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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第 278-27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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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豆真的听不懂他爹今天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你爹我其实本来姓的是诸葛”?他爹要是姓诸葛他又为什么姓毛?他如果不是他爹亲生的他爹为什么又不早说?他毛小豆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毕竟“诸葛”将军养他到这么大,教他各种道理,也放他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他们那父慈子孝的过往足够他如同侍奉亲生父亲一样侍奉他爹了,没有道理他爹会为了这种顾虑将那么重要的事情瞒他那么久。

“爹,今天可不是什么适合开玩笑的日子,北面的人都已经到眼跟前了,我们能不能先退了外敌再说?”

在这样一个明显已经有了外患的日子,毛小豆压根没有心情再去处理内忧。他只是希望他爹能赶紧上城墙看看外面的情况好布置下一步的防御计划,毕竟从他刚刚得报那会到现在,耽误的时间大概足够对岸的皇帝到玉门渡口了。

然而将军现在对于他的琴和琴案的兴趣明显要大于北面来的敌人,在反复叮嘱负责搬运的人小心这些物件后才又对着毛小豆接着解释。

“你爹我呢,本姓诸葛,单名一个承字,真正家里的祖宅是在益州。”

自他回到南边开始算起,诸葛承已经足足隐姓埋名了二十三年。在这二十三年里,他看着那个曾经被他日日抱在怀里的孩子渐渐长大,一步步脱离他的羽翼庇护,有了自己想要走的道,甚至开始反过来替他这个不靠谱的老爹操心。

可惜诸葛承因为要一直隐藏身份,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甚至都不能对毛小豆说一句:“你是我这一生里最高的成就,比什么我有朝一日能守住汉人的江山更值得我骄傲的成就。”

“益州?诸葛?”毛小豆迅速抓住了这两个词之间的关联,毕竟如今叫益州的地方一百多年前叫蜀汉,“武侯?”

“没错,小豆子。”诸葛承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然而表情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可惜我没法带你回去开祠堂入族谱,所以诸葛家那些家传的本事就没法传给你了。好在你自己悟性足够,我会的那点法家皮毛也足够给你开蒙,才总算没让好好的孩子在我手里教废了。”

毛小豆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会因为太小所以被他忽略掉的事情,从他才刚刚有点记事的那个年纪起,他爹就开始观察他的脾气性格,然后一路变着法子的拿出一大堆互相间说法南辕北辙的启蒙教材,边教导边观察看他更倾向于理解其中哪一种。

当时毛小豆看过学过学不进去的就被诸葛承略过了,能学进去的就继续深入,直到最后他在他们洛阳老家的厨房里情急之下用出了人生里第一个律令术,他爹就正式跟他宣布说他入了法家的门。

自那以后,在毛小豆的印象里他爹就不怎么靠谱了,只负责引人入门的诸葛承,怕他的墨家思维会让毛小豆的法家路就此走偏,就再也没有管过他的学业,任由毛小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自己琢磨。

等到如今回想起来毛小豆才发现,诸葛承当时是对着四五岁的自己,把诸子百家的入门经典全部过了一遍。这哪里是他本人有悟性的事,任何人有这么一个能在目前已知的所有大道上,都能带你进门而且走上两步的爹,只要他本人不是蠢得和猪一样,都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道的。

毛小豆今年二十四岁了,可是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爹。不管是从未听说过的他的姓名,从未深入见识过的他的学问传承,还有从未猜透过的他的想法。毛小豆目前只能确定,诸葛承并不是一个表面上他所以为的那样有时候有些不靠谱的人,他所谓的不靠谱,一定是用来掩饰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的。

想明白了的毛小豆再度看向诸葛承,想知道这一次北面来袭,他之所以表现得过分从容,以至于到了这种不正常的地步,那背后究竟隐藏的又是什么?

皇帝因为一匹奇怪的木马而神色惊惶的样子很快就被周围的人察觉了,那几个跟随皇帝已久的部将立刻紧张起来。因为皇帝有着可怕的战争直觉,他指挥的战役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对皇帝有了盲从的部将们立即以为,对面来的应该是什么汉人手里他们没见过的战争利器,于是立马约束自己身后的兵马赶紧退后保持距离。

然而在他们想象中同样应该后退躲避的皇帝却翻身下马,自己迎了上去。

“可汗!”“可汗!”

部将们在皇帝身后惊慌地喊着,尽管内心害怕却依旧忠勇地扑上前,想替皇帝抵挡来自这匹奇怪木马所有可能的进攻。然而皇帝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坚定地继续朝着已经在原地停下后低着头踏步的木马走去。

小魏在皇帝来到它跟前时屈下一条前腿行了个表示臣服的礼。过去二十三年里,小魏和其他的几只机关兽一道长年被锁在库房的最深处,它的魂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被激活了。于是在它的认知里这就像是人睡了又醒了几次,而在他面前的皇帝,也依旧是他除了主人之外最亲近的人。

皇帝像对待真马那样摸了摸小魏的额头,他小时候那会它们之间就喜欢这么干。而小魏也是很自然地像是当年那样在应对,摇头晃脑几次之后脖子上的马铃铛被带着一起叮铃铃地响。

直到此时皇帝才敢托起那串铃铛仔细端详,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鲜红的绳线自然褪了色,混着二十年沉淀的灰尘一起,变成了几乎是黑色的暗红。那些绳结依旧看起来像乱刀砍出来的伤口,只不过鲜血流过了,止住了,结了痂,留了疤。尽管岁月流逝,伤口看上去却依旧恐怖而丑陋,拿手指故意去戳的话也一样还是会疼。

唯有那些铜铃铛看起来比当年更亮了,黄铜制的器件看起来比新买的时候更加贵重,让看惯了金器的皇帝都晃了一下眼,可见这些年里有人是多么认真地在反复摩挲把玩这些铃铛。

随后皇帝以非常不雅的动作将手伸进衣襟的最里面,从贴身的胸口那里扯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串东西。长长的皮绳之下连着一截绳结,末端也同样挂着一颗铃铛。当皇帝将那段绳结对回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才发现,那两段同样分开了二十多年的绳结不但颜色蜕变得一模一样,就连铃铛的亮度也看不出任何区别。

二十三年了,它们就好像是从未分开过一样又再度合而为一了。

279.

皇帝忽然觉得区区一串马铃铛也比他能勘破世间真相。

这些年里看似有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皇帝带着鲜卑人入了关,让一路游牧的民族在中原定居下来开始学习耕种。他从代王变成魏王,然后扫灭北方众多势力后成了魏帝,把自己那顶简陋的随时都在变更地点的王帐,变成了结构规模上虽然有所不及,但总算是有了三分像他见识过的汉人的未央宫那样,还算过得去的平城皇宫。

部落的长老们一个个有了正经的官职和品秩,上朝时也会学着汉人的礼仪拿块笏板装装样子,至于有时他们会不小心拿反了,毕竟不是自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皇帝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太苛责他们。他也开始大力地任用汉人,那些留在北方的汉人氏族们从开始的不信任,到慢慢试着放出一两个家族子弟试探,再到如今大量出仕,皇帝用数量换质量,好歹也凑了半个朝庭的汉臣。

但皇帝面临的问题本质却根本没有变,只是从二十多年前他们分别时嘴里的讨论变成了每天的现实。就像是年初皇宫里那场国宴所呈现的那样,胡臣埋怨汉臣,觉得对方分走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还用一些听不懂的虚伪道理迷惑他们的子孙。汉臣埋怨胡臣,觉得无论怎样退让表忠心,在那些野蛮人面前都始终是个外人,道理讲不明白非要蛮干,最后却又要自己来承担责任。最后大家抱怨来抱怨去就干脆变成了埋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皇帝本人。

皇帝想起了这两年他启用的一个叫崔浩的年轻汉人,对于胡汉两族之间的矛盾,偶尔那个人灵光乍现的时候,能提出一些和当年诸葛承还在时差不多的靠谱建议。那时的皇帝不管是因为有趣也好怀念也罢,会在崔浩身上复现一点点诸葛承曾经的待遇,然后不出意外的,鲜卑贵族们看崔浩的目光简直恨之入骨。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皇帝开始庆幸诸葛承自己选择了回去,不然的话,他的偏爱大概已经不自觉地害死过对方很多次了。

于是皇帝就像他保留下来的那颗孤独的铃铛那样,被看做是表面的那一部分金光锃亮,糊弄一下的话外人看起来活像是镀了一层真金。但其实作为根结的那一部分早就灰了,暗了,如同皇帝本人一样,这些年来为了平衡两方过得心力交瘁,再过不久就该死了。

本来皇帝还以为这种日子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么过,因为在他一直很关心南边的细作们发回来的情报里,他从没听见过诸葛承的消息。

从皇帝还只是个北方游牧小国的国王时,他只能偶尔收到的一两个由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新手发回的,那些统共就只三言两语含糊其辞的内容;到等他称雄北方之后,有了一支由潜伏在各行各业内的专业人士组成的队伍,他们从各个角度观察记录,发回来的关于晋朝最新的情况,让皇帝能从文字上构建出一个还算鲜明的汉人王朝。

可是皇帝拿着这些情报读了又读,连一些地方小县的报告也认真梳理,却从没从那些文字里找到那个他熟悉的名字。

诸葛承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南方。

第177章 第 278-27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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