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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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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迷天在当天被一阵强烈的波动暴力提前震开了……

万里冰封的原野上,两个身影于半空打得地动山摇,他们周围散落着一地的尸体。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落地,一人腹部中剑,半跪于地,呕着血笑道:“你只是金丹,能越阶对战,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依然一身黑袍,腰部的血迹一滴滴落在冰透地面,像是雪地绽放的红梅,他面色冷漠,缓步走来,“你不用知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你吞噬我主,必然也是魔,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废话少说,受死!”

一剑灭魔之后,黑袍人焚毁魔尸,离开雪雾连天冰似剑的苍茫冰原,欲回到大梦迷天接人。

飞到半途却心有所感,他掐了个法诀,手心一条金色的灵气拉出一条细线,笔直的朝一个方向延伸出去,他皱眉,立刻换了个方向,破开壁障,进入了上穷碧落下黄泉……

……

“小欢,你不要动知道吗?不然会有人把你抓去吃掉的。”一个幼童的声音在佘龙头顶响起,佘龙动弹了一下,就感觉有人在轻摸着安抚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中的黄泉水,堪比最厉害的梦魇,能够让低阶修士回忆起他们最可怕的记忆,从而在其中饱受折磨、痛苦不可自拔,生生耗死其中。

但是黄泉水对金丹修士的影响微乎其微,那他如今……他在狭小的空间里举起了手,就看见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个毛茸茸的小爪子,从形态上看,是个小型草食动物的爪子——他没能进入自己的梦魇,而是进入了他人的。

能够影响到他的人……弯弯!

佘龙挣扎着从狭小的空间里冒出了头,终于看到周围的景象,也看清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被一个小小的身影裹在衣服里,抱着他的孩子长的瘦骨嶙峋蒙头垢面,每走一步都似乎在浑身发颤,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尖尖的下巴,和脏兮兮的头发。而裹着他的衣服,也十分破烂,还有些臭气哄哄的。显然,孩子过的很不好。

再看周围,他们行走在一个眼熟的小城——临川城,修真界的城市千百年都难得大改变,因为各城都有自己的防御阵法,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和复原城市建筑。

毛茸茸的小兔子用小爪子轻轻碰了碰小孩的脸颊,“弯弯?”他张了口,却只有两声“咕咕”的叫声。

“嘘!”孩子低下头,给他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从模样可以看出,确实和长大的刘弯弯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双不笑都弯弯的眉眼,佘龙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们会逃出去的,”幼年刘弯弯明显很害怕,她一路沿着街上人家的后门走,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跟怀中的小兔子说话,“我们肯定能逃出去,还能找到穿越回去的路,你还要回去治好病,还要上学,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不要怕!”

佘龙不知道刘弯弯陷入了什么样的梦魇,但看她那么害怕,心中也是一疼,毛爪子拍拍她的小脸表示安慰,又于半空画了个阵图,打算强行带她出梦魇,但阵图在成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入了他人梦魇,没有了法力。

“抓住了!”就在刘弯弯小心翼翼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刘弯弯的头发一把揪住,“臭丫头,还想跑!都过来,这臭丫头在这里!”远处有人高声应和。

“啊!放开我!”刘弯弯被扯得头皮生疼,生理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她疯狂挣扎了起来,挥着小手小脚踢打比她两个人还高的大汉。“你们这些杀人犯,我要踢死你们!”她专门对着大汉的下,身踢,争取一击毙命。

“臭丫头!”刘弯弯挣扎的力度太大,那大汉差点逮不住她,恼火的要扇她巴掌,手挥到半途,就被一只跃起来的雪白兔子一口咬住了手掌。

“嗷!又是你这小畜生!”大汉手掌握拳,用灵力将兔子弹开,兔子狠狠摔在地上,“给我先把那小畜生踩死!”大汉愤怒下令。

“是!”围过来的青衣侍卫们连连应诺。

“不要!我跟你们走,我不跑了,你们不要踩小欢!”刘弯弯十分识时务,立刻不再挣扎,老老实实的挨了两巴掌,两管鼻血哗啦啦流了下来,“你们要是敢踩,等我成了你们主子的续命人,我就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她看有人已经踩在兔子身上了,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小小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眼里的狠意刺得青衣侍卫们停下了脚。

兔子佘龙摔在地上,感觉之前被占魁伤到的地方又崩开了,但是由于这是他人梦魇,他虽然流着血,其他人却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只白毛兔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往刘弯弯这边跌跌撞撞的跑来。

弯弯,我没事……这些人!该死!竟敢这么对她!

刘弯弯再次被抓回了沈府,沈夫人十分生气,却因为刘弯弯的性命关系到自己儿子的性命,不敢轻易的打,只能派了两个老嬷嬷和四个护卫,将她严密看管了起来,不许出屋子,每日只给她一碗糙米粥,饿不死就行。

换了身粗布麻衣的刘弯弯被关在一间小小的石室里,石室幽暗,只有一盏油灯照亮一小片地方。小小的孩子拖着脚镣,从食盒中取出了唯一的一碗粥,端到茅草垫子上的小兔子嘴边,“来,小欢你吃点,你昨天就没吃东西,小孩子不吃东西怎么可以长高呢?你不是还要变成人形救姐姐吗?”人小小的,却以大人的口气哄着小兔子。

这个小兔子,对你很重要吗?弯弯,你不要再动了,应该自己吃饭,好好休息。梦魇让你回忆过去,让你痛苦,你越是虚弱,越是无法醒来,你要先照顾好你自己!等我找到灵石,借用灵石的灵力化了破魔阵,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佘龙心绪复杂的将碗推开,用爪子比比碗,又比比刘弯弯,示意她自己吃。他化成了一只刚开灵智的小兔子,虽然也能感受到凡人的疼痛和饥饿,但他是金丹,实际是饿不死的,怎么也不能吃小弯弯的口粮。

通过昨天沈夫人的谩骂,他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临川城沈家的独子沈崇川是天生五灵根的废柴,家族用了偏门的法子来提升他的资质,却导致他差点夭亡,为了救独子性命,他们找到卜算世家计家,推演出了救命的方法——找气运旺盛之人,借命!

而才四岁的刘弯弯就是他们找到的人,他们用一壶灵酒,从刘弯弯酒鬼父亲那里买来了她,打算以结命契的方式给自己儿子续命。

结命契可以让两人共享寿元,但是前提是双方都自愿,一般而言,命契是至爱的道侣之间,一方为了给另一方续命才会结的。如果不是自愿,就需要……炼魂抽命!

此法要生生将人的寿元筋骨都抽出,炼入其他人体内,其痛苦比扒皮刮骨更胜一筹,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孩童可以忍耐。而小弯弯却已经忍耐过七天了。

他们之前能逃出去,就是因为刘弯弯在经受七天炼魂抽命之后,沈府放松了警惕,刘弯弯才拖着虚软的身体,从狗洞钻了出去。

“这丫头今天没吵吧?”外面有人问。

“没有,大概也没力气了,就该饿着她!”外面两个嬷嬷赶紧回答,“听说万一她好命,活下来了,府里还会好水好饭的养着她,我看这小门小户的丫头,就是不知足,竟然还敢逃跑。”

“是啊,在外忍饥挨饿的,哪里比得上在我们府里享福……”

刘弯弯知道他们是在说给自己听,她已经没力气做表情,只把小兔子费力的抱在自己腿上,窝在茅草堆里,虚弱的呢喃:“都是杀人犯,小欢你不要学他们,他们的做法,在我们原来的世界是犯法的,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学校里老师教过你的对不对?”

小欢是和她一起穿越的,他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十一岁的小病人,在住院部有过一面之缘,她还逗过这个住院部很出名的勇敢小朋友,和他说过话。

“小欢,等回去了,肯定能找到骨髓给你移植的……我一开始以为这个世界是给得绝症的你开了扇窗,给你留了活路,所以你也穿越了,没想到这里这么黑暗……你爸爸妈妈还在等着你回家,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我们要勇敢……”四五岁的小孩和怀中的兔子一起,窝成小小一团,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

半夜,从送食盒的小孔爬进来的白兔佘龙,松开了嘴里叼着的两颗灵石。这是他从偏房找到的。看了眼窝在茅草堆里疲惫酣睡的孩子,白兔轻轻爬过去,用毛茸茸的兔头轻轻蹭蹭孩子泛黄的脸蛋。

弯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他重新来到灵石旁,以灵石为阵眼,画了个破魔阵。阵法亮起的那刻,周围一寸寸烟消云散,他看了眼小小的刘弯弯,想将这小小的孩子记在心里。

弯弯,你小时候也很可爱……只是我希望你永远欢乐,不要再经受苦难,醒来吧……

然而当周围景色破碎之后,佘龙却发现自己化作了人形虚影,周围景色变幻,却依然在继续演绎着他们原本的故事。

弯弯不肯醒来!

这里是沈府后院,佘龙闪身去往刘弯弯之前被关的石室,身体直接穿墙而过,却没发现刘弯弯的人影。

“不要!小欢!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孩子凄厉的喊叫声传来,佘龙着急,立刻闪身,再次去往声音传出的地方。

一到现场,他便勃然大怒,心随意动,本命灵剑以排山倒海之势斩杀而去,然而这几乎可以毁灭整个临川城的一剑,却连沈府一丝一毫都没有伤到。

唯有刘弯弯,她惨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刘弯弯的心魂在下意识的护着整个梦魇,伤梦魇就是伤她。

“弯弯!”佘龙立刻惊觉,便要伸手去接刘弯弯,对方小小的身躯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昏倒在了地上。“你这是何必……”这个梦魇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还好他如今接触不到梦魇,没有真的伤到刘弯弯,只是金丹威压擦伤了她……

“死了还是昏了?”台阶之上,躺在贵妃榻上的一个华衣男孩面色苍白,神色却满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嫌弃,“竟然为了只兔子,敢反抗我!等她醒来,逼她把这碗兔子肉吃下去!”稚嫩的声音吩咐周围冷眼看着的仆从。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哭了,但是其实并不想写的很伤感,想一笔带过来着,咱们这是甜文!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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