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钻商城的顾客分成两种，一种是不受广播清场限制的贵客，另一种则是用小钱或宝石支付的一般客人。

听到万屿唯的话，空雪恍然：

“你的意思是，本该存在的一般客人，全部消失了？”

这倒确实。

从玩家被投放到荣钻购物中心时，这里就只有黑袍的NPC这一种顾客。

而黑袍的NPC，又全部都是贵客。

【敲，原来是这样】

【我当时还说这些NPC是从哪冒出来的……没想到这也是副本的暗示啊】

【唯宝yyds！！！】

“其实这样反而合理吧……购物中心里出现了走丢事件，荣钻连出口都封锁了，就连恢复营业时也没打开，正常顾客是进不来的才对。”

系草恍然大悟：

“我懂了！只有黑袍NPC这些贵客，因为拥有比普通顾客更强的权力，所以才会在恢复营业后出现。”

也就是说，在玩家参与的这段时间里，荣钻购物中心一直是非常态的。

在里面购物的，只有身披黑袍的“贵客”，以及玩家这些被主神强行投放进来的“一般客人”。

而原生态的“一般客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既然这样的话，顾客阵营也该是进一步划分的。胡卉没有穿着黑袍，那胡蝶肯定也是‘一般顾客’，我们现在属于一般顾客的阵营。”

顺利整理出了思路，但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万屿唯的心头盘旋，久久不散。

“一般客人的NPC们没有出现，到底是因为在封锁出口前就被赶走了，还是……因为别的某些原因而突然消失了呢？”

正常来说，肯定是前者。

但胡蝶作为一般客人，不正是在荣钻里离奇失踪了吗？那其他的一般客人，也有失踪的可能性吧？

系草见他实在苦恼，出声安慰：

“没事的，我们慢慢探索线索，总能知道答案的。”

万屿唯便暂时压下了心口的不安，拍了拍系草的手。

用右手托着万屿唯的系草了然，伸出左手给万屿唯，随即端好万屿唯召唤出来的铁盒。

“比想象的重啊……果然装了许多石头。”

系草一边抱怨着，一边在万屿唯的示意下，单手打开了盒子。

流明提供的那颗宝石就嵌在铁盒的孔洞上，只要一按便能打开，非常轻松。

铁盒中，无数颗五颜六色的宝石堆在一起，即使在幽暗的绿色弱光之下，也依然璀璨剔透。

万屿唯又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人偶，比对着缀满宝石的黑袍，看着铁盒里的东西沉思。

见他在思考，其他人便不打扰他，自己小声地议论起来：

“嗯……我也不太信荣钻的偷窃说法，但这些真的胡蝶自己拿到的吗？”

“她自己也会有人偶和宝石吧，说不定是她自己的宝石呢。”

“这数量可真的多啊，感觉有一整个人偶的分量了。”

“……不止。”

万屿唯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随手把三文鱼味猫条扔在一边，抱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黑袍人偶，将它衣袍拉平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看，这颗粉紫色的宝石，整个人偶衣袍上只有一颗。但在铁盒里，却有七八颗这个颜色的宝石。”

大家一愣，迅速拿出了自己的人偶比对。

像空雪和系草这样后进副本的玩家，在进本时便直接拿到了自己的黑袍人偶，甚至连购物袋都直接省略了，可见人偶是所有一般客人都有的东西。

“真的诶，这个颜色的宝石只有一颗。”

大家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所有人的人偶黑袍上，都只有一颗粉紫色的宝石。

既然如此，那铁盒里的宝石，到底来自多少人？

胡蝶是怎么获得这么多人的宝石的？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荣钻他们那么重视这个铁盒？宝石的数量虽然多，但也没有多得那么夸张、多得让购物中心都心生觊觎吧？”

“是很奇怪……”

他们讨论了一会，得不出什么结论，便决定暂时收起铁盒，先去观察黑袍贵客们共同的目的地。

但在系草关上盒子的时候，万屿唯看到孔洞上的金色宝石，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开锁用的宝石，被放进去了……”

“什么？”

系草愣了一下，并没有明白万屿唯的意思。

但旁边的三文鱼味猫条却咕噜噜地滚坐起来，立刻接上了万屿唯的想法：

“嗯，就像那种只进不出的存钱罐一样，好有意思。”

流明自己听懂了，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顾着往猫咪布偶的怀里跳跃。

万屿唯嫌弃地背过身去不理他，自己向系草解释：

“假如一个普通客人找到了这个铁盒，将自己的一枚宝石用来开锁，并在开锁后将这枚宝石放进盒子里，再关上，那就……”

铁盒会重新关上，宝石会归入盒中。除非再拿一颗宝石出来，否则……就真的就像流明描述的那样，铁盒是个只进不出的存钱罐。

邬敌却问：

“可是，为什么要把宝石放进铁盒？”

宝石是在荣钻内流通的一种货币，按物价来算，购买力甚至不算低。

既然是钱的一种，为什么其他客人要将钱放进胡蝶的盒子中？

万屿唯被问倒了，焉巴巴地往后倒去。

他以为自己会倒在系草的手心，却忘了后面还有根特别闹腾的猫条，两只布偶就倒在了一起。

“看来，想要弄清楚胡蝶做过什么、去了哪里，就必须得弄明白荣钻货币体系，必须弄明白贵客为什么是贵客。”

空雪总结道，他收拾了刚刚拿出来的夜灯等道具，催促道：

“那就赶紧走吧。先去看看这些黑袍鬼是要去哪里。”

众人收拾好，开始跟着黑袍NPC们一起走。

这些NPC们安静地聚集，汇成一条目标明确的人流，像是事先就被交代过、或者说，像是曾经走过这条路一样。

在幽幽的绿光之下，身披黑袍的他们更像是非人野兽，于夜间准备着捕猎般沉默。

万屿唯等人混在他们之中，格格不入。

他们提心吊胆地跟着NPC上了好几次扶手电梯，终于来到了NPC们的目的地。

最高层，大量的黑袍NPC聚集在这里。虽然人数增多了，但安静依然，于是更显诡异。

万屿唯看见这层楼也有几个玩家，估计是荣钻阵营为了抢夺他们手中的铁盒，而在各个楼层探索。

邬敌用了传声喇叭说：

“……这里是，荣钻影院？”

本来就光线偏暗的影院，在所有灯光熄灭的情况下更加恐怖。

但NPC们却不是冲着影院来的。

他们径直地走向影院边上，那处万屿唯曾经在意过的不明建筑。

那里非常显眼，因为那是这栋陷入黑暗的购物中心里，唯一还有亮光的地方。

那层遮盖建筑的黑布已经被撤下来了，里面的陈设也就清晰的露了出来。

即使在装修豪华的荣钻购物中心里，这处建筑也绝对算得上是最为金碧辉煌的地方，它的占地面积有正常店铺的七八倍，甚至比影院都要大，看起来相当气派。

店里用来照明的灯光是红色的，给这家摆着【钻石】招牌的店增添了异样的诡异。

黑袍的贵客们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家店，动作急切，看起来贪婪而浮躁。

而走出店铺的贵客们则行动轻快，看起来很是餍足。

系草和空雪都停下了脚步，在不会挡道的角落处站着，用传声喇叭商量起来。

“这、这怎么办？我们能进去吗？”

“在外面看不到店里什么情况……”

正如空雪所说的，这家店没有落地窗之类的布置，除了那扇开开合合的大门以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即使挑了角度往门里看，也只能看到写着【钻石】艺术字的墙面，明显是为了不暴露内容而设置的玄关。

“不行，我们不能进去。”

猫咪布偶摇了摇头。

这家店卖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这家店只对贵客开放，那就绝对只收大钱。

再说，万屿唯总觉得这家店的名字有种危险的感觉。

钻石……黑袍人偶的核心处嵌着巨大的钻石，而胡卉受到荣钻保密合同限制的时候，也是正要解释‘钻石’这个名字。

说到底，这家购物中心的名字，就叫荣钻啊。

他们贸然进去，如果是因为没有货币而被赶出来，还算事小，直接触发死亡机制的话，又该怎么办？

“唯宝说得对，那我们该怎么办……不进店的话，该怎么拿到这家店的线索？”

系草正长吁短叹地发着愁，就听到邬敌平淡地说了一句：

“杀了。”

万屿唯身子都抖了一下，系草更是直接被吓到结巴：

“杀、杀了？要杀谁？怎么杀？”

猫咪玩偶从系草的手心站起来，惊慌失措地看向邬敌。

看见万屿唯这幅模样，邬敌的声音立刻放轻了些：

“现在的情况，只能找个在店里消费过的NPC逼问了吧。”

这倒不失为一种思路。

虽然不敢进店，但要是能找到去过店里的NPC，趁其落单下手，从NPC的情况也能倒推出店里的情况。

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全副本的玩家估计都去了荣钻阵营，正在按楼层排找万屿唯三人的踪迹。

已经有人见过空雪和系草跟万屿唯他们待在一起，这消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传遍整个荣钻阵营。

“邬敌能打、流明也能打、空雪也算能打、系草……”

万屿唯用短短的布偶手清点着己方战力。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系草立刻应声，爽朗一笑：

“唯宝，我也能打的。我在积分商城里找到了精神污染效果的音频，结合我的灵魂天赋，肯定也是有战斗力的。”

万屿唯一愣。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系草在偷偷努力啊。

第一个副本的回忆，距离现在已经很远很远，但只要一闭眼，万屿唯就能想起那时的心境。

系草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将考场里那把没入身体的匕首，在脑海里复盘反刍了无数次呢？

人和人的接触，是双向动态的发展。

万屿唯又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万屿唯的心头有些酸涩，却突然被谁横空捏起，随即听到流明带着笑意的声音：

“OK。所有人都有战斗力，除了唯。唯就在我的衣兜里趴好，准备给表现最优秀的队友通报表扬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加更，请翻页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