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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团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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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关于君弈的种种传闻,景王不禁失笑:“这传闻实在是不可信!我啊,听他们说的多了,也以为是真的,我想起了三个人成了老虎那个典故。”

“三人成虎不是指三个人成了老虎,是城里本没有老虎,三个人说有,大家便相信真的有老虎。”君弈纠正道,“说话的人多了,假话也便成了真话。”

“是、是!就是这个意思!”景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悔,“瞧瞧,我最近日日读、夜夜读,连典故都说不清楚。”

“典故要记清楚,不能混淆。”君弈抚了抚眉,“至于背书记不牢,多背就行了。最重要的不是背多少,而是要弄懂里面的内容,宁可慢一点,把每个字都都弄明白,绝不能囫囵吞枣,敷衍了事,不然读了和没读一样,既白费了时间,又欺骗了自己,这样也太亏了。”

“你和他们说的很不一样。”经过一番谈话,景王有感而发,“很不一样!”

君弈忽然好奇:“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这一次景王没有闭口不言,而是如实回道:“他们说你总是低着头、不敢对上别人的眼睛,佝偻着,没精打采的,让人看了就觉得......晦气。”

景王越说越觉得这些话荒唐,自己竟然还信以为真,当真是愚不可及,对于君弈如何反应,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君弈倒是没什么反应,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他们倒也没说错。”

“啊?”景王迷惑地看着他,他实在无法将眼前此人与那些话联系在一起,“七哥开玩笑的吧?七哥背挺得这么直,他们却说七哥弯腰曲背,这一点,他们就是说错了。七哥的仪态在宫里都是拔尖的,若没有长时间的坚持是成不了的,从前怎么可能佝偻着身子呢?”

“也不是这么说。”君弈微微垂眸,“或许就是因为从前弯腰曲背惯了,所以再也不想佝偻着身子。”

听说君弈此前从未参与过皇家宴席,景王便和他说了些这里面要注意的规矩,没说多久,王宫的宫门已开,他们也该入宫赴宴了。景王直嚷说得不过瘾,就连君弈也不由得惆怅,也不知道这次中秋宴又要上演什么样的戏码。

快乐不长久,热闹终归是旁人的,灯火璀璨的景象一晃而过。

转眼间,君弈便来到了皇城门下,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每一次都无不心生抵触。

宴席安排在紫金殿,皇家宴席处处都少不了规矩,不仅对每个人的服饰装着有安排,座次也有安排,桌上放的食器已然按照入座人的身份安置妥当。在女官的带领下,众人就列两旁,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等候,等待宁帝的到来。

贤王生辰宴时各皇子有说有笑,自宁帝宣布主持春闱后,各皇子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了起来,狩猎后更是降至冰点。

宴前等候,贤王与楚王分立两旁,楚王一改温和的态度,除去行礼外,对贤王是视若无睹。这个变化自然逃脱不了贤王的眼睛,贤王内心气得发火,欲要发泄却不能够,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脸色发青却依旧端着张笑脸。凉王与雍王素来不对付,位置又恰好相对,两双眼睛面对面,互不示弱,闹得正欢。景王很是尴尬,他从未见过兄长们这般模样,心中没来由地害怕。观王则在一旁微笑着,将一切尽收眼底,颇有“隔岸观火”的姿态。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方听见內侍高明鉴宣宁帝、太后、皇后驾到,声音刚落,钟磬响起,殿内骤然肃静,黑压压地跪倒一片,宁帝、太后、皇后在歌颂声中落座。

宁帝微微抬手:“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众人闻言起身,在內侍的带领下一一就坐,就坐后,女官一一奉上菜肴,报名都花里花哨,如“琼浆玉液、花好月圆、冰壶秋月、烘云托月”,实则都是大闸蟹、桂花糕、糍粑等中秋吃食,一道道的菜肴和画似的,与金碧辉煌的宫殿也算相得益彰。

大宁如今的宁帝名叫君择,已过知命之年,鬓发渐白,神武仍在,华服披身,愈发显得威严无比。居于其右的白发贵妇正是当今的皇太后,年过花甲,依旧仪态万千,举头手足之间皆是道不尽的高雅。居于左侧的便是当今的皇后段若竹,气度雍华,头上的凤钗金饰衬得其容光焕发,端庄华贵。

宁帝指了指桌上的桂花糕,对太后笑道:“母后,这桂花糕您尝尝,松软可口,入口觉冰,果然不负冰壶秋月之名。”

太后点了点头,一旁的內侍以银针试毒,妥善后方端到太后面前,太后夹起一块,浅尝一口,笑道:“皇帝有心了,这桂花糕竟比寻常吃到的要香甜许多,闻着竟然比真正的桂花糕还要香。”

“母后喜欢便好,听说母后喜好桂花,儿臣便特意命尚食局的人做。”得到太后的赞誉,宁帝心情大悦,望着这桂花糕,忆起往事,叹息道,“说来,朕忽然想起,这桂花糕也是阿照喜欢的点心。”

阿照正是已逝的绍王,也是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子。

“他不止喜欢桂花糕,凡是与桂花相关的一切,他都喜欢。他喜欢岩桂的高风亮节,说是隐士风范。”念及过去种种,想到今日是阖家团圆的中秋,太后不免感怀,看似不着痕迹,心中却是惆怅,“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了,上了年纪后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阿照曾说过任凭牡丹再动人,他始终独爱岩桂。”这忽如其来的问题,坐在台下的齐王君越即刻反应过来:“皇兄,我怎么想不起来二哥还说过这样的话啊?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嘿,朕没有记错,那时你不在宫中,二弟当着朕与母后的面说的。母后,你说是不是?”宁帝笑道,望向太后,寻求同意。

太后微微一笑:“确有此事。”

宁帝凝视着太后,“不知母后,是否也是如此?”

宁帝话中有话,吓得齐王不敢出声,太后听后只是稍稍一怔,这样的怔容转瞬即逝,稍稍便没了痕迹。

太后道:“牡丹雍容华贵,岩桂清雅高洁,二者皆是我所喜,又何来独爱一说?”

皇后附和道:“牡丹华贵,岩桂高洁,各有各的美,实在不必分个高低。”

宁帝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亦是瞬息即逝,连连笑道:“是啊,皇后说得对。各有各的美,不分高低。”说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品味,转向一旁奉菜的女官,笑问,“话又说回来,这桂花糕格外的香甜,不仅是闻着香,吃起来更香。尚食局有功了,传下去,赏。”

女官大喜,忙行礼谢道:“谢陛下。”

宁帝望向众人:“你们也尝尝吧。”

众人称是,宴席就此开启,乐曲奏乐,舞者跳舞,舞乐齐响。

太后忽道:“说来,皇帝还没有见过陵王吧?”

宁帝沉默了一瞬,应了声“是”,皇后奇道:“这皇子回宫不都是要去向陛下请安的吗?怎么,陛下没见着陵王吗?”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君弈,目光有责怪的意味。

太后道:“他是去了的,那阵子皇帝正忙着处理官员调派、选择来年春闱考官,那日恰好面见群臣,就没碰上面。”

皇后莞尔一笑:“原来如此,凡事皆以国事为先。只不过,这样不就委屈了陵王殿下吗?好好地进宫拜谒,却见不到陛下。”

“不委屈。”太后微笑道,“那日虽见不到,今日就见到了。又碰上中秋这阖家团圆的日子,在这一日相见是再好不过了,也算是应了景。”

“母后说得极是。”皇后微微颔首,望向宁帝,“陛下,您看如何?”

“便叫上来吧。”宁帝淡淡地吩咐了声,高明鉴微微示意,歌舞声骤停,高明鉴道:“传陵王。”

君弈闻言起身,款款走到前头来,依照规矩跪拜稽首,依次对台上的宁帝、太后、皇后行礼。

众人打量着君弈,一袭藏青袍衬得他风姿俊逸,矜贵孤傲,近在迟尺却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令人捉摸不透。

他越是什么都不在乎,越是让人感觉深藏不露,他的眼睛微垂,看不真切,可只是望了这么一眼,竟有种被凝视的感觉,不由毛骨悚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暗藏乾坤,不容小觑的很。

皇后神色讶然,面向太后,半信半疑道:“母后,他便是陵王?”太后微微点头,皇后慨然道:“先前昭儿和我提及过,说这陵王与传言大相径庭,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果然非同凡响。”太后听后大悦,对陵王道:“弈儿,还不谢过皇后?”君弈依言称谢。

“抬起头来。”宁帝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瞳孔微张,直直盯着底下的君弈。

君弈抬起头来,双目微垂,因宁帝没有命他起来,他自然不能起来,殿上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他,每个人各怀鬼胎,只有那自上而下的审视是如出一辙,面对这些冷漠的打量,他宛若未闻,背始终挺得笔直,纹丝不动,不动声色。

过了好一会儿,宁帝依旧没有发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后只能提醒道:“皇帝。”这一声才让宁帝回过神来:“起来吧。”君弈谢恩,他听都没有听完便转向太后:“面已经见着了,便让他下去吧。”太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对君弈柔声道:“下去吧。”

君弈松了口气,再拜后便悄然退下。

歌舞再次响起,月色渐浓,众人兴致起来,便开始咏诵有关月亮的诗句,雍王不通诗文,这样的活动他便是想也参与不了。观王与凉王偶尔插几句,主要还是楚王与贤王,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示弱,火药味十足,讲得上面的皇后都有些不自在,宁帝却乐在其中,夸赞两个皇子。

夜色渐浓,太后有些支撑不住,细心的皇后注意到了这一点:“母后,您怎么了?”太后笑叹道:“哀家有些乏了。”皇后忧心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母后要不要回去?”贤王一听,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此时太后已经下定了主意:“天色不早了,哀家还是回去罢。”见太后如此,众人也不再劝,宁帝嘱咐了几句,命內侍好生照顾。

太后转出后,內侍立刻抬来“太后,为何不用轿?”

看着天边的月亮,感受微微凉风,太后忽然来了兴致,对身旁的嬷嬷道:“我想走走,你陪我吧。”

“太后既然还有精神,何不再坐坐,这么快便离了席?”嬷嬷很不理解,“只怕陛下会心生不满。”

“放心吧,不会的。”太后微笑道,“我走了,正好遂了他的意。”

“莫不是,陛下还为绍王的事情和您闹别扭?”想起今日宁帝席间的那番话,嬷嬷心有余悸,“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这牡丹花是陛下所好,那岩桂是绍王殿下所好,陛下堂而皇之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不是摆明了说您偏心么?陛下纵然心中再有气,实在不应该在中秋宴上说出这样的话。”

“他倒也没说错,一碗水是端不平的。”太后喟叹道,“更何况,先帝确实偏爱阿照。阿照去后,彼时宁帝已被立为太子,先帝也感叹天妒英才,阿照若还在,一切都会不一样。这话谁当面听了都难受。”

嬷嬷也是叹息不已:“只是,那也不能迁怒于太后身上啊。”

“皇帝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习惯了。”太后长叹一口气,嬷嬷伸出出手心,太后将手贴上,在廊檐下走了好几步,方道,“比起我和先帝,他更怨他自己,他现在还和阿照较着劲呢,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能不能跨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酒过三巡,气氛这才活络了些,此时一位內侍到贤王身边传话,贤王惊道:“果真?”內侍恭敬地笑笑:“当真,当真,就在外面呢。”贤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了那內侍几句,內侍对乐师舞者示意退下,待歌舞停止后,贤王起身对宁帝说:“父皇,今日是中秋佳节,儿臣特地命人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会子刚刚送到。”

宁帝一听,来了兴趣:“哦?是什么东西?”

“是桂花树盆栽。”贤王笑答道,“儿臣原打算宴席开场便呈上,不料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送来的人耽误了,以至与皇祖母错过了,儿臣在此请罪。”

“你能有此心,何罪之有?今日见不着,不还有明天么?届时再拿过去便是了。”宁帝打量着贤王,嘴角微扬,“朕听说你之前给你的兄弟都发了常棣花?”

贤王道:“是。”

“父皇,您是不知道二哥给我们的那常棣花,和当年您送给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凉王开口道,“虽不是真花,却雕刻得比真花还要美,当初儿臣瞧了好一会儿,才察觉那原来是宝石玉石做成的,天下间竟有这样巧夺天工之物!儿臣算是长见识了!”

“哦?”宁帝越听越感兴趣,看着贤王,笑嗔道,“今日你的兄弟们都在这里呢,就让他们给朕做个评判,若比不上那常棣花,你说如何是好?”

贤王昂首挺胸,颇为自信,拱手笑道:“若诸位兄弟皆说不及,儿臣甘愿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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