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敌赶紧上前查看，但系草却顿了一下。

他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眼熟。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随之升起，使系草在此刻看向万屿唯。

而在看到万屿唯的一瞬间，系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万屿唯左眼的眼瞳，变成了赤红色。

而机械音似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在这数秒的延迟之后，于玩家们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检测到您的直播间内流量出现了超出正常数值的变动，正在自动为您启动数据检查功能……】

和“考生请作答”副本中的情况一样，万屿唯的灵魂天赋启用了之后，所有玩家的直播间都同步停顿在读档的时刻。

漫长的等待时间，足够全副本的观众互通消息，然后一窝蜂地涌进“案发现场”：

万屿唯的直播间。

所以在万屿唯读档回来的瞬间，副本内各个直播间的流量已经天翻地覆。

绝大部分的观众都跑来了万屿唯这里，准备一睹存档系能力的稀有场面，或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

【急急急急急】

【动了动了！！！这是读档回来了吗？】

【很好奇唯宝读档后是什么状态……恐惧之瞳！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年度会员不能看的吗？！】

【嘶，这么一提确实有点奇怪，读档时的行为也该算是灵魂天赋的范畴啊，为什么直播间不能显示】

弹幕们刷得非常快，但并不和谐。有许多新摸过来的观众刻薄极了，话里话外充满着对万屿唯的否定和嘲讽。

【可算是回来了=。=看了回放就能知道，主播的存档点太晚，这局势已经翻不回来了，不懂磨蹭那么久是在挣扎什么，纯粹是在耽误人】

【楼上在阴阳怪气什么？不相信唯还来唯的直播间，是因为你喜欢被骂吗？】

【人家说的又没错，回档也已经晚了。主播已经得罪了漆月，漆月那边还会让他加入荣钻阵营吗？】

【你们再怎么帮主播挽尊也是没意义的呀，主播现在就是必死无疑了呀，在恐惧之瞳里蠢人就是会死的呀】

【刚进来，恕我直言，主播看着不太聪明，是不是那种花瓶？】

在上个副本，零星几个愿意为万屿唯说话的观众，都被淹没在否定万屿唯的大部分路人里。当时的局面简直算得上是一边倒。

但在这个副本里，愿意为万屿唯说话的人比当时要多了许多。

【有些人真的又蠢又坏，暂停这么久该看了不少回放吧？结果还没弄懂各个阵营的利害关系。真当我们唯唯稀罕荣钻阵营那个火坑？】

【不许骂唯宝！唯宝只是一只聪明漂亮可爱迷人的小猫咪他能有什么错呜哇哇哇你们这帮混蛋！】

【你们的目光不要太短浅，我就是上个副本读档时的过来人，当时和你们一样，觉得主播就是个天赋有点特殊的幸运儿……你们看下去就知道主播有多牛了，真的，我相信唯】

【前面人身攻击主播的，我都举报了哈，有病自己去治，别来唯这里发癫】

在一片混乱的弹幕下，直播间依然在正常运转，如实地展示着直播间主播的一举一动。

万屿唯脸色苍白地看向空雪、或者说，空雪的尸体。

他的脖颈处有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处过于平整，看起来像是一条黑色的项链。

空雪没有流血，但俯身试探他呼吸的邬敌却立刻做出了判断：

空雪已经死了。

万屿唯并不知道，读档后契约者的死法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

但他没由来的觉得，此时的空雪也好，彼时的系草也好，他们的死法，好像都是万屿唯潜意识中的死法。

而万屿唯潜意识里的死法，则来自于他曾经亲眼见证的友人死亡现场。

万屿唯看见过空雪落地的头颅，所以读档后，空雪的脖子上多了被斩首的痕迹。

面对这突然而离奇的死亡，邬敌皱起眉头：

“他怎么突然死了？谁有能力这样直接杀——”

系草赶紧拽了下她，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

但万屿唯已经接过了这句话，声音发着颤回答：

“我杀了他。”

因为曾经的错误选择，空雪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过去。

空雪的死因是万屿唯。

万屿唯看起来随时会哭，系草深吸一口气，越过邬敌走到万屿唯面前，严肃地告诉他：

“唯宝，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杀他的凶手。”

邬敌一愣，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那个眼瞳颜色已经改变的青年，最终还是沉默着。她走了过去，站在万屿唯身边。

万屿唯没有回答系草，而是低下头，让刘海遮住眼睛，伸手拉了下帽子。

这顶帽子的质地非常柔软，颜色如雪，拉拽时的触感，和万屿唯从空雪那里接过时一模一样。

见万屿唯如此的反应，系草的声音放软了些：

“你会救下他……这才是你回溯到现在的理由，不是吗？”

万屿唯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句。

与此同时，一块布凭空出现在流明的手里。他用那块布盖住了空雪的尸首，向万屿唯确认道：

“这样可以吗？得快点了，要到时间了。”

万屿唯终于抬起头来。

系草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光，但万屿唯刻意地侧着脸，所以看不清。

系草叹了口气，拍了拍万屿唯的肩膀，那像是给猫崽顺毛般的力度。

被这样温柔安抚着的万屿唯，拼命忍住重新涌上来的泪意，再一次轻轻“嗯”了声。

人真是奇怪。

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想哭，得到安慰的时候，也会想哭。

“可以了，流明……”

万屿唯的声音里带着鼻音，是因为刚刚的生理反应。

他向流明点头后，看了眼已经被妥善盖好的空雪，最终收回目光，竭力冷静地告诉系草和邬敌：

“很快会有荣钻阵营的玩家过来，我们得走了。”

按照一周目的记忆，他们在胡卉这里交谈的时候，被两个荣钻阵营的玩家撞见了。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也是为了拿到更多的信息差和主动权，他们这次得更快地离开。

在离开前，万屿唯看了眼旁边的胡卉，轻声对她说：

“您的女儿，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人。”

胡卉呆坐了许久，一直毫无反应。但突然听到这一句话，立刻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对，小蝶是好孩子，小蝶很好……呜呜，我的小蝶，到底去哪里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上了哽咽。

万屿唯将一包新的纸巾放在长椅上，这才转身，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万屿唯他们刚走后不久，两个玩家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好烦！漆月那帮人就知道吆喝我们，我们这种小协会真惨……是叫我们在这个女人边上等着吗？拿着铁盒的那几个人真的会过来吗？”

“别抱怨了，能抱上漆月的大腿，过本应该会轻松些吧。话说刚刚，直播间那个数据异常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恐惧之瞳服务器有问题？”

两个玩家散漫地聊着天，在胡卉附近的长椅坐下。

其中一人看到了地上的白布，好奇道：

“怎么有人给尸体盖布啊？是同队队友盖的吗？这么天真，这队友情在恐惧之瞳可真不多见。”

他们坐在长椅上说了些有的没的，另一边的胡卉则拆开新拿到的纸巾，擦拭着因为哭泣而狼狈的眼睛。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玩家走了过来：

“换位置了，这里我来蹲就行，你们去楼上找线索吧。”

原来的两个玩家对视一眼，面露怀疑：

“凭什么啊？你要是驴我们，漆月那边可是要怪到我们头上啊！”

“放心吧，漆月不可能怪你们的，毕竟我就是漆月的。”

那个新过来的玩家嘿嘿一笑，将ID卡的个人信息面板打开给他们看以佐证。

【所属协会：漆月协会（9区）】

那两个玩家的态度立刻殷勤起来，麻利地站起身，准备往扶手电梯那边走，听话地去楼上探索。

临走前，他们问道：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咱混个眼熟，以后也好打交道。”

那个漆月协会的玩家，正一把拽起坐着的胡卉，把她赶到边上站着。

他自己一屁股坐在胡卉刚刚的位置，斜眼看着两人，回答道：

“我叫春牛。”

而在这一瞬间，中央广播声响起，被每个正在荣钻购物中心里奔走的玩家或NPC听清：

【已清场完毕，现在进入夜间经营模式，希望能伴随着各位度过美好的夜晚~】

灯光熄灭，荣钻购物中心在此刻失去了照明，陷入一片黑暗。

但在黑暗中，暗的更暗，亮的也会更亮。

向上的扶手电梯上，系草正抱着已经变成伪装玩偶的队友们。

虽然已经提前听万屿唯说过，购物中心会进入夜场。但当灯光真的熄灭时，系草和邬敌还是吓了一跳。

“这也太黑了……我们现在是要去最高层的哪里？”

系草小声地说着。他从到头的扶手电梯上走下来，转身搭乘通往再上一楼层的电梯。

但却又突然噤了声。

无他，在刚刚换乘电梯的时候，楼层里许多的黑袍NPC都朝这个向上的电梯涌了过来。

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般汇集，于熄灯后的商场里，显得格外诡谲。

刚刚的广播声像是信号，使得这些贵客全部疯狂地向最高层挤去。

系草不小心看到了他们衣袍下空无一物的存在，被吓得不清，赶紧打开传话喇叭问万屿唯：

“他们是鬼？”

被系草抱着的小猫布偶点了点头。

在解释这些贵客与荣钻那肮脏的体系之前，万屿唯先回答了系草之前的问题：

“我们要去电影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我看我看我名字我不会起名呜呜宝、金榜流水线烂梗爬宝的营养液投喂！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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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迟到的加更（轻轻跪下），再次感谢所有宝的支持和厚爱quq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