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的周五在时间格外漫长的错觉中如约而至。齐佑能明显感觉到班上同学的状态，就像是800米长跑最后10米，用全身细胞熬过前790 米，马上就要结束的煎熬中难掩兴奋。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林艺竹提前把班会的主题写在黑板上，这节课选班委会。

课间的时候齐佑看着有些他还叫不上名字的同学正在四处游走拉选票。其实他特别不能理解这种没有什么报酬的官儿瘾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

印象中他除了小学春游参观大熊猫组组长就什么都没当过，连收作业的小组长都没当过。

可能和自己一直表现的不够合群有关吧。那季承屿呢？

按照大多数老师的喜好，像季承屿这种看上去脾气好，学习成绩又这么优异的三好学生，应该是没有他自己选择的余地的，直接就是班委会的固有班底吧。

可是此刻的季承屿，从头发丝都能看出他正和数学题爱的浓情蜜意的，一点分心去游说民众的意思都没有。

“诶”齐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季承屿，“你不去跟你的选民们沟通沟通感情么？”

“什么？”显然季承屿的注意力还在数学题上，没有听清齐佑说了什么。

齐佑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正在唾沫横飞的一个小个子女生，扎着一个高马尾，活像一个浇花的喷壶。低头靠近季承屿压低声音的说到：“等下不是要选举么，你看看人家候选人多积极，你难道不需要表现一下吗？”

季承屿也随着齐佑把头低下来，两人快挨到一起，他的眼神看向齐佑刚刚示意的那个女生那边，耳朵边是齐佑带着薄荷味的声音。

这次听清了齐佑说了什么，季承屿收回视线，眼睛落在齐佑好看的手腕上，齐佑的手腕骨很修长，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我不竞选，我也是等待被争取的选民一员。”

“啊！”齐佑有些惊讶，“你不选呀，我还以为......”

他没有说完，季承屿也没有追着问他以为什么。两个人就这样靠着一起看着班里的众人，谁也没有动。

上课铃响起，齐佑直起身的时候都能感觉自己手肘拄的自己腿上的肉都痛了。

“为什么呀？”在林艺竹走进班开口说话前，齐佑还是小声的追问。

“没什么，其实我脾气挺不好的，怕麻烦，不太适合。”

齐佑歪头看着季承屿一边说一边把刚刚的数学题写完收起来。他是没办法想象季承屿脾气不好的样子的。

毕竟他是齐佑这么多年来除了聂双，唯一能在班里快速熟悉起来的同学。当然这也不能和聂双类比，如果聂双不是反射弧比电缆还粗，他们应该成为不了朋友。

一直以来季承屿给齐佑的感觉都是温柔又从容的，像5月的阳光，舒服又不热烈。

齐佑脸朝前目不斜视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挺适合的。”

“什么？”季承屿没有听清齐佑嘟囔了什么，探过头问。

“我说，我觉得你适合，特别适合。”齐佑坚定中有一丝奇怪的执拗。

气息都带着对季承屿的肯定，齐佑爱吃的薄荷糖味道越来越放大。

“但是你不喜欢，那就不去做这事。”

季承屿看着齐佑的侧脸，高高的眉骨在侧面的存在感更强烈，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整个侧脸的线条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帅气与认真。

是的，齐佑的表情总是严肃认真地。

不喜欢就不去做。

想起以前也拒绝过当班委，结果被老师教育了半小时要有集体荣誉感，最后也没有管他的意见，生硬的给他按了一个学习委员的名头。

可是现在却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他，不喜欢的事情就不用去做。震惊之下季承屿难掩愉悦，“嗯。”给了齐佑一个简单的肯定，笑的真诚又明朗。

“我们一起当选民吧”想了想，齐佑又补了一句，“一会儿要是没我喜欢的，我就弃权，充分行使作为选民的权利。”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参与一项多么重要的项目呢。其实只是一所高中一个班干部的竞选，是毕业后基本就不会记得事情。

但此刻少年人郑重的语气让这样一件普通的事情变得无比认真，季承屿有一点恍惚，觉得等下落笔字写得不好看都对不起自己的神圣的选民身份。

班会开始，按着惯例林艺竹简短的讲了几句话，然后就进入正题。总有热爱奉献的同学冲在一线振臂高呼，慷慨激昂的在台上演讲，承诺着要为班级做出什么样的重大贡献。

演讲的内容也是乏善可陈的老腔调，从小听到大没有什么创新型的选手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齐佑偶尔扭头和季承屿点评几句，倒是也不觉得无聊，就是都快结束了也没记住几个人的名字。

20多分钟的时间过去，有兴趣竞选的同学都已经发表过自己的演讲了。林艺竹走上台三言两语的做了一个总结，然后进行万年不变的不记名形式投票。

季承屿已经把便签本上的纸撕成两份，递给了齐佑，“行使你伟大的权利吧。”想了想，季承屿又带着一点玩笑的问低声问，“你还记得几个人的名字。”

“......”这个问题把齐佑喉咙的话原封不动的顶了回去。低头摸了摸鼻子，有点不服气又有点认命无奈地说，“你的借我看看呗。”

季承屿笑的眼角眉梢都飘着得意，齐佑心中觉得他此刻十分可爱，但嘴上不能轻易认输的说：“我参考一下而已，互相交流交流嘛。我心中早就有最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两个人都低头开始在纸上投票。当然齐佑写了两个名字后，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只记住了这两个名字。一个是课间积极的喷壶秦娇娇，一个是班里个子最高的男生吴志晖。

停下扭头看着还在低头写着的季承屿，心想明明刚刚他听的也不是很认真，怎么人家就能都记住了呢。

“喏，给你。”齐佑接过季承屿递过来的纸条，丝毫不避讳，正大光明的把季承屿的名单抄了一遍。然后把两个人的纸条都叠好交到讲台上。

为了表现公平，林艺竹直接在收集完投票后公开唱票。“季承屿你上来帮忙登记。”季承屿的字好看又没有参与竞选，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齐佑看着站在黑板前的季承屿，轻松又潇洒地在黑板上写下选票上的名字，季承屿的字和他本人不一样，笔力虬劲，字体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力拔山兮的霸气。

没有新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季承屿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中国最传统的统计方式，画“正”字。

就是正字，也比一般人写的要好看。齐佑在心里默默的点头赞许。

唱票很快结束了，季承屿搓了搓手指上的粉笔末，慢慢走回座位。齐佑起身让开的时候递给他一张湿巾，季承屿自然的接过来轻轻的擦着手。

“谢谢，你还随身带湿巾呢。”

“我只是在纸巾上弄了点水。”齐佑晃了晃手里的那包印着小黄人包装的纸巾，“我最讨厌手上有粉笔末了，干纸巾是擦不掉的。”

“嗯，我也很讨厌。”季承屿低头认真的擦着手，手指纤细，指甲粉粉的。不一会儿齐佑又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

“别总这么客气啦。”齐佑也不知为什么，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坐直认真的听林艺竹在台上讲话。

最后的成员名单敲定了，班长花落勤劳的喷壶秦娇娇同学。齐佑回忆了一下她讲话时嗲嗲的语气，不禁一身鸡皮疙瘩。

下课铃像天籁一般响起来，吹响了开学第一个周末的欢乐时光。班级里刚刚还稳稳坐着的同学们，此刻屁股底下的都像是变成了老虎凳，每一个都开始骚动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着急过周末呢，都别忘了把作业带回家，周末出行注意安全。”林艺竹在学生中人气高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人美心善脾气好，最大的优点应该就是她话少，作为年轻的班主任很少长篇大论的批评教育。

一群人像是上了膛的子弹，林艺竹的话像扣下了扳机，轰的一声，迫不及待的向外冲出去，带着青春独有的躁动味道。

“齐总，快走，不然一会儿外面肯定堵得水泄不通。”聂双的大嗓门压过青春的躁动，传到和他堪比对角的齐佑的位置上。

“今天你回家么？”齐佑看着慢悠悠收拾书本的季承屿问到。

“当然了，我是住校又不是离家出走。”季承屿感觉到齐佑在等自己，不自觉的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聂双看着并排走过来的两人，啧啧的感叹，“本来只有齐总一个帅气逼人，我还能和他一起。现在又多了一个季承屿，越看越觉得我不配和你们站在一起，丑小鸭和天鹅站一起多可怜呀”

“双呀，丑小鸭最终还能变成天鹅，你只能是纯种的鸭子，丑的不能改变。”齐佑说完一副默哀的表情。

“你才纯种的鸭......”聂双没说完就笑的一脸猥琐，“说我丑就算了，还玷污我的名节，想我也是铮铮铁骨一身正气的八尺男儿......”

“你没有那么高。”不等聂双说完，齐佑又精准的踩到另一颗雷。

“我靠，你真的伤害到我了，这事没有一瓶大可乐是过不去了。”聂双咽下一口老血，边走边蹦的对齐佑说。

“你再这么喝下去，不仅身高八尺做不到，纯种的鸭子估计也当不成了。”齐佑毫不在乎的继续在聂双心头扎刀。

聂双其实长得很可爱，圆圆的眼睛还有两颗兔牙，所以他每次做出凶恶表情时都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齐佑你这嘴上辈子投胎的时候估计是忘川淤泥含嘴里没吐出去，气人的时候你最清醒了。”聂双指着齐佑说，脸上一脸鄙夷嫌弃。

“主要是你身上的优点可能还都在冬眠，等他们破土而出的那一天，我肯定好好的为你写一篇赞歌，给你歌功颂德。”

“哼！”聂双知道自己不是齐佑的对手，假装生气的走到季承屿旁边，表示不想理齐佑。“季承屿，咱们别理这人，容易近墨者黑。”

季承屿本来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退让，正觉得有意思，突然就被聂双拉进话题中间。

快到门口的时候几人被周末放学的人潮拥抱，聂双也顾不得再和齐佑贫嘴，顺着人群一点点向外挪，转头向季承屿问到：“我要赶紧去挤公交了，季承屿你往哪个方向呀？”

“我住西边，我和你一起......”

“西边哪里？”没等季承屿说完，齐佑就打断了他。

“西外环边上，水润苑。”

“那我送你吧，我今天要去我爷爷家也在那个方向。”

“真好，有顺风车坐。我不说了我要赶快走了，今晚还有战队任务呢。”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聂双便左右开弓一句谢谢一句让一让的杀进没有缝隙的人群。

“这太麻烦你了。”季承屿没来得及拦住聂双，有些为难的对齐佑说。

“不麻烦不麻烦，走吧，反正也顺路。”说完拉着季承屿往开始找自家的车。

两人凭借优越的身高，隔着中间车道一眼就能看到，小蒋站在车旁向他们招手。但是现实在人群中挪动了五分钟，两人才走到车旁。

“等会儿先送下我同学。”齐佑坐到车里说到。

“好的，到什么位置呢。”

季承屿报了小区的名字。“那里路比较窄不太好掉头，您可以把我放到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

“好的，没问题。”小蒋将导航设置好，发动车子慢慢挤进堵成停车场一样的车道里。

从上车起季承屿都没有再说过话，一直安静的扭头看着窗外。日落时分向着西边开车，晴朗的日光将车里晒得空调都要开的更低。齐佑几次想问季承屿会不会觉得热，都没好意思打扰他的安静。

第三次看向季承屿的时候，齐佑发现自己的位置小蒋从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小佑，觉不觉得热呀，这阵正是最晒得时候呢。”小蒋察言观色的技能点满了。看着自己家小少爷从上车起就坐立不安的样子，适时的起了个话题。

“我还好。季承屿你觉得热么？”

“没事，我不觉得热。”季承屿嘴上说着不热，但是齐佑能看到他额头上细微的一丝汗，在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还是把温度再调低一点吧。”

车子在学校门口用比人力推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爬上了主路，终于开起来了，齐佑注意到季承屿微微松了一口气。

车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微弱的声音。

“你是不是不舒服呀。”齐佑不知道瞟了季承屿多少次后，在即将变成斜视的可能下，看着季承屿一直有些发红的脸色，终于找到了话题。

“没事，我就是晕车很严重。”季承屿因为太过白净，泛红的时候脸会变成粉色，隔着光线看向齐佑时有种不真实的美丽。“我能稍微开一点车窗吗？”

当然可以！被这样表情的季承屿注视着，齐佑突然有种想直接把车窗拆掉的冲动。

“嗯嗯，当然可以。堵车的时候更容易晕车了。”说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季承屿，“喝点水吧。”

接过水轻抿了一下，然后把车窗打开一个缝隙。清凉的微风吹在脸上，季承屿感觉整个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我看你刚刚都出汗了，这样直接吹风容易头疼，擦一下吧。”齐佑又从那包小黄人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季承屿。

“好，谢谢。”想到只说谢谢有些太客气，便又找了个话题“你平时都用这么可爱的纸巾么？”

“嗯？”低头看了看手里纸巾的包装，“家里人买的，我拿的时候没有注意过。”

看到季承屿还在注视着自己手里的纸巾，齐佑抬起手晃了晃问到：“你很喜欢小黄人？”

“嗯？”季承屿因为晕车头脑不是很清醒，刚刚走神对于齐佑的话有两秒钟没有反应过来。“嗯，那么可爱，都会喜欢的吧。”

“可爱么？”低头反复看着手里的包装，“你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吗？”

“嗯。”季承屿很想就这个为什么会喜欢可爱的东西话题继续下去，但是晕车导致胃里正一股一股的向上翻涌，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闭上眼睛强压下不适，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齐佑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季承屿再说什么，抬头就看到他紧闭的双眼，眉头为微微皱起。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喝点水会好一些么？”齐佑从来不会晕车，想象不到此刻会有多么难受，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缓解办法，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焦急。

季承屿的头靠在座位上，睁开眼正好对上齐佑有些焦急关心的眼神，没有说话扯出一个微笑表示他没事。

但是下一秒就又皱起的眉头轻而易举的暴露了他并不是没事。

“抱歉，能不能路边停下车。”

小蒋没有犹豫，打灯并线慢慢停在路边。齐佑打开车门，季承屿从他那边下车，弯腰在路边干呕了几下。放学的时间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吐出来的也只有刚刚喝下去的水。

齐佑拿过水给季承屿漱口，呕吐刺激的季承屿脸色涨红，眼里噙着泪水，看上去委屈又可怜。齐佑抬手在季承屿的背上顺了顺，轻声问道：“还好么？在路边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已经好了。每次都是这样。”季承屿把用过的纸巾放进口袋，拍了拍齐佑的胳膊表示感谢，然后钻进车子里。

“真的没事么？反正我们也不着急，不用休息一下么。”关门声和齐佑的问话同时响起。

“真的没事了，就是刚刚校门口堵得那一段，开起来就没事了。”

车子重新驶入车道，小蒋也贴心的将车速放慢。齐佑观察着季承屿的脸色，看到确实比刚才好一些了才放松下来。

“晕车真挺难受的，难怪你要选择住校呢。”想了想又纳闷到，“那你每周回家都要这样么？”

“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吧。堵车的时候会严重一些。”季承屿舒了口气靠在座位上，用比平时还要低缓的语气说道。

车窗缝隙里溜进来的风，带起季承屿额头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靠在座位上的季承屿，头微微低斜着，抬着眼睛看着齐佑，每句话都带着喘气声，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齐佑口干舌燥的抿了抿嘴，不知道是晒得，还是季承屿的晕车会传染，觉得车里的空气不够用，把自己这边车窗也打开了一丝缝隙，清了下嗓子。

“我平时坐公交车站着感觉会好一些。”季承屿依旧是有些有气无力的说着，“也会听歌，分散注意力就不太会晕车了。”

“啊，这样呀。”齐佑恍然大悟一般，没等季承屿把话说完，已经动作利索的把耳机塞在季承屿的耳朵里了。“要听节奏强烈一点的还是舒缓一点的。”

“啊？都可以，随你。”齐佑的手在空调的出风口放了太久有些冰凉，季承屿因为难受耳朵比平时要热，咋一碰到激了一下。但是凉爽的感觉很舒服，竟有些恋恋不舍的错觉。

耳机里传来节奏适当的爵士乐，一个低哑的男声轻轻的唱着。齐佑把另一只耳机放到自己的耳朵里。

车子迎着夺目的夕阳平稳的驶出主路，季承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脸上已经恢复了像往常一样的神情。齐佑摘下耳机，晃了晃因为一直扭头看着季承屿而僵直的脖子。

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腿已经有些发麻了。这阵发现季承屿不再难受了，所有的酥麻感倾巢而动，齐佑小心翼翼的捶捶腿，仿佛他的这个动作做大了都会影响车子的平稳一样。

小蒋按照季承屿说的想要停在公交车站，但是从后视镜中看到齐佑不赞成的眼神后，默默的把车子开进小区。这是片比较老旧的宿舍楼，门口也没什么安保，连登记都没做就放他们进去了。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栋楼，小蒋看着后视镜才说：“小佑，我们不知道是哪栋楼，叫你同学起来吧。”

还不等齐佑出声，季承屿就睁开了双眼，快要睡着的状态下双眼有一瞬失焦，他揉了揉眼才看清窗外已经在小区里了。

锃亮的高档轿车和墙皮斑驳的老旧小楼，在暖意炫目的阳光下有种不和谐下的美感。

“哦，不用再往里开了。”季承屿拿过书包，“您从前面这个口右转再右转就可以出去了。”

看着季承屿拉开车门，又弯下腰对着齐佑一笑：“谢啦，周一见。”

“周一见。”

少年的单薄身影在车窗外越来越远，直到白色的校服T恤消失在挡住阳光的楼栋之间，齐佑才回神叫小蒋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