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浅和慕云边收拾好之后，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二十，萧梦浅正犹豫着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吃什么的时候，一旁坐着的慕云边起身对着她晃了晃手机：“走，姐姐，去吃好吃的。”

其实不算是吃午饭，这应该算是吃小吃，而且还是断断续续吃一下午的小吃那种，慕云边领着萧梦浅坐上出租车出了酒店，出租车七拐八拐的，下了车又是七拐八拐的到了老城区的某处，七纵八横的巷子内是各色的小吃，萧梦浅问她：“你怎么知道这里怎么多小吃的？”

慕云边说：“刚才你在收拾的时候我拿手机搜的攻略，在这里先吃饱啊，我们赶时间。”

萧梦浅：“赶时间？”

慕云边点了点头还假装看了看手腕上根本不存在的手表：“对的对的，我们这两天按照这个攻略可以把临然市市区内所有好玩儿的都玩儿一遍，好吃的都吃一遍。”

慕云边咬了口手里的糖葫芦：“尽量每个摊子都吃一点点，要不然跑出来玩儿一趟太亏了。”说完又要了一口右手的肉夹馍：“啊对姐姐你减肥吗？”

萧梦浅：“我不减肥。”

慕云边满意的点了点头：“没事，就算你减肥按照我这个吃法也不会胖，我这吃法我们同学都说我是天才。”

萧梦浅：“一口糖葫芦一口肉夹馍？”

慕云边露出得意的神情：“这你就不懂了，山楂消食，所以其他吃多了也没事，嗯，没事。”

萧梦浅：“你同学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天才。”

两人从小吃街出来后，萧梦浅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饱，更是在两人走到街区另一边去看皮影戏时，萧梦浅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顿，身边的慕云边好像早就知道一样，跑到旁边和老板说了些什么之后 ，两人在看皮影戏时，手里多了盒糍粑。

而这些吃的玩儿的看的萧梦浅都给季何芳发了过去，直到两人从一个玩具城出来慕云边靠近萧梦浅说道：“姐姐，你在和你女朋友发消息吗？”

萧梦浅看着屏幕的眼睛冒着星星，虽然季何芳此时还没有放学，但是想着季何芳看到消息的样子，萧梦浅仍是一脸开心，随便回了慕云边个嗯之后过了一下才发现不对，惊讶的啊啊啊啊的看着慕云边。

慕云边狡黠地笑着：“怎么了？有什么惊讶的？”

萧梦浅脸又些红：“什么女朋友，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萧梦浅发动了否认三连，可这好像并没有用。

慕云边揽着萧梦浅，没有她高的人却揽着她的肩膀全是一副我都懂我们哥俩好的样子，神秘地对萧梦浅说道：“你仔细听。”

萧梦浅：“？？？听什么？？？”

慕云边配音：“滴滴滴，姬达报警，附近有姬佬，重复，附近有姬佬。”说完对着萧梦浅扬了扬下巴：“别小瞧我，我懂得可不少了。”

萧梦浅：“你才上初中……”

慕云边：“对啊，你别小瞧我也别小瞧初中生，哎呀！”慕云边一声惊讶。

萧梦浅看了看慕云边问道：“怎么了？”

慕云边又是一脸得意：“差点被你岔开话题，快说是你女朋友吗？”

萧梦浅：“……”

两人从玩具城出来后，慕云边又带着萧梦浅回了今天中午的老城区，一家羊肉泡馍真真是香飘十里，两人刚到小巷口就能闻到羊肉汤的香味，这家店仿佛到了夜色暗下时就一直是用餐高峰，两人从九点十分左右排队等候，直到将近十点才轮到两人，再看店外，又是几十号人的长队。

十点半刚过没多久，正在喝羊肉汤的慕云边发现萧梦浅的手机收到了一大串消息，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然而那边好像尤不解恨，很快又是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校门口冷风吹过，季何芳蹲在电动车旁缩成一个球，两个手指捏着屏幕，咬牙切齿地说：“萧梦浅你对得起我吗？”

萧梦浅在汤里找到了没捞出来的一块羊肉正吃的香：“嗯，对不起对不起，”

季何芳无语，带着哭腔：“走的那天含情脉脉生离死别，转眼你和别的女人，不，女孩在一起吃饭，还吃了一下午，还去玩具城，还去看戏？”

萧梦浅看了一眼慕云边，看她喝完汤正在玩儿手机，忙哄着季何芳：“没有没有，没有对不起你。”

季何芳：“啊？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我？”

萧梦浅：“我不这个意思”，又看了一眼慕云边发现她玩儿手机玩儿的专心，换了个声音哄着她，终于季何芳选择了原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回去接着视频，季何芳那边末了还补了一句，今晚题都不刷了，咱们好好聊聊。

萧梦浅收了手机再看去，慕云边早早结了账站在门口一副呵，女人的表情看着自己。

萧梦浅：“……”

萧梦浅回了酒店之后和慕云边说：“我先去洗澡可以吗？”

慕云边点了点头，格外客气：“我知道您一会儿还有事，您赶快去，别耽误了。”

萧梦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行。”

而等到慕云边洗完澡出来之后，坐在床上的萧梦浅和季何芳正聊的开心，慕云边吹头发的声音自然被季何芳听到，等到慕云边也坐在床上时，萧梦浅将耳机去掉改成外放，那边的慕云边听到季何芳问道：“妹妹，我们家梦浅麻烦你照顾了。”

慕云边内心翻了个白眼刚想回些什么，在看到季何芳的脸之后改成了：“咱么先别说这些，我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两人疑惑，就听到慕云边说道：“刚才一路上梦浅姐姐的行为让我觉得她是个受，现在看了你的脸我觉得你不当个受真的可惜。”

电话那头季何芳的声音传来：“屁嘞！老娘才是1，你不知道上次在床上……”后面的声音被萧梦浅及时插上耳机线掩进了耳机里。

转移注意力成功，慕云边从包里拿出了平板也带上耳机，开始记录今天一些琐碎的灵感，由着那边萧梦浅红着脸和季何芳争论着什么。

等到萧梦浅红着脸挂断视频后看到慕云边正专注的在平板上画着什么，也起身从背包里拿出画板，脑海中记忆浮现，霓虹的灯光，路上的街景，或是行色匆匆或是嘴角含笑的路人一一在铅笔的勾勒下呈现，今天一天路途上的灵感都成了这幅画，萧梦浅那边正描绘着道路尽头最后一盏路灯，听到身边慕云边轻声问道：“梦浅姐，你还要多久？”

手上的动作被打断，萧梦浅抬起头，看到慕云边已经收了平板打算睡觉，萧梦浅继续着手边未完成的画：“现在几点了？我这边还有两三分钟就好了，你稍等一下可以吗？”

慕云边侧身躺在床上：“十二点十分，没事的，我现在也睡不着。”

最后一道线条流畅的划过路灯底部，萧梦浅收起画板关了灯。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边的慕云边扒开两人中间隔着的枕头，嗯……这枕头是刚才萧梦浅和季何芳视频时萧梦浅应季何芳的要求放上去的。

此时两人之间的屏障被拿掉，黑暗中传来慕云边的声音：“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黑暗中的萧梦浅侧过身来对着慕云边，语气中带着温柔将那天画室的事情告诉了慕云边。

慕云边又问：“那你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啊？谁先告白的？”

萧梦浅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那边的慕云边在黑暗中将手伸进萧梦浅的被窝里拉着萧梦浅的手不松，萧梦浅没办法，捡了一些两人之间经历告诉慕云边，萧梦浅讲着讲着，发现那边的人没了声响，轻声问道：“慕云边？你睡了吗？”

慕云边的将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声音传来，却还是掩盖不住她声音中透露出的一丝不开心：“没睡呢，我在想一件事情。”

慕云边说道：“姐姐，你还记得我开玩笑说姬达的事情吗？”

萧梦浅：“当然记得，怎么了？”

慕云边：“我有一个姐姐，提起姬达的事情是因为姐姐在高一那会儿就像家里人表明了情况，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好像就突然开窍了，脑子里多了一个姬达，看她们一看一个准，之所以提起这些……”

慕云边绕来绕去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刚才姐姐的语气里都是幸福你知道吗？可是我姐姐从小喜欢唱歌，家里人却想让她继承家里的产业，高一到高二她们一起组了乐队，但是因为家里人有些反对，乐队那边劝她离开，因为她没办法专心练习，父母也建议她离开，因为会影响她学习……”

“后来呢？”萧梦浅问道。

“你知道吗？姐姐笑着同意了，从此以后她对金融类一直很关心，对家里的产业也很关心，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只是我再没见过她脸上露出你刚才和她视频时露出的微笑，我偶尔听到她唱歌，和她现在对家里产业一样饱含着热情，可是她也没有你刚才画画时眼里闪烁着的光。”慕云边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会有刚才画画时的神情？”

萧梦浅很自然的答道：“因为那是我的爱好，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骄傲……”

说完最后一句，萧梦浅就完全懂了，被窝里拉着慕云边的手像她靠了靠，耳边是慕云边时低时高的呢喃：“姐姐她一直很优秀，不论是唱歌还是在接手家里的产业上，虽然她们父母很开心，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姥姥……姥姥却说这都是定数，也不去插手这件事……”后面的声音小到听不清，萧梦浅看过去，那边的慕云边蹙着眉头睡去。

第二天之后，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被提起过，那一晚慕云边落寞的眼神都被淹没在了后续的草原上的马蹄阵阵和烧烤的美味之中。

而时间辗转，直到来年一月十五号，众人一起在宾馆一楼的会议室商议着最后一站行程的问题，办公桌前，几位领导身旁站着一个小伙子，皮肤被晒的有些黑，带着黑框的眼睛显得很是腼腆，一个领导起身介绍：“这小伙子叫袁杰严，是这次突然改变行程之后我们要去的地方，他说动了连山市的市长，让他将这次机会让了出来。”说到这里，领导看着袁杰严：“至于随行而来的画家们，你能说动他们多少人去，就是你的本事了。”说完拍了拍袁杰严的肩膀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袁杰严起身，再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开始说起，为何这次的行程突然改变。

据袁杰严说，他自己是一个大学生村官，他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村子里也来了一个村官，人长的不高，却很是壮实，大家都喊他刘大壮，孩子们则喊他刘壮士，刘大壮刚来到山村时告诉村民，相信他，再过个十几年，这里将是另一番模样。

可是，当时村子里的年轻人却不愿意再等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那时候的袁杰严才六岁，他很相信说着这句话时眼里燃烧着斗志的刘大壮，他看着哥哥堆放在院子里的木材，看着院子里乱飞的两只鸡，回想起猪圈里母猪产仔时的惨叫，还有过年时，街坊邻居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袁杰严那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年轻人选择离开这个山村，再不愿回来，六岁的他，明明在刘大壮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啊。

果不其然，很多年过去，刘大壮带领乡亲们致富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通往村子里的水泥路整洁宽敞，田地里的山楂红的透亮，一颗颗红色的山楂是这个村子致富的法宝，而且村子里破旧的瓦片房子当成的小学翻新了，红色的墙面，白色的屋檐，小学建成剪彩的那一天，很多村民看着红布落下时露出的学校名字和雕像上的人都失声痛哭，因为孩子们口中的刘壮士真的牺牲了……

从那时起，袁杰严就决定了，他也要去当一名村官，他也要去帮助那些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们，说到这里，他拿出了很多张打印好的照片，发给在座的画家们。

B国北方的雪山里，藏着一个叫霜临的小村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多天的雪季，山村里多少梦想与渴望，都葬在了被大雪冰封的崎岖山路上，萧梦浅看着手里的几张照片，蔚蓝的湖泊反射着冬日的阳光，为湖面镀上闪耀，村口远望，白雪连山，千里冰封，矮矮的木质房屋，房檐上挂着风干的鱼和腊肉，昏黄的灯光照出一阵温馨。

袁杰严接着说：“在座的诸位可能见过很多比这里更美的风景，霜临村是比不上的，可是，当大山里的孩子们见到山外的来客，当山外的陌生人看到你们笔下霜临村的美景，他们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我想，那应该是最美的风景吧。”

袁杰严深鞠一躬：“我希望你们能用画笔将霜临村宣传出去，温暖的画笔或许可以解冻冰封崎岖的山路……能通过一幅幅画作，让大家了解我们霜临村。”

两天后，下了火车的众人又转上大巴，到霜临村的车子只能停在远隔霜临村一座山的山脚下，众人要先翻过这座山，再走六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霜临村，他们中自然有一些人没有选择过来，袁杰严看着大巴上的二十多人陆陆续续的下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不知道这次众位画家作完画让外界的人看到会是怎样的效果，究竟能不能有足够的吸引力吸引到游客，这都是后话了，但是至少还是有画家来到这里，因为袁杰严也对着乡亲们说，相信他，再过很多年，这里也会好起来，那些孩子们看着他的眼神，也全是信任和崇拜。

山脚下，早有村民带着马车在山脚下等待，清晨五点，这里的太阳却已高高挂起，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而上，翻过一座山，再走六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在晚上八点半，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山路最后一次转弯时，看到了照片上那低矮的木质小屋。

很多村民在村口等待着，看到头辆马车出现时，在队伍中间的萧梦浅就听到了欢呼声，洪亮，淳朴，饱含着穿透力的嗓音在这个几乎称得上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比她们手里没信号的手机更管用。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在这里手机没信号，来这里的前一天萧梦浅和季何芳联络了四个多小时的感情，让一旁的慕云边手里的饼干都一股子狗粮味儿。

大家都是歇在了村民的家里，萧梦浅和慕云边歇脚的这户人家姓雪，也是这霜临村绝大多数人的姓氏，这家男主人的名字也好记，叫雪满山，典型的北方汉子，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扛着斧头天还没亮便上了山。

他有个女儿，叫雪琳笺，才上小学二年级的她用着生涩的普通话介绍着这个家庭，和小孩子眼中霜临村的一切，她说，爸爸在年轻的时候上山砍树，却看到了人参，这一挖到人参太兴奋误了下山的时间，晚上山上有狼，他爸爸拿着砍柴的斧子，宰了两头狼，虽然胳膊也伤了，那天给爸爸上伤药的人就是她妈妈，也是那时候和爸爸，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今天上课还听见老师说来着，爱情！对，就是爱情！雪琳笺亮着大眼睛兴奋地说着。

其实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那就是，她们一群远道而来的人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以至于这个家里沟通全靠雪琳笺在中间传话，其他一同到来的画家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幸好这个山村里有一所学校，老师教会孩子们普通话，孩子们负责沟通。

而这个学校的情况，是第二天众人来到现场才了解的，雪山小学是这个学校的名字，只有六个年级，一百一十二个学生，算上校长五个老师，而且校长还是这里唯一的英语老师，英语课是全校六个年级一起上的。

这所学校不大，木质的一间间屋子和被大雪覆盖的操场构成了这里的全部，上午十点多有村民赶车拉来食材，再由没有课的老师和村子里的几个妇女一同生火做饭，只等孩子们下课，学校很快浏览完毕，萧梦浅和慕云边被校长留了下来，

校长姓方，叫方珊，如今四十多岁的她因为劳累而显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态，可一双眼睛依旧鲜活灿烂，宛若她大学刚毕业时来到这个山村支教时一样。

方珊站在一间教室的门口说道：“让你们两个留下，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梦浅问道：“什么事情？”

“在这里的几天，教孩子们画画吧。”方珊接着说道：“别的小学教音乐美术书法手工，可我们这学校，哪儿有这些条件，其他几个老师都是霜临村里走出去到县里念了两年高中回来的。”

慕云边拉着萧梦浅的衣袖晃了晃，想让萧梦浅也答应下来。

“好，我们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来这里几天还要去写生，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萧梦浅补充道。

“能来就好。”方珊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