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的日子是难熬的，虽不会有人对程清用强，但总有士兵会对她动手动脚占便宜，程清为了躲避他们，身上一直脏兮兮的，只穿军营给的麻衣，走路时都绕开这些士兵，发髻梳的高高的，许是年纪小，所以很像个男孩儿。
程清在营中干些杂事，打水送饭，去取物资之类的。
军中的军妓并不全是发配来的，也有外面的，外面的就有工钱，而且可以拒绝一些不好伺候的士兵但发配来的就倒霉了，芳官儿很不幸，是发配来的。
北边军纪涣散这事儿，北境的两个国家早已知晓，但很奇怪的是楚淮在此已经一年多了，北境的国家也没有过大的动作。
佝国宫中皇帝毕桂华看着手中的信件，抬头对着自己的太傅说：“他该给朕的东西要是三个月内还不能送到，那咱们就不等了。”
项太傅摸了摸胡须道：“老臣遵命。”
这天清晨的营帐中来了个大帅的传令兵，那传令兵对着芳官儿说道：“你今天不接人，洗干净晚上大帅叫你。”
“知道了，谢过大帅。”
芳官随即慵懒的躺回床上，军营不缺烟酒，芳官拿起她常用的烟斗吸了几口，程清拿过脸盆道：“你还没洗头发，你刚说要洗的。”
“傻，还洗什么，待会儿洗澡时候一起洗吧。”
“那水我倒了”
旁边的女子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我们去服侍大帅也许能赚个百八十两，你呢，一两银子没有，神气个什么。”
芳官儿也不与她争辩，对程清说：“今日无事，洗澡下午也来得及，陪我去帐外走走。”
只听旁边的女子说：“程清，姐姐我要洗洗，你去打水来。”
芳官儿刚想发难，却被程清拉住说道：“我这就去”又对芳官儿说：“一会儿再陪你。”
芳官儿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程清的苦，她不敢得罪这些人，生怕被军营的士兵欺负了去。
夜很深了，芳官儿还没有回来，程清有些担心睡不着，就在帐外坐着，望着星空等芳官儿回来，半夜三更，芳官儿还是没回来，程清此时困意有些浓，等不及芳官儿回来便要回去，却在此时看到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她确定是个人影，便一步步跟了过去。
只见那人走路飞快没声音，程清年纪小，进了军营后也偷偷学着士兵的样子锻炼，所以勉强跟上一些，但没多远就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了，程清看着那人去的方向应该是大帅的营帐。
程清有些纠结应不应该喊出来，若那人是去杀大帅的，恐怕芳官儿会有危险，程清正想着却见芳官儿回来了。
芳官儿走到她身前问：“你怎么在帐外。”
程清见她回来了，便说：“等你回来，回去睡吧。”
芳官儿笑了笑说：“算你有些良心，知道等我。”
程清看到了芳官身上的淤青与血迹，跑出去打了些水，也想再观望一下会不会看到刚才那人，便不顾芳官儿劝阻，叫她放心后便跑了出去。
来到水井旁，程清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开始打水，但水桶刚刚提上来时脖子上却出现了一把匕首。
程清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恐惧，将水桶放下后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军妓，你夜半之时鬼鬼祟祟，想来是敌方的人吧？”
闻言程清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程清有了些许疼痛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我或许可以帮你。”
“哦？那你要如何帮我？”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
“为什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自由，我只要自由。”
“哼！你凭什么相信你？还是现在直接杀了你更省心些。”
“若我此时大喊，你也未必有十成把握可以顺利脱身吧，起码大帅会知道军中有细作。况且你刚刚没有直接杀掉我，证明你对我并没有杀心。”
那人闻言就放下了手里的刀说：“我现在没想杀你不代表以后也不想杀你，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你发现我时为何不大喊揭发我。”
“我恨这里，总之，我不会揭发你，一直不会，若你做的事是毁了这里，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
听着程清的话，那人没再多言便离开了。
韩远是细作不假，他受人指使，半年前来到军营，一月前升至左前将军，怀疑城防兵力部署图的位置应该就在大帅营帐，但大帅是个宅男，一直不怎么出门，大帅的营帐很大，吃住、开会都在他的营帐中。
大帅大多时候都在喝酒吃肉，练武也多半在自己营帐之中，对部队管理松散，召集将士过来大多都是饮酒作乐，这导致韩远一个月的时间里只成功进过两次他的营帐。
这次韩远潜入，大帅寻欢过久耳力就变差，在营帐中他翻找了大帅的书架桌案，又敲击地板，却并无收货，此时旁边的古琴引起了韩远的注意，他正好查看，却听到大帅惊叫了一声，便立刻退了出去。
那以后程清每晚都会在她能走动的范围里尽可能的四处张望，她想看到那个黑衣人。
程清也会时不时的观察周围的士兵，她能看到的范围有限，军妓营在整个军营中间偏北的方向，与大帅的营帐只隔着六个营房，其中两个营房是火头军的帐篷，程清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军机营与火头营这两个地方。
这晚程清抬头看着夜空，她听爹爹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永远守护着家人。程清回忆着与家里人的点点美好。
脚步声打乱了程清的思绪，她知道，那人又来了。
一月后，倭国军队来袭，大帅按照惯例想派遣右前都尉迎战，不想左前将军韩远上前道：“末将自来升为左前将军以来鲜立战功，军中上下如今对我实力存疑，请大帅将这次立功都机会交给末将，末将必将来犯之贼首将头颅献上。”
右前都尉嗤之以鼻道：“不过是想抢个战功罢了，让与你何妨，不过若你敢立下军令状，必取敌军首级献给大帅，本将便把这战功让给你了。”
闻言韩远并未急着说话，他在等大帅开口。
只听大帅问道：“左前将军，你可要立军令状？”
韩闻言立刻跪下道：“末将愿立军令状。”
“好！本帅给你前锋营五百骑兵，再给你步兵三千，三日内若你做不到”
“末将提头来见！”
程清远远的瞧着韩远带着军令骑马从大帅营帐附近出来。
许是恻隐之心，韩远骑马到了火头营附近远远的看了程清一眼便策马离去。
只一眼，程清知道他就是夜里的那个人。
程清回到军妓营，见有士兵前来谄媚的端茶倒水，拖鞋，士兵将外衣脱下，程清识相的接过来放在屏风上，端来一壶热茶道：“大人，我看今天军中操练声不绝，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士兵见程清服侍的好便也打开了话匣道：“最晚倭国来了一拨人，偷袭了蓝田村，抢走了村里的粮食，今早又列兵来袭，大帅就派了左前将军韩远去迎战。”
“左前将军真威武啊！”
“他威武什么，区区倭国，不过是送来的战功罢了，谁去都打得赢，可惜了这次安排的人里面没有本大爷，要不本大爷一定揍得敌军满地找牙。”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程清暗自决心赌一把，就赌那人就是韩远，今天军中若是大乱，那便是逃出去最好的时机。
果不其然，夜里营门大开，韩远戴着面具，领着三十万敌军突袭了大营，一路势如破竹的来到了大帅都营帐。
那夜许多熟睡的兵士在梦中被割了喉咙。
那夜程清带着芳官儿躲在床榻之下不敢出声。
那夜十分漫长。
当营外厮杀声停止。两人依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两天两夜，程清才敢爬到营帐口查看，四下无人，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夜里，她才敢与芳官儿轻手轻脚的爬出去。走出满是狼藉的大营，曾经这里边军无数，曾经这里舞色生香，但一切如今都化为灰烬了。
程清不知道的是，三十万大军已经势如破竹的夺下了边关一十六城，此处只有少量驻军。
程清两人走了许久，路上见到许多百姓的尸体，程清与芳官儿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后便脱下死者的衣服换上，他们原本的衣服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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