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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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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何则已毙于刑部监牢,临死前喃喃道“悔、不悔”。消息传出,不知情者觉得事发突然,知情者却是丝毫不怪,这回生丸固然有奇效,可也是十足的毒药,一旦服下,华佗再世,再难救治。

同时,聂扶伤的尸检已出,是服毒自尽,除了致命的毒药以外,他还服用了一样死后能维持模样的药物,身上放置了诸多石英,以此来混淆视听。仵作判定他的死期应该是半个月前,那个时间段恰好正是何则已袭击林济世,也就是说何则已袭击林济世当日,他已服毒自尽,其中缘由不可而知。

得到消息的这日,聂扶伤之事也查明清楚,何则已死前已经承认是聂扶伤给自己送的毒药丸,看了画像后他认出了聂扶伤。

这些年,聂扶伤明里暗里为人制作毒药,江湖上颇有名气,无人知晓其住处,不想他竟然就在天子脚下,毒药皆出自灵秀山庄。灵秀山庄之名源自名医袁灵秀,话说这袁灵秀医术高超,却不愿入太医院,先帝为其建造灵秀山庄,袁灵秀逝世后此山庄便留给了他的关门弟子聂扶伤,谁承想这聂扶伤竟生出如此歹念,若非证据确凿,没有人会相信袁灵秀的徒弟会制毒害人。

有时候,越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往往越真实。

灵秀山庄不仅有聂扶伤留下的手笔,更有交易的凭证。聂扶伤为人谨慎,每一笔交易都有真凭实据,一一对比,清晰明白,无一遗漏,无论是回生丸还是蚀骨毒都是出自他手,真相大白。

李朔风得知当日救妹妹李望雨的恩人便是长泱,于是携妹妹望雨一同到济世堂,将结果禀报长泱,并向长泱谢过当日救命之恩。

他们一来,长泱开口便问:“殿下没什么异样吧?”

李朔风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殿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长泱依旧不放心,“当真没有任何异样?”

“目前没有。”李朔风认真道,“如果有,我定会告知姑娘。”

长泱点了点头。

“姐姐,谢谢你当日救了我。”李望雨走到长泱面前,扬声道,又怕长泱已经忘记了自己,又问,“姐姐,你还记得我么?”

长泱俯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脸颊,笑说:“当然记得,比那个时候要稳重了许多。”

李望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长泱问。

“记得!”李望雨挺直腰杆,“要有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长泱微笑点头:“你能记住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记得!”李望雨笑嘻嘻地点点头,又问:“对了,姐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殿下的身份了?”话刚出口,李朔风便推了推妹妹,示意道:“这是你该问的事情么?”李望雨笑说:“问问而已!”

李朔风望向长泱,长泱倒是不介意,直言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便知道了。”

李望雨眼睛雪亮,不顾兄长的眼神,继续往下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元佳节那阵子,是在那个时候确认的。”

听了这话,李朔风不由一怔,竟与君弈的说法一致。

“既然殿下和姐姐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为什么不去找对方呢?”李望雨好奇问,李朔风的眼光像刀锋一样刮在李望雨身上,李望雨却浑然不顾,此时此刻她的好奇心已经超越了一切。

长泱沉吟一瞬,说道:“我们都在等,等谁先迈出那一步。”

“谁先迈出那一步?”李望雨怔怔地看着李朔风,李朔风眼眸微微紧锁,似乎思索着什么。

长泱拿出了一袋药,嘱咐李朔风道:“你把这个拿回去,给你们殿下的。”

李朔风顺手接过,愣道:“这是什么?”

“安神的方子,里面有写了使用方法,你拿回去给他,看看能不能让他好睡些。”看着李氏兄妹一脸震惊的模样,长泱补充了句,“如果效果好,再来我这里拿;如果哪天他改变想法了,上来找我,我给他诊诊脉。”

长泱送走他们后,将李朔风告知自己的话转告于济世堂众人。

听完了长泱的话,林济世沉默了许久,目光沉静,无悲无怒,唯有无尽的感叹,“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寻他,不料他就在跟前,还是在袁医师留下的山庄中。”

顾知远愤愤不已,“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当真是便宜了他们!”

阮容看出了他的心思,肃然道:“如果不死,你意欲何为?”

顾知远心虚,不敢对上阮容的目光。

“幸好你听进去阿泱的话,否则真的动手杀了那何则已,一切都回不来了。”林霁月盯着顾知远,他那些癫狂之举,至今依旧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若非你们阻止了我,我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我亲手做好的毒药喂何则已喝下。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唐,幸好得你们相劝,不然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顾知远看了长泱一眼,庆幸不已,“阿泱说得有理,人不能同时踏上两条道路,必须有取舍,我如若选择了用自己毕生所学去害人,此后便再难行使医道。”

“善念一生,万物生;恶念一生,万物灭。”林济世叹道,“幸好你迷途知返,否则后果难料。”

“爹,你为何知道是聂扶伤是幕后黑手?”林霁月问道。

林济世道:“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的心思瞒不过我,我的心思也瞒不过他,所以我和他之间心照不宣,许多事情无需多言。”

长泱道:“为何他对老师恨意如此之大?”

“无他。”林济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是因为我的医术胜于他。”

“仅此而已?”顾知远震惊。

“仅此而已。”林济世语气清淡,眼里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悲怆。

林霁月道:“所以他这些年对济世堂格外留心,处心积虑地挑爹爹与病人之间的矛盾,以毒诱之,此举实在诛心,我一直疑惑他为何行事这般扭曲,若是因为忌恨,这一切都说得通。”

顾知远不解:“什么叫说得通?仅仅是因为技不如人,便可作出这样为天地不容之事?”

“也不能说是技不如人。”林济世道,“实际上,他并没有不如我,在药理方面他的造诣远胜于我,假以时日,不一定在我之下。只不过他以为自己不如我,这个想法框住了他,那会儿彼此都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未到最后一刻,哪敢盖棺定论?”

长泱猜测道:“正是因为他自认不如老师,遂放弃了医道,改学他道,另辟蹊径,这也算是另一种胜利。”

“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两三岁的时候便一起玩耍,彼此最是熟悉不过,一同上学,一同学医,我知道他一直想要胜过我,我以为医术并无高低之分,有的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有的擅长开药,有的擅长施针,有的擅长正骨。他施针方面虽不如我,可在用药方面,无出其右,我不能及,我万万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竟会用自己最擅长的医术作出此等害人之事!”看着爱徒,林济世长长叹了口气,“至于那个何则已,他是恨我救了他,也恨我没能救治他,这点被聂扶伤所利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关注着我,还有我的病人及其家属,为的便是行今日之事。”

顾知远愤愤道:“当真可恶!”

“那聂扶伤既和爹爹一同长大,为何会如此怨恨爹爹?”林霁月迷惑道。

“我与他既是朋友,亦是对手,更是敌人。”林济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听说何则已是从他的医师身上得来的毒药,我想也不想便知道是他,这些年,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可我一直记得他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对我的恨意之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散的。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让我死在自己救治的病人手上,可真的听到我濒死的消息,他突觉万念俱灰,恐怕他是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选错了道路,他一开始是想在医术方面胜过我,可是他已经走岔了路,这些年只是他制作出来的毒药害死了多少人,他早已背离初心,再也不能迷途知返,我知道他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长泱喟叹,聂扶伤早已迷失自我,如今恍然醒悟,却已再无回路,如此,确实是活不下去了。

“人一旦选错了路,就再也回不去了。”说到此处,林济世看向顾知远,“幸好你走向岔路时止了脚步,不然你想再回来也是不能够了。”

妙春堂。

苏萦正在书写药方,见春盈进来,随口一问:“东西可送去济世堂了吗?”

“送去了,阮夫人很是高兴。”春盈笑着应道。

“如此就好,等过些时日,我再去探望。”苏萦淡淡道,手上书写不断,忽然听得门推开的声音,春盈扬声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已经关门了,不接客。”脚步声依旧不受影响,已然踏入了妙春堂,虽隔着屏风,苏萦可以感觉到屏风另一侧有人正在瞧着自己。

春盈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对那人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里已经关门了,请您改日再来。”

“哦?改日再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漫不经心,却有警告意味,“若我改日再来,哪里还寻得到这妙春堂呢?”

“你说什么?”春盈狠狠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什么叫做寻不着?”

“我是来找苏萦姑娘的,她在否?”不速之客笑问。

春盈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苏萦的声音冷冷响起:“请他进来吧。”春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不速之客送进去,苏萦却对春盈道:“春盈,你下去吧。”

听了这话,春盈纵使再不情愿只能退下。

那人打了声招呼,在苏萦对面坐下,苏萦道:“到底是什么风把易公子吹到我这里来?”

易孤行笑道:“苏姑娘如何知晓在下的名讳?”

“易公子名声远外,便是凉王殿下也礼敬三分,谁人会不认识?”面对易孤行,苏萦依旧平平淡淡,面上只流露出三分笑意,余下七分尽是冷淡。

易孤行道:“姑娘既知道在下是谁,那在下便单刀直入,在下此次来是想找姑娘合作的。”

苏萦挑了挑眉:“合作?”

“我想找姑娘替我做毒药。”易孤行笑嘻嘻道。

“毒药?”苏萦不由看向眼前这个貌似狐狸的男子,“公子倒真是如传闻所说那般不按常理出牌,公子是如何想到来药馆求毒的?”

“上一个与我合作的就是在药馆见到的。”易孤行展开折扇,缓缓说道,“久仰姑娘大名,在下特意前来拜访。”

“大名?”苏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大名让公子久仰。”

“当然有。”易孤行嘴角的笑意愈浓,目光铮亮,“姑娘,你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罂粟吧?”

话音刚落,易孤行便听见一声巨响,那是人用拳头砸墙的声音,又听闻苏萦轻轻敲了敲桌面,砸墙的声音骤然停止,那隐藏背后的杀意也消散开来。

“原来这里除了刚才那位小姑娘,还藏了一个人。”易孤行摇扇而笑,“那位便是替你跑腿的人?怎么不出来一下,在下也好相见。”

“他是我的下属,也是个杀手,方才他觉得你对我有杀心,所以才会如此愤怒。”苏萦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为何说我便是那罂粟?”

“直觉。”易孤行笑道,“我觉得罂粟就是你”

苏萦不禁笑了:“这是算什么理由?”

“别的理由,我也有。不过我觉得直觉最为准确,许多时候,第一直觉就是真相。”

苏萦凝视着他,“假若我真的是罂粟,你为什么认为罂粟会答应给你做毒药?”

“我觉得她会答应。”易孤行笑道,“也是直觉。”

“如果她说不呢?”苏萦轻笑道,“你就这般相信自己的直觉?”

“从我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我。”易孤行直视她的双眼,“我和她有着一样的眼神,我们都是追求完美无瑕之人,注定会是一路人。”

话说到这里,苏萦也不再掩饰,实话实说:“好吧,我承认,我就是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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