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盘拿了上来，每人面前一杯茶，里面还放了白糖。
“我的不要糖。”李荷花一直以来对糖不感冒，她过去，帮着妈妈把茶都端过来。
“记着呢，荷花不喜欢茶里放糖。”外婆边说边倒，李荷花赶紧上去接了。
一行人落座，外公、四舅还有爸爸就在聊天，妈妈去帮外婆准备饭菜。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四舅妈带着孩子回去了，只有四舅留下来专门等着李耀阳来。
这时候的外婆身体还算好，腰弯的没那么厉害，还能准备吃食。后面的时候，每次他们来，就是三个舅妈轮流留下来做饭。
“你去坐，不用你帮忙。”外婆推着刘平去吃茶。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外婆固执，妈妈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帮您烧火总行了吧。”
表哥他们也都去外婆家了，没什么人一起玩，大人聊的事情她一个小孩子也不好插嘴，干脆就出去了。
对面的山似乎没有一点变化，门前的桔子树以前她很喜欢上去踩着玩。右面斜上方是角屋，右面是一片茶树坡。
李家的茶叶都是从外婆家拿的，有一年外婆摘茶叶从坡上摔下来，摔断了手，舅舅舅妈都在外面打工赶不回来，妈妈就接了外婆在李家住了一段时间。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李荷花努力回想，外婆在她家住的时候，她不在，只是听妈妈说起的。
书名那时候她住校了，初中的话一个礼拜能回家一次，那就只能是高中或者大学的事儿了。
“去不去牛头山？”李莲花出来，问。
就是外婆家对面的那座山，很高很大，与屋后的这座山相连，中间是梯田，李荷花曾经说着农田一直往里走，就没走到过头。
几乎每次来外婆家，他们最爱干的就是去山里，找些野果，野花。
玉华村没有这么高的山，每次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就能上山顶，而这里的山，太深了，连路都没有
“走。”
李荷花长大后很多次都梦回这里，山，溪流，农田，井水，既然来了，自然要圆梦。
“把海龙也叫上。”
三姐弟从北边的那条小路下去，走到农田旁边，前面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口井，在农田和山□□界的地方，山上的泉水留下来，夏天清凉，冬天温热。
每次李荷花来都要去看一眼，因为井口被杂草覆盖着，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不像他们周家组坡上的那口井，是人工打的，周围用了水泥，只有底部是泥土和石子。
而这口井不深，更像是天然形成的。
他们先去看了井，瓦蓝瓦蓝的，李荷花甚至想伸手捧着喝上一口。
她以前看表哥们都是直接喝的，也跟着学过，现在嘛，她不敢喝了，生水喝了容易生病。所以李海龙蹲下来的时候，她一把拉过弟弟。
“往前走。”
“我尝尝，这水是甜的。”
“不行，井又没盖子，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撒尿呢。”李荷花说的有声有色的，像亲眼见过似的。
这里有没有她不知道，不过她们坡上那口井是真的有。
有放学回家的男同学就在里面撒尿，被坡上的人看到教训了。可又不能天天派人在那儿守着，井在后山东北方向的一个山脚下，那里除了土地，就是池塘。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又没人，井口又这么隐蔽，上山下山的人经过谁说的准。”
李海龙的脸都皱了起来，“欸噫～～”
光想那个画面就够让人恶心了。
“那我刚才还喝了茶。”李海龙生无可恋。
“烧开了，没事，消了毒的。”李荷花安慰。
她弟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别听她瞎说，水是流动的，井是大家的，都要喝的，没人会在里面撒尿的。不过没烧开的水真的不要喝，有细菌，会生病的。”李莲花不愧是老大，三言两语哄好了李海龙，剜了荷花一眼，让你乱说话。
她可没乱说啊。
三姐弟继续往上走，两座山山脚都有一条小溪从上面蜿蜒而下，夏天来就可以沿着溪流上山了，特别消暑。
溪边还长着各种植物，有一种结的果实像珍珠，外面透亮，里面空心，摘了可以直接做手串，项链，最受女孩子喜欢。
三个人没敢走太远，果然，没多久，舅舅就站在前坪喊他们回去吃饭了。
饭后，他们跟着爸妈从外婆家的后山出发，先去满外公（外公的弟弟）家拜年，然后过去在半山腰的位置，是二舅家，再下来过马路，到大舅家，一次性把亲戚走完。
满手的礼品去，空着手回来。
拜年就已经完成了一半，还有坡下的小姑家，舅爷爷家，满爷家，这些都是爸妈去走，李荷花姐弟就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初五，生意就上门了，隔壁村的一个久病的老太太熬过了年，却没熬过正月，去世了。走亲戚暂停，李耀阳和刘平就忙起来。
初七，下了好大一场雪，地面白花花的一片，有四五厘米厚。
刘平管的严，下雪怕孩子冻着，从来不让出去玩，而李荷花自己也怕冷，最多就站在家里的台阶上，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久违的见到这么大的雪，爸妈又不在家，李荷花跃跃欲试。
“老弟，走。”
李海龙的脖子伸的老长，心思早就不在书法上面了。
“喔豁～～”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没了踪影。
李荷花紧随其后，喊住他，“换雨鞋。”
这棉鞋踩进去，得湿透去，老妈一回来就会发现。
李海龙以最快的速度换鞋，一脚踩进松软的雪地里。
“堆雪人吧。”李荷花从来没堆过，小时候不会堆，长大后没遇到过大雪了。
“你会吗？”李海龙问。
搞笑的是，他们小时候真的不会堆雪人，还是李荷花后面在网上看别人堆才知道要怎么弄的。
“会，来，姐教你。”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李莲花去给爸妈帮忙了。
李荷花先团了一个雪球，然后在地上滚，“看到没，就这样，越滚越大，我做下面大的，你做小的。”
从马路到前坪水泥地，两个人相向而行，雪球越卷越大，十二岁的身体力气太小，雪球一定大小的时候就转不动了。
“老弟，来帮我先把这个搞定吧。”
李荷花双手已经通红，从一开始的冰冷到现在的火热，同样的，因为运动，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李海龙乖巧的过来，一起推雪球。
“好了，就这么大吧。”
就是不太圆。
李荷花返身回到屋里，拿了个小锄头，开始修正，修圆一点。
修好后，去帮李海龙弄上面的小雪团，两人一起抬着放上去，继续修整。
“找点树枝吧。”当眉毛，嘴巴，鼻子。
“不用胡萝卜？”李海龙看电视机都是用这个当鼻子的。
“你不怕被骂？”
拿胡萝卜，会被老妈骂死，这么浪费食物。
“可她回来看到这个，我们也会挨骂。”
就在屋门口，一回来就能看到，他们出来玩雪，总是要挨一顿骂的。
说的有道理啊。
“那你去拿。”反正雪融掉，胡萝卜还在，可以继续吃的。
堆好雪人，李海龙又去大屋那儿找周果打雪仗去了。
李荷花交代他一定要在老妈到家前回来。
快天黑的时候，李海龙回来，李荷花已经准备做饭了。
扎纸马只要两天，今天烧完屋，老妈和老姐还要回来吃晚饭的。
李海龙疯玩回来，脱掉雨鞋，李荷花让他用纸擦擦鞋上带着的雪，等下融掉，周边一摊雪水，肯定知道是刚玩才回来的。
“那我拿上去烤一烤。”李海龙上楼把鞋放火盘边上，又下来帮李荷花烧猪食。
没十分钟，刘平和李莲花就回来了。
“赶紧把鞋拿下来。”她出去厨房外面的棚子跟老弟说。
李海龙蹭的上楼。
“跑什么，这么急，饭是不是烧糊了，一股焦味。”刘平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什么糊味，她怎么没闻到。
李荷花吸吸鼻子，没有啊。
“是不是在家看电视了，着急忙慌的，关电视呢吧。”刘平把包放在堂屋高桌上，赶着到厨房看锅。
李莲花往楼梯间瞧了一眼，跟了上去。
“这里没味儿啊，那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刘平闻了下高压锅，又打开柴灶的大锅，铲了两下，猪食也没问题。
李荷花放着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雨鞋烧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