指着岑鹤今哂笑：“一两银子也敢上桌，当这是玩家家酒呢？”
岑鹤今眨眨眼，带点可怜地看向荷官：“不可以吗？”
荷官收好惊诧之色，朝旁边的人示意一下，复转向岑鹤今：“自然是可以的。”
岑鹤今立马恢复常色，余光里刚才嘲笑他的人很快被带离，周围附和他的几位客人也都一个个收了声。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戏谑地等着岑鹤今一轮游之后灰溜溜地下场，登时多了大批跟着下注凑热闹的人。
平白无故帮他们赚钱，聚缘楼还得谢咱，岑鹤今插空想着。
不知不觉间，周围其他桌的客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另外几桌的荷官干脆暂停了赌局，隔着老远望着这一桌。
“这小家伙真够胆，你看看他对面那个人都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怕什么，小赌也是赌，谁还瞧不起谁呢。”
人群中不乏讨论之声，全场中心的岑鹤今全然不看一眼，待到做选择时，岑鹤今看看两边，果断地将那一两银子推向左边的区域。
岑鹤今的视线停留在荷官面上，对方笑意盈盈回看，待到人们下注得差不多便抬手覆在骰盅之上——
“小。”
“小——！”
岑鹤今的低声轻语与荷官的声音重合，人群瞬间激起一阵喧闹声。
“他竟然赌对了？”
“我赌赢了！赚了！！”
“急什么，不就是一把！谁还没赢过一样！”
“可不，运气好罢了。”
听见周围的讨论声，岑鹤今微微一笑，聚缘楼的人将岑鹤今赢得的那些银钱堆到他面前，一两银钱转眼间翻了十倍。
他没多犹豫，在下一把开始之时又将本钱全部推进其中一边。
最开始还有人嘲笑岑鹤今不懂得保留，一输就是血本无归，当真是个冒进之徒，可很快，连那点情绪激动的讨论声都变得微弱。
“大。”
“大。”
……
“小。”岑鹤今再一次轻声喊道。
荷官手盖在骰盅上的时间逐渐变长，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在周围人不满地催促下缓缓打开，赫然是岑鹤今刚点明的小。
一阵突然的沉默，连荷官都不知在犹豫什么。
“妈的，这人是聚缘楼的托吧！”突然有人低声咒骂。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前方的人直接指着荷官闹起来：“你们故意让他赢的是不是？！”
这下不屑的表情出现在岑鹤今面具下的脸上，他悠悠地瞟了一眼出声的人。
哟，这不是开始嘲笑他嘲笑得最起劲的人吗，岑鹤今眼睛蓦地一亮，这人摆明瞧不起他，次次都跟他反着来。
至于结果，当然是每次都输，但是这能怪谁？
岑鹤今终于愿意搭理一句：“没那运气还上桌，玩不起。”
轻飘飘一句话惹得那人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就要过来拉拽他。
岑鹤今悠悠躲过，叹气：“果然玩不起。”
“你——！！”
那人还待出手，被周围几位聚缘楼的人按下去带走。
岑鹤今抬手拂了拂衣肩，像是要拍去什么脏东西一般。
十几轮下来，岑鹤今面前的桌上摆着的已不再是区区一两白银，甚至早就因数额过大换成了成堆的黄金。
岑鹤今神情淡漠地打量钱堆一眼，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聚缘楼其他几位荷官的脸。
还不够吗。
岑鹤今带点恶劣地笑了一下，那就等着场子被砸吧。
不论气氛如何不对劲，新的一局依旧开始，岑鹤今静静地等着没有动作。
可诡异的是，在岑鹤今出手之前，竟无人敢率先下注。
荷官的表情僵在脸上，岑鹤今微一挑眉，在万众期待下将面前的黄金推向右边的下注区。
其他人复又动了起来，可竟有八成的人跟随他一起赌了大，摆在两边的筹码差别巨大——
也意味着赔率因岑鹤今一人发生了质的变化。
荷官无措地抬头望了一眼，岑鹤今浅笑，慢悠悠开口：“怎么不开了？”
荷官只能无奈地开盅，果不其然又是岑鹤今选的大。
跟着下注的人自然是赢了，可没有人发出欢呼，先不说这赢是跟着一个小少年才赌赢的，就凭对面那些少得可怜的钱，就算赢了也只是滴水汇入河流，根本没什么好激动。
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浮现在不少人心头，就连最开始嘲讽岑鹤今的人都息了声，面露恍惚。
难道真的有赌神？
岑鹤今不在意地在桌沿轻点，就在他想着需不需要再添一剂猛料让跟着他下注的人输个血本无归之时，终于有人拦住了他。
“客人请稍等，主人邀您楼上一聚。”来人恭敬作揖，打断了岑鹤今的动作。
岑鹤今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要见我？”
那人眼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他身上，忙轻咳一声解释：“自然是客人赌技神乎其神，主人青睐有加，想请客人一同探讨。”
“啊。”岑鹤今恍然，继而犹豫道：“你们不会因为我赚得多想要灭口吧？”
对方轻轻倒抽一口气：“怎么会，聚缘楼向来不会为难客人。”
得了准话，岑鹤今这才答应。
就在聚缘楼的人帮其将刚才所得换算成银票打算让他带上楼时，岑鹤今突然止住了这些人的动作。
岑鹤今轻点着手中的银票，抬头往旁边看去。
“你有一两银钱吗？”岑鹤今对着一个布衣青年问道。
青年一愣，因其他人怀疑的目光有些紧张，只无措地点点头。
岑鹤今伸出手，对方松开一直紧攥的拳，下意识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岑鹤今抛了抛那一两银钱，回以一笑：“多谢。”
将全部的银票塞进对方手中，岑鹤今这才转身跟着聚缘楼的人抬步上楼。
赌来的钱，拿着烫手。
岑鹤今轻叹，况且他如今也不缺这点钱。
拿着银票的青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岑鹤今的背影，正准备紧跟着把钱还回去，却被楼道旁的人拦了下来。
留在原地的青年蓦地红了眼眶，怔怔半晌。
……
“这位客人……”带人上楼的小二几番犹豫还是开口。
岑鹤今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明知故问道：“怎么，没有钱不能上楼？”
没有钱确实不能上楼，可留对方在下面更加难办。
小二只能苦哈哈地否认。
平时不乏运气好的人，可这人一来就以一两银子吸引了绝大关注，又展现了超神的赌技，惹得所有人都怀疑这人是聚缘楼自己人。
聚缘楼真正的自己人自然只能忙不迭请人离开，但又不能将人赶走，那样反而会坐实了骗钱的骂名，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不只能先将人请上楼好生待着，好让楼下的赌局得以继续。
即便无法打消别人的怀疑，这也是紧急之下最好的办法。
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小二郁闷地想。
“对了。”岑鹤今不经意间问道：“应该不会赢得太多就被人盯上吧？”
小二愣了愣，忙接上话：“聚缘楼向来讲究一个愿赌服输，自然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小二悄悄向旁边的人示意，对方点头离开。
岑鹤今默不作声看着这番动作，轻笑一声。
同楼下大堂不同，二楼的赌局人数并不多，有些是纯粹家大业大不在意这点钱来撒着玩，也有的是自己人组局玩，聚缘楼只是提供个场地。
岑鹤今途径目标人群所在的房间，直接问道：“这里边看着有意思，我能进去吗？”
房间大门未关严实，估摸着是有人在不时出入，岑鹤今在楼下瞧见时也是那人在迎着什么人。
小二顺着看过去，心中一惊，赔笑道：“这边可去不得，客人还请跟我来。”
岑鹤今没多为难，好在对方并未带他走多远，就在隔壁的门前停了下来。
岑鹤今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旁边，由着小二替自己打开门。
对于所谓的聚缘楼老板，八成只是人家将自己引开的借口，岑鹤今未多在意。
“客人请进。”
岑鹤今踏进门，刚想着怎么听个墙角，就见门内安静的桌旁未见荷官，只一位有点多余的家伙在等着自己。
半只脚还在门外的岑鹤今沉默，当即退了一步，他看向开门的小二：“聚缘楼老板？”
小二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感受到对方的不情愿，方定瑾顿了顿。
“没有比这更好的位置了吧？”他语气幽幽。
岑鹤今无奈，只能在方定瑾的注视下又走进去，小二忙虚虚掩上门。
探究的视线在方定瑾身上停留片刻，对方叹气求饶：“上次是我对不住，毒发的时候有点儿情绪不稳，这次真的是巧合。”
“嗯，巧合。”
碰见是巧合，但在这儿见面可不见得。
方定瑾毫无负担：“况且我还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好位置，算是赔罪了吧？”
岑鹤今不吃这套：“所谓的聚缘楼老板？”
即便是一直对对方身份没那么感兴趣的岑鹤今在几次三番的纠缠中也忍不住谨慎起来。
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岑鹤今本着看热闹的想法不想惹麻烦，可若是不确定因素，他一向不会犹豫。
方定瑾察觉到对方的态度，知道有些事瞒着容易出事，垂眸思考了一会儿。
听见门外渐近的脚步声，方定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只见他摆摆手慢吞吞解释： “聚缘楼的老板和我没关系，我之所以在这是靠着另一个人——”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刚走进来的人还未察觉到门内多了一个人，下意识喊道： “定……”
门内的方定瑾指着来人继续说出后文：
“他就是将军府那位小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来跟着方定瑾念：十个赌徒九个输，管好金钱听人阻。
岑鹤今：韵押挺好。
方定瑾：……总之别赌。
这两天ip移动发现台风过后柜子长蘑菇了，挺好笑的，昨天忙着炒蘑菇去了（开玩笑的），之后更新大概会稳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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