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何炜例行播放听力,快结束时,宋老师上楼来:“何老师,有人找你。”
“知道了,谢谢,马上下去。”
何炜点开一个音乐文件播放着,对大伙说:“这首歌听到下课,里面有学过的单词,能听出来几个记几个,两个起步。”
何炜说完就走,大伙一听旋律,好家伙这是首儿歌。
好奇谁来找她,以为是哪位朋友,推门看到门外的人时何炜愣住。
赵延旭一手扶自行车车座,另一只手把挂在车把上的几袋东西往下拎。看到何炜出来,先友好一笑:“又见面啦。”
何炜眉头微皱:“你找我?”
赵延旭把手中的一袋零食递向何炜,一边说:“听说你在这上班,就过来看看。”
何炜没接,只是看赵延旭,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的?”
赵延旭愣了一下,没想到何炜会这么直接,然后才说:“我跟你们老板是朋友,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说到你,我才知道的。”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似乎不好说。
“你说吧,没事。”
赵延旭只好道:“他说公司有一位日语老师人很好,想要介绍咱们认识,这才知道是你。”
“不好意思,我突然来确实唐突。”赵延旭眼见何炜的脸越来越冷,只好道歉。
他没想到何炜板起脸会让他有后退的念头,生怕一句话没说清楚,何炜就爆起喷他一脸。
赵延旭正对玻璃门,看到门内有人站起来,而何炜不说话也不接他东西,只好继续说:“里面下课了,别让这么多人看着行吗,东西你收一下,当我给你赔罪。”他说完抓起剩下的东西放到台阶上,跟何炜道了声再见,蹬上自行车就溜。
何炜:“……”
教室里腿快的人推门瞅见这一堆好吃的,没看到背对门站着的何炜的冷脸,贫惯了的人顺嘴说:“何老师这么多好吃的,可真是个富婆。”
走到门口的宋老师:“……”然后他也不走了,凑热闹一样,跟门口的其他人一样看这堆吃的。
何炜面色缓和下来,弯腰拎起其中一袋子零食,抬手递给宋老师:“给你们班的人吃,不客气。”
其余的,何炜分一部分给办公室同事,一部分叫人拎上楼去大家一起吃。
至于何炜,她没心情吃。
晚上下班,何炜一回到家就开电脑跟殊衍吐槽。
一岫:想骂人想辞职,我单身碍着谁了!!吃他们家大米了吗,管那么宽,不接受这种好心,能不能有点数,不是谁都想跟别人一样选择好吗,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吗,钱够花了吗,房子买够了吗,就咸吃萝卜淡操心,显得自己能耐还是怎么滴。
彼时正坐在电脑前埋头打字的殊衍,冷不丁接到何炜这一串带火气的话也很懵,哪个臭不要脸的气到她家行儿了?
于是殊衍就直接问出来。
一岫:我老板,还有之前相亲那人。我才知道他俩是朋友,昨天他们吃饭的时候我老板说要把我介绍给他朋友,也就是上次相亲那个人,谁知道那么巧,就是我,然后今天那个人就来我上班的地方找我,还带了一堆吃的。他来的时间不巧,赶在下课的时候,我还没骂人呢,他放下东西就跑了。
衍:????????
衍:不是,没打招呼,直接找你?社交礼仪呢?相过亲而已,这么直接找来很尴尬也很恐怖的好吗?
衍:你老板也很过分,他竟然都没跟你提,气死我了。
一岫:今天他没在,不然当场就提辞职了。
一岫:你别生气啦,我没事。
衍:怎么可能,我也气到想骂人。
衍:要不你也来写小说好啦,网线连接的都是可爱网友们。
一岫:不要,没有文笔,写不动,只会看不会写。
衍:你可以,你信我,你水平绝对行,你写我帮你宣传。
一岫:我不,我写不好,看你面子去看的人会说桓真的朋友就是菜鸡一个,写的什么鬼。
衍:哼。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
殊衍才不听何炜扯淡,气哼哼地打了满屏的你可以发送过去。
何炜被逗乐,火气散了,两个人把聊天变成了幼稚抬杠。
周五下班,何炜耽误了一会儿,推开办公室玻璃门,看到她老板,也就是李经理,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许是有开心事,时不时脚点地转一圈他那宽大的办公椅。
何炜走路没声,径直来到老板办公桌前敲了一下桌面叫回老板的神,正偷着乐的人被冷不丁一声吓个正着,好悬没扔了怀里抱着的保温杯。
见是何炜,老板龇出大板牙:“下班啦,怎么还不走?”
何炜见他笑,于是跟着摆出和善的一面:“给班里留了点作业就晚了,老板看起来很开心呀,这是有项目拿下来了?”
老板为人低调,憋了几憋,没忍住点头呵呵笑。
何炜出其不意:“那我再给你添个高兴事,老板,我想辞职。”
老板没料到何炜说的高兴事是辞职,赶紧站起来:“怎么好好的就要辞职,干的不开心啦?”
何炜:“没什么,突然发现这个工作不适合我。”
老板听出来何炜在敷衍他:“怎么就不适合了,我都听说了,公司的人都夸你认真,教得好。下个礼拜还要来几个人,我这打算让你一起教呢,你可不能走。”
何炜为难:“我当时应聘的是办公室文员,遇上日语老师辞职你说让我帮忙顶几天的,这都两个月了老板。”何炜叹气。
老板不太在意:“之前我太忙,招聘给耽误了,你再缓我一阵子。要不这样,走,咱俩吃个饭,边吃边聊。”
何炜直愣愣地说:“不用不用,吃人嘴短,老板你就尽快招人,一个礼拜行不?”
何炜是铁了心要不干,眼下他正缺人,办公室文员是新招的,顶了何炜原来的位置,何炜当时没说什么。但这不能怪他,何炜来的时候两边都缺人,办公室还有别人干活,教室那边只有宋老师一个人绝对不行,正好何炜日语还可以,就让她先顶一下,后来他看何炜带一个班轻轻松松,私下问了几个人,都说何炜的好,他就放心地把招聘日语老师这事给扔一边去了。
老板哥俩好地伸手想揽何炜肩,何炜向旁边躲了一下,他才尴尬的收回了手。
“咱非要辞职吗?你这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干,何炜你给我个理由。”心情很好的老板被何炜的不给面子搅和的烦躁,说话又快又急。
何炜也火:“没找下家,没跟谁闹矛盾,单纯想不干了,想出去转一转。”
老板没成想何炜这么任性,提高嗓门:“你应聘的时候没说干俩月就不干了。”
何炜毫不示弱:“你当时不也没提你缺的是日语老师不是办公室文员。”
老板被何炜一句话怼哑,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这事是他理亏,他没想到看着文静好说话的何炜脾气这么硬,闷不吭声一人,说话做事这么直接不留余地。
老板并不是不舍得何炜,是下周新来的学员是他挖过来学习的,跟人签了两个月合同,合作好了之后还能谈别的项目,这种事他不会让宋老师插手,只会交给没有利益往来的何炜。
何炜要撂挑子不干,他一直半会没有合适人选。
老板想到这,态度软下来:“何炜啊,容我两个月行不,好日语老师不好找,你再帮我带两个月人,就两个月,到时候你就走,工资我提前发你都行。”
何炜原本就没想为难人:“行,我再留两个月,你也放心,我该怎么教还怎么教。只是老板,宋老师班里课都学完了,下个班你让他教比我教好。”
老板当然知道,但他不能:“祖宗,算我求你,新来的人必须你带,我有别的事交给宋老师办。”
见何炜还要推,老板口不择言:“八百,下礼拜我给你涨工资。”
何炜顺杆爬:“凑个整,一千,老板你家大业大不差那二百块钱。”
因为嘴瓢多花五百块钱的老板要气吐血,他咬牙:“行。礼拜天新桌椅要来,你来帮我看看怎么安排。”
何炜爽快:“可以,还要一块新白板。”
周一见到新班的人时,何炜重新燃起心头火,坑爹的老板没说来的是十个大小伙子,十个人往那一站,把教室显得又窄又暗,空气都跟着浑浊。
李经理站在何炜身边向大家介绍:“这位是何炜,我们的日语老师,以后怎么学她说了算,学习上的事找何老师就行。”老板做了一回人,没跟之前一样把人带上来就跑。
介绍完后,李经理跟带人来的负责人退到楼梯扶手处,陪负责人看何炜对新生的安排。
何炜无视这两人的存在,礼拜天的时候,她跟老板已经商量过。教室只有一个,楼上原来的人坐到教室左边,右边留给新生坐。
何炜对新生说:“你们坐这边,个子高的尽量坐后面,近视的人往前坐。”
等大家坐好,何炜拿笔在右侧新挂上的白板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何炜,这两个月负责教你们日语,关于学习上的事都可以找我。”何炜说着拿起课桌上打印好的五十音图递给坐在第一排的人,“这是五十音图,一人一张,这是学日语的基础,有谁之前学过吗?”
何炜问完有一半人举手表示学过。
“学过的复习一遍,没学过的我从头教,都带笔和本了没?”
零星有两个人带了,其他人都说没带。
有人问:“何老师,现在出去买行不?”
何炜笑了,问的真好:“不行。上课时间只能在教室里学习,走动、抽烟、吃东西,影响别人学习的事,都不行。九点半下课,休息时间是二十分钟,到时候再买,现在先学习。”
说完何炜抬手在白板上写下五个假名,从头教大家念。
后面的负责人小声跟李经理说:“这位老师看着就严,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经理表面夸人:“何老师日语一级,教得好还负责。”
内心,管得严,脾气又差。
上午教完新生基础,何炜留了三天给不会的人背假名,下午注意力重新回到原来的十六个人身上。
“周末过得怎么样,都复习单词了吗?”
新生那边有卖呆不学的人,眼睛专门往左边瞄,午休闲聊时他们得知书上的内容人家已经学了一半,简单的对话能张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