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服务员来到桌边坐下，郭恬脱下大衣放到一边，服务员递来了点餐的平板，又给他们添了柠檬水。
“你先点你喜欢的，我基本不挑食。”沈照把平板递给郭恬。
“你能吃辣吗？”郭恬抬头问他。
“可以吃。”
“那我点一个麻辣一个番茄的锅底？”
“好。”
点了一些自己常吃爱吃的菜，郭恬把平板递回给沈照，“你看看，再添点儿什么。”
沈照接了过来，又添了几个菜，问郭恬：“那我就下单了？”
郭恬用皮筋随意地把头发扎在后脑，点点头。
把服务员喊来收走了平板，两人去调料台拿了调料回来，郭恬抿了一小口柠檬水，随即问沈照道：“你今天怎么想到叫我出来吃饭？”
“庆祝一下。”沈照莞尔。
“庆祝？”郭恬挑眉，“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我拿到一家互联网公司的offer了，明年入职。”沈照说道，“这算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吗？”
“真的啊？你太厉害了！”郭恬眼睛微亮，“那当然值得庆祝！应该是很不错的工作吧？”
沈照点了点头：“是，是我到手的几个里最满意的一个，就定下来了。”
“那你明年才入职，之前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年底差不多要开始准备毕设选题，寒假的话，我之前跟一家机构一直在合作，做兼职教少儿编程。”沈照一边给郭恬解释，一边帮着过来上菜的服务员把盘子都摆到桌上。
“少儿编程？”郭恬有些意外，“小朋友现在都学这么难的东西了吗？”
“其实也还好，应该没你想的这么复杂。”沈照笑起来，“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外语，一种计算机的语言，早一点接触挺好的。”
见郭恬不吭声，沈照没忍住笑起来：“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郭恬一愣，睁大眼睛看沈照，随即皱起眉连连摆手，为难抗拒两个词几乎写在脸上：“我还是算了，我外语已经学够了。”
沈照把她的反应一点不差收进眼底，唇角溢出一声笑音，没拿筷子的左手撑着脸颊，隔着火锅淡淡的白色烟雾看着郭恬。
郭恬又喝一口柠檬水，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沈照的视线，思绪倏地一顿。
被他这双眼睛注视着，郭恬到嘴边的话临时失踪，甚至连心跳都无端加速，于是迅速偏开目光下移至嘟嘟冒泡的鸳鸯锅，又端起了刚刚放下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才又放下。
“那个。”郭恬端起一个盘子往锅里下菜，“那，那你年底之前，是不是就还挺闲的？”
“差不多吧。”沈照点点头，拿起公筷帮她，“我室友在准备考研，就是想出小程序点子的那个，我可能这段时间会多帮他盯一盯维护之类的。”
“也还包括做客服吗？”
沈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客服？”
“那天你自己说的。”郭恬把空了一半的盘子放到了一边，抬眸看他，“收集用户体验反馈，还有建议什么的，不是还加了很多微信吗。”
沈照张了张嘴，随即偏开头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看着郭恬摇了摇头：“我不做客服，还有很多其他事情也都是宋柯然做，就是我那个室友，是他想的点子，我就是帮他点儿忙，当个外援。”
他继续道：“他有另外一个手机和微信，可以理解成官方账号，专门用来加微信收集反馈的。”
“哦。”郭恬从锅里夹起一片熟了的牛肉，停顿几秒，冷不丁忽然开口，“可是我记得，那天我扫你的时候，你是从口袋里拿的手机对吧？”
“对。”沈照闻言，态度十分诚实坦然，“那是我自己的手机，因为是我自己想加你。”
郭恬抬头看他。
“我跟你说过，我之前听过你播的节目，也在图书馆见过你，对不对？”
沈照的直白超出她的预料，郭恬只得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然后点了一下头。
“那时候我就想去认识一下你，但是你完全不知道我，我怕会很唐突。”沈照笑了一声，“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没在图书馆见过你了。”
“我觉得有点可惜。”沈照说，“所以那天再遇到你，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加你微信了，而且又有个现成的机会，刚好。”
郭恬没有回答，低着头吃了牛肉，细嚼慢咽，脑海里却满是开了二倍速的弹幕正在飞速滚动。
刚才提起他那天加微信的手机是郭恬心血来潮，可沈照的坦诚倒让郭恬有些不知所措。
还要继续问吗？问什么？他会怎么回答？
郭恬就算再迟钝，也没办法不察觉到某些情绪破土萌芽而出，只是她选择当鸵鸟，做好表情管理，抬头冲沈照轻笑了一下当作回答。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应该是有人过生日，服务员举着灯牌围在桌边唱生日歌，十分热闹。
生日祝福歌非常洗脑，郭恬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遥遥望着出神。
沈照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桌人看起来是一个大家庭，桌边坐着祖孙三代，最中间的小女孩脑袋上戴着折好的生日帽，一边拍手一边大声给自己唱生日歌。
“她好开心。”
郭恬忽然开口，沈照收回视线看向她：“你要是喜欢的话，要不请服务员也过来唱一个，让你也开心一下？”
“千万不要，我就是感叹一下。”郭恬闻言看他、忽地笑了，摆摆手摇了摇头，“我现在挺开心的。”
欢快的乐声响彻整个大厅，沈照往后靠在椅背上，抿了一口柠檬水，随即把杯子放下，手指搭着玻璃杯壁。
“我也是。”
-
吃过饭之后，两人便从火锅店结账离开。夜里室外的温度低，一出门便迎面一阵凉风，沈照便陪着郭恬返回商场里等车。
“对了。”郭恬忽然想起什么，“你最近有没有跟方同学联系？你知不知道他对许晗的印象怎么样？”
“这我不太清楚。”沈照摇摇头，“我跟他也就之前在系里学生会有一点交情，平时不怎么聊。”
“怎么了？他们俩不顺利？”沈照想了想，又问。
“那倒没有。”郭恬眯了眯眼睛，摇头，“许晗经常会跟我说他们聊了什么之类的，听她描述好像还挺顺利的，不过都是她主观觉得，也还是想着能不能从其他渠道得到一些客观信息。”
沈照点点头：“那要不我——”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特地去问，如果刚好他有跟你说什么是最好，没有也没关系。”郭恬摆手，“毕竟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最后还是得他们自己处理。”
沈照轻笑，瞥了一眼郭恬举着的手机屏幕，显示车子要开过来还要经过一小段红色的拥堵路段。
目光上移，他看向郭恬，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开口问道：“所以，你们女生……平时都会互相聊这些？”
“哪些？”
“就，”沈照停顿两秒，移开视线转了一圈之后又看回来，“会聊喜欢彼此的男生？”
“会啊，比如许晗之前的每次谈恋爱，来龙去脉我都一清二楚。”郭恬点点头，“你们男生都不会吗？”
沈照摇头，对上郭恬的视线。
那你呢？
他到底还是没问有出口，只是看着正低头查看地图的郭恬。她安静地站着，穿了件奶白色的毛绒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蓬松柔软的云。
沈照的余光注意到身侧三三两两进出的行人，于是抬手轻碰一下她的手肘。
“我们稍靠边一点，别站在中间。”
“好。”郭恬左右看看，点点头，跟沈照一起往墙边站了站。
“车还没到吗？”
郭恬摇摇头，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给沈照看：“还有一点，这里有点堵。”
“那得再等一会儿。”
“你呢？你怎么回？”郭恬问他，“今天这个时间，应该还有地铁吧？”
“有。”沈照点点头，“一会儿把你送上车我就去坐地铁，从商场直接下楼，很方便。”
“那你赶紧去吧。”郭恬冲他晃了一下手机，“我叫的车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没事，也不差这三分钟。”
三分钟时间不算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便过去了，郭恬叫的车停在了门口，沈照和她一起出了商场门，目送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前，不忘冲他挥了挥手。
到了家之后，郭恬给沈照收拾东西的时候，余光瞥见包里先前被她放进去的粉色纸鹤，露出来了一个显眼的尖。
犹豫几秒，郭恬把纸鹤轻轻抽了出来，扯了一下尾巴，让它保持展翅欲飞的状态，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随即放在了书桌上的小抽屉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