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刚入队的小警员一听“队长来了”，一个个顿时跟耗于见到猫似的，站的笔直：“队长好！”其中站的最端正的就是叶明月和窦青：“队长！”“师父！”

队长叶长健背着手，缓步走来，已生出皱纹的脸上带着怒意："带你们来案发现场，不是让你们在这嬉笑打闹的！一具具尸体还躺在裹尸袋里，死者的家属还在哭泣！结果你们却在这开玩笑！”

警员们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过分，纷纷低下了头。

叶长健又站到叶明月和窦青面前：“窦青！叶明月！你们的头带的就不好！尤其是窦青！你还是他们的大师兄！命案当前，谈什么儿女情长！？作为人民警察，连两个孩子都哄不好，还怎么去扛大事？！不许换！叶明月！你去哄孩子！”

“是！队长！”

“是！师父！”

叶明月只能不情不愿地安抚两个孩子。

叶长健是叶明月的队长，也是叶明月的父亲，叶明月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地进入警队，和叶长健多少有点关系。

其实叶长健原本并不打算让叶明当警察，他自己就是个警察，深知这个职业多么危险多么辛苦。叶长健的妻子早逝，就叶明月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然平时对她很严历，但还是疼的很紧的。

可偏偏不知是不是父亲是警察的缘故，叶明月从小就有一个警察梦。叶长健刚开始时以为只是小孩的三分钟热度，没想到转眼间那个偷穿爸爸旧警服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一名实习警察了。

叶长健问过叶明月，你为什么一定要当警察。

叶明月的回答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因为我想守护这个世界上的正义。

叶长健看着略显中二却坚决的女儿，不知是该忧虑还是该欣慰。

站在案发现场的叶队长看了看女儿手忙脚乱的背影，转头朝其他人吼道：“你们也别闲着！看哪个前辈忙的去搭把手！”

一众年轻人瞬间作鸟兽散。

长这么大从没哄过人的叶明月正头痛该怎么让两个小孩乖一点，却惊奇地发现周欢周悦已经停止哭泣，并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了。

“叶警官。”周欢对叶明月道：“我们刚才只是被吓到了，我们都14岁了，用不着哄的，你去忙你的吧。”

周悦用力点了点头。

见双胞胎这么乖巧配合，叶明月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有事可以忙，就陪陪你们吧。”

“真的不需要了。”周悦抬起头脆声道：“我们已经缓过来了，叶警官你让我和哥哥单独呆一会吧，爸爸妈妈死了，我们真的很难过，想安静一会儿。”说着，就又要哭出来了。

叶明月赶忙安慰他：“好好好，你们自己呆一会吧。”她犹豫了一下，才对周欢周悦道：“待会记得去做笔录。”

她知道现在让他们再去回忆一遍父母的死状很残忍，但这是他们的职责。

周欢抱着弟弟点了点头：“好的，警官。”

叶明月没有事干了，又不敢闲着，就去等着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出来了，确认只是普通车祸，除了那对路人夫妇，所有死者的死因都差不多。

叶明月看了一眼那对整个腹部被碾成肉泥的夫妇的照片，胃部不适。

那边周欢周悦的笔录也已经做好了，二人出来时女警员们担心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上来拉着他们说话，被专门请出来的心理顾问也和他们聊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心理状况，确认兄弟俩除了仍有些伤心外没有认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窦青和叶明月自告奋勇送两个小孩回家，怕对两个孩子影响不好，所以窦青送他们回去时开的是私家车。

坐在驾驶上的窦青从后视镜上看着周欢周悦，两个小男孩相互依靠着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不知道谁脱给他们的外套，怀里抱着的是女警员给他们买的零食。

窦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怕吵醒他们，小声道：

“可怜的，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叶明月靠在副驾驶座上，支着脑袋望向窗外：“先给他们找个监护人吧。好歹能有个人照顾他们，回去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不用了，叶警官。”周欢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对前面的两人道：“我们没有亲戚，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更不好意思麻烦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回头找老师帮忙申请一下资助就行了。”

叶明月和窦青见周欢坚持，只好作罢。

到了周欢周悦家小区，周欢轻轻叫醒了熟睡的弟弟，和送他们回来的两位警官道别。

二人一回到家，刚才那副乖巧的样子就无影无踪了。

周悦趴到沙发上，笑得丝毫不见悲伤：“哥哥，他们怀疑了吗？”

周欢表情凝重，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车上根本没有讨论案情。”

在窦青车上时周欢压根没有睡着，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想知道一下案件发展。但窦青和叶明月都是安静的性格，一路上唯一的话就是讨论他们的归属。

周悦不带紧张：“那就当没怀疑，谁会怀疑两个14岁的孩子呢？更何况死的还是我们父母。”

周欢扶了扶额头：“是这样没错，但你不觉得这辆公交车很奇怪吗？它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小区门口？”

“管他呢，这些都是那些警官的工作了。"周悦翻了个身：“去做饭吧，哥哥。今天爸爸妈妈死了，呼，总算是死了，可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弟弟这么说了，周欢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去洗菜做饭。

窦青和叶明月送完两个小朋友后回了警局，警局的前辈们聚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窦青来警局来的早，又是叶长健队长的徒弟，和警局的人都挺熟，便直接上去问了一嘴：“前辈们，怎么回事？”

“是小窦和明月啊。”一位资历比较老的前辈回了头：“法医组那边出新报告了，你们过来看看。”

叶明月接过新的报告，是那对路人夫妇出问题了。

“这对夫妇身上发现了新的伤痕。”那位前辈道：“是电击伤。”

“电击伤？”

窦青和叶明月对视一眼。

“怎么会有电击伤？人为的？”

前辈摇头：“不知道，出事的那条路没有监控，旁边的小区也没什么监控，什么都没拍到。但据技术人员的调查显示这两人都很普通，没结过什么仇，所以我们都怀疑只是意外。”

叶明月看着尸检报告和调查报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两天过去了，这场车祸被判为意外事故。至于司机驶离线路的原因，以无从考据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某天，窦青和叶明月在家里吃饭，顺便和叶家父女顺便商量婚事。叶长健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等女儿和未来女婿上桌。

叶明月面上不显，其实激动得碗都要哪不稳了：“师兄下个月就没什么事了吧。”

窦青那能不知道自家小师妹心里想的是什么，摸了摸叶明月的头笑道：“嗯，对，下个月我就抽空娶你。”

叶明月内心甜蜜，但还是装的一副冷酷的样子，拍开窦青的手：“滚！”

即将新婚的小情侣在那闹，叶长健却在一旁哀声叹气的。

窦青注意到了师父的愁苦，连忙问道：“师父，怎么了？”他说了句玩笑话：“是我娶走了小师妹，你不开心了？”

“年轻人瞎说什么？”叶长健半真不假地瞪了他一眼：“明月能找到个心灵归宿，我当然是开心的。要是别的臭小子，我还不放心呢！知道是你小子，我有什么不开心？”

叶明月愣住了。

虽然她知道爸爸一直很疼她，但她们父女俩都不是爱煽情的性格，叶长健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对她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叶明月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要她回两句肉麻话，实在是强人所难。叶明月便转移话题道：“那你怎么了？”

叶长健道：“我只是愁，最近这一个多月，不知怎么回事，犯罪率大幅度上升。”

“这个我知道。”窦青也放下了筷子：“听别的同事说到，上个月，跟我们那起车祸案差不多的时间，一个高一的小姑娘被个神经病杀死了，怪惨的，好在那神经病被个路人正当防卫弄死了。”

“是的。”叶长健揉了揉眉心：“还有好几起案件，全都找不到凶手。”

叶明月听着，突然问道：“会不会又是方家那些人干的？”

叶长健摆了摆手：“不会，方家的人还没闲到出来杀这些无名小卒。”

叶明月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哼道：“方家那帮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窦青赞同道：“是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叶长健叹息，重新端起饭碗道：“不该在吃饭时说这些。你们吃吧，顺便讨论一下婚事。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老头子就不参与了。”

三人的谈话被“叮铃铃”的电话声打断。

叶长健接起电话：“谁啊，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警员焦急的声音：“队长！不好了！又有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