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正如其他三位神明猜测的那样，在解开封印的一瞬间，钟离的意识立刻被拉入一个独立空间，那里站着另一个人，祂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听见了外来者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冰冷，毫无人情可言。

看清对面那人的情况时，钟离瞳孔微微一缩，“……摩拉克斯？”

不是钟离惊讶看见另一个自己，而是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的模样让钟离感到错愕，那双灿若天星的鎏金色眼眸只剩下一只，右边空荡荡的眼眶看上去异常瘆人，黑色的诡异纹路布满脖颈，甚至爬上对方白净的脸庞，没有被衣服遮盖的地方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裂纹以及黑色纹路。

久违地听到这个称呼，对面那个人似乎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他似乎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了，嗓子也被深渊力量严重侵蚀，很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才是摩拉克斯。”

以钟离的眼力，看出对面摩拉克斯的情况并非难事，神格破碎、没有权柄、本源崩坏、身体被毁，钟离没有询问摩拉克斯的遭遇，鎏金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对面的摩拉克斯：“发生了什么？”

看对方的情况，应该是天理之战已经结束了，毕竟法则带来的磨损消失了，在天理之战后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样？自己变成这样，那璃月呢？提瓦特呢？

“天理之战掩盖了深渊的小动作，在神明重伤之际污染了祂们，”对面的摩拉克斯语气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清晰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不在乎这样会让他的嗓子受损更加严重，至于嗓子撕裂带来的疼痛，摩拉克斯早就习惯了疼痛，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神座是抵抗深渊最重要的防线，七神的神座必须完好无损地悬挂于高天。”

钟离沉默了，这一点他确实根本没考虑到，原本只想着将七天神像修复一下，这样法则的变动不会影响到提瓦特的生灵，还能更好地恢复世界生机，如今如果神座必不可少的话，计划还得变一变。岩神神座在当初岩神仙逝的时候已经被他顺便给砸了，水神的神座也已经被芙卡洛斯摧毁，还要其他几位神明……不过，在天理之战结束后进行污染吗？确实是个好时机。

“祂们？”钟离语气带了几分疑惑。

“黄金之躯天然排斥一切外来物质，”摩拉克斯自顾自地说着，一边思考一边聆听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他要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将所有事情交代完，将东西全部交给对方，然后赶回他原本的世界，深渊的力量已经快蔓延到眼睛了，“在魔神级生物近乎灭绝后，深渊大规模入侵，各国死伤惨重。”

没有了神座，也谈不上是神明，但即便如此彻底污染一位魔神也不是什么易事，毕竟元素力和深渊之力不相容，硬要让元素生物接受深渊之力会异常痛苦，祂们不可能没有发觉异常，深渊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祂们的本源侵蚀的？

“深渊利用七天神像直接污染了魔神本源，”摩拉克斯知道钟离在想什么，本源是魔神最重要的东西，而深渊具有强大的腐蚀作用，本源被彻底污染就完全可以说没救了，神座高悬在天，七天神像镇守大地，无论失去哪一个，都会导致防护出现漏洞，那位少了一只眼睛的摩拉克斯声音冷寂，“我杀了他们。”

失去了神座的七天神像，就只能负责镇守地脉稳定，无法被神明被动感知，主动感应的话……谁会闲的没事干天天盯着神像呢？祂们也不可能主动跑去天空岛查看情况，这就导致信息的严重滞后。

等祂们发现异常的时候，灾难已经发生了，陷入沉睡的千风之神已经被深度侵蚀，连理智都很难保持，而其他神明在发觉异常后也都是勉强维持着理智将事情安排出去，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各自的国家。

七神重聚天空岛，看着对方脸上的黑色纹路，愤怒恼火又深感无力，祂们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沦为深渊的一员，深渊之物自相残杀的方式是相互吞噬，祂们不能留下力量，不能留下灵魂，祂们必须死亡，而且不能死在大地上。

万般无奈之下，唯一保持清醒没有被污染的摩拉克斯只能于天空岛将其他六位神明解决，祂们留下了自己未被污染的力量，将所有的希望交给了摩拉克斯。

钟离没有说话，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作为幸存者，摩拉克斯会怎么想……钟离类比了一下自己，如果是他的话，必然会将七神的责任全部肩负起来，想尽办法将深渊驱逐出境。

摩拉克斯在告知完重要信息后就不再谈及他的世界，而是神色平静地将几个封印递给钟离然后开始解释用途，至于来源，摩拉克斯没说，也没必要说，钟离既没瞎也没傻，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材料来自哪里。

“这个能恢复磨损，”摩拉克斯将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瓶子递给钟离，看到对方微震的瞳孔表示理解。磨损，是提瓦特长生种不可避免的疾病，特别是在天理法则加持下，磨损变得愈发严重，被磨损的后果，若陀龙王就是最好例子，摩拉克斯怔怔地盯着钟离手中的瓶子，“或许是因为多次承担天理法则的缘故，我们的本源都能恢复法则带来的磨损。”

“火种可以用来消除魈的业障。”摩拉克斯将一团金色的火焰交给钟离，温暖明亮的火焰如同那双金瞳，“我是在被深渊侵蚀前将这些剥离出来，不用担心污染，后面的我也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深渊力量残留。”

“还有厄歌莉娅、巴尔、大慈树王、归终的灵魂碎片。”摩拉克斯将一个偏向透明的白色圆球交给钟离，三位执政神，一位尘之魔神，都是在天理的刻意安排下死亡，摩拉克斯究竟付出了什么才将两位魔神的灵魂换回来，哪怕是残魂。

钟离接过摩拉克斯递过来的东西，静静地注视着这位和他截然不同的神明，在深渊力量的侵蚀下，没有权柄没有神格的保护，硬生生凭借自己的毅力维持着神志清醒，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深渊对自己的折磨，是无可奈何，也是自我惩罚。

不仅仅是深渊的腐蚀，还有身体的崩坏，金色的神纹早已随着神格权柄的剥离而黯淡，取而代之的是黑暗诡异的纹路以及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些是各国子民，”摩拉克斯小心翼翼地将两个被金色禁制笼罩不同大小的透明圆球递给钟离，“我实在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只能麻烦巴巴托斯祂们自己认一下。”

战争到最后，七国统一抵御深渊，但那时候深渊甚至已经侵蚀了摩拉克斯，哪怕摩拉克斯极力阻拦，也没能阻止人类的覆灭，堕落者不计其数，污染无法根除，摩拉克斯只能想尽办法将这些生灵的灵魂找出来，灵魂上的深渊力量被吞噬掉，这些灵魂也残破不堪，摩拉克斯只能分辨出哪些属于璃月子民，其他国家的他根本分辨不出来。

只能将璃月子民单独拉出来，剩下的国家全部收集在一起，灵魂破碎成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复活了，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回家，而不是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被深渊彻底侵蚀。

这些灵魂数以万计，大的不过婴儿大，小的甚至比蚂蚁还小，但无一例外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被深渊污染的痕迹，难以想象摩拉克斯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将这些碎成芝麻的灵魂一个个收集起来，抽出深渊力量又放入屏障保护的。

摩拉克斯将重要的事情交代完，又将一些零零碎碎的力量拿出来，祂沉默地看着这些力量，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祂最终什么都没提，只是说：“你看着用。”

钟离沉默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些是来自其他六位神明的力量，不包含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力量，应该是祂们在死亡前剥离出来的，钟离抬头看向摩拉克斯，语气平静，“你将记忆共享给我。”

摩拉克斯的表情冷漠，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哀乐，如同一台机器，“我被深渊污染，不能直接将灵魂给你，这里没有地脉，要共享记忆只能通过契约权柄，你会被我的记忆影响。”

“你死了，就没人记得他们了。”钟离将东西收好，淡淡地回了一句，摩拉克斯已经快被深渊完全污染了，祂必然不会选择让自己堕入深渊，所以神魂俱灭顺便带走一波深渊生物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摩拉克斯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毁灭世界线帝君相遇灵感来源于九沐九《古朗月行 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