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公子禀告过了吗？”

刘管事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恙却径直走进那丫头。

嘭的一声，那丫头手上拿着的木桶被无恙重重打落，一堆衣服散落了满地。

丫头战战兢兢，求助的看向刘管事。

刘管事正要上前，只听无恙开口:“你和小姐院里的存珠是什么关系。”

刘管事停住了脚步。

那丫头见她哥停在原地，更加害怕，颤颤巍巍道:“她……她向我讨过几回甜糕。”

无恙疑惑:“丫鬟小厮每日膳食可没有甜食，你哪来的甜糕？”

“我给她在外头买的。”刘管事连忙道。

“刘管事，我劝你不要再说假话替你这妹妹打圆场，你这妹妹干的好事说不定能间接害死公子，”无恙斥道:“说，甜糕哪里来的。”

丫头听了这话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是……是梦槐送来给公子的，说是小姐做的，但公子每回都丝毫未动，平白浪费了糕点。于是，存珠姐姐教唆我，让梦槐再送糕点时，我偷偷藏了给她，她说帮我分食给赵府的野猫。我这么干了几次，也没人发现，于是愈加大胆起来。”

无恙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小丫头摔在地上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的流个不停。

赵铃素来爱摆弄糕点，不时便让梦槐提了精致的食盒送来公子面前，梦槐得了什么重要信息总会写一张纸条塞在食盒里，是以公子虽不吃甜食，但食盒每回是接了的。

赵铃便认为是林有昭爱吃她的糕点，做得愈加勤了，最近半月，公子许久未收到食盒，也再未得到纸条，自以为是赵铃喜新厌旧，不再下厨，谁知竟是被这丫头偷偷截走。

存珠看去了多少，赵铃又知道多少，这一刻，无恙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刘管事也明白了其中厉害，梦槐来送糕点，一直是由他转交给公子，里面有些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些。

他如今十分后悔，后悔当初为了偷懒，把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了别人。

“这下可如何是好，公子他不会有事吧？”刘管事知自己已犯下大错，急着想去弥补，但却一筹莫展，公子日日如履薄冰，处境艰难，若被赵大小姐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又该如何自处？

无恙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担心公子，先把你这惹祸精的妹妹送回家吧。”

说完就走，走之前忍不住又嫌弃的瞪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

临近中秋，礼部忙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布置街道，主持祭祀，以及接办皇帝游街等一应事宜通通落到了礼部基层的这些小官身上。

王主事刚起草完祭拜月神所需的一干祭仪，令下官送去户部，伸了个腰打算睡个午觉，忽见一人行至他门前。

再一定睛，他哪还有丝毫睡意，竟是他的直属上司林有昭林侍郎。

他这是犯什么事了，把林大人招了过来。

谁都知道林有昭深得赵凌峰看重，对于整个礼部而言他的命令就如同赵尚书的命令一般，无人敢违抗。

“林大人，”他忙起身作揖。

林有昭回了个礼，接着大步跨进。

“林大人所来何事？”他问得颇有些心惊肉战。

“王主事，可否为我寻来今岁殿试的考生答卷？”林有昭开门见山。

“这……”王主事迟疑，殿试都是三月份的事了，考生答卷经确认后早已尘封入库，这林有昭如今找这些答卷做什么？

“可是可以，只是这答卷素由赵侍郎负责，我行此事，需与他交代。”

林有昭皱眉，赵侍郎赵云海，赵凌峰的侄子，赵铃的堂兄。

他声音冷了下来：“什么时候我吩咐的事情还要过他赵云海之手？”

王主事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不过最近编写科考八股范文选集，需要参考往届范文罢了，你通知赵侍郎，可是怀疑我有何不良居心？”

“下官不敢。”

林有昭又道：“你是我的下属，以后进官提拔需要我向上头提携进谏，还是说你早已为自己谋好其他出路？”

王主事豆大的汗滴打在了手上，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道：“下官知道了，下官下午之前一定将卷宗呈上。”

林有昭冷哼一声，正欲甩袖离开，却听得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如今礼部上下事务繁多，林侍郎却还有空在此处刁难同僚。”

林有昭侧头，对上赵云海那一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

林有昭站起身，朝赵云海行礼，一旁的王主事眼观鼻鼻观心，真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蒸发掉，不用面对这二人的交锋。

“赵侍郎不也万分闲适，还有时间到处闲逛。”

这是在讽刺他听墙角，赵云海不怒反笑，他整张脸都带着瞧不起人的高傲。

"这当然是因为我有闲适的资本，不像某些人，房子都着火了还有时间在此管别人的闲事。"

这句话信息含量过大，林有昭琢磨着其中弦外之音，却突然听见礼部门口传来阵阵骚乱声，他急忙要出去查看，与赵云海擦肩而过之时，听得赵云海道：“屋子着火，这不就来了？”

他顿住脚步，赵云海带刺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再碰下去，可就不止屋子着火那么简单了。"

礼部门前，无恙挣开几名守卫的钳制，她无奈大喊：“我都说了我是林侍郎的贴身丫鬟，我找他有急事。”

“你说你是你就是啊，那我还是宫中的御前侍卫呢。”

“快走快走，别在这大喊大叫影响了我们礼部的形象，”一个守卫面露凶相：“若是被户部或吏部那群孙子看见举报，礼部年底就拿不到文明部门，我们兄弟俩是要被扣银子的。”

无恙无语，还好这时她看到了林有昭正慢慢走了出来。

“公子！”

“你乱叫什么呢……”一名守卫正要继续赶人，却被旁边的守卫拉住，二人看到林有昭走到面前，齐齐行礼：“林侍郎。”

林有昭不看他们，只走到无恙身边，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无恙已经先行跪下。

“公子，出大事了。”

*

岑玉棠带着梦槐回了家，一进院子，就看见杨芝，刘喆二人在院子的最角落里玩岑巩义的弹弓。

而岑巩义却在旁边温习功课。

“你俩……”岑玉棠没忍住，问出口：“好玩吗？”

杨芝举着弹弓道：“好玩，这玩意对于小朋友来说过于幼稚，对于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刘喆道：“对于高中生来说也刚刚好。”

“哎，不对啊，你不是38岁经验丰富女中医吗？”刘喆突然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嘛，这个……”杨芝默默移动到岑玉棠身后。

“我知道了，你骗了我，”刘喆默默举起弹弓瞄准杨芝：“毁灭吧。”

岑玉棠赶紧抽开身，避免被殃及池鱼，她转身对梦槐不好意思的笑笑：“别管他们，我们进屋。”

梦槐点点头，咬着嘴唇被岑玉棠扶进了屋。

"那位是大名鼎鼎的平远侯吧。"

梦槐既是赵铃的贴身丫鬟，定是在各色宴会上都能见到平远侯的，能一眼认出，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毕竟以后要常呆在这里，没必要瞒着，岑玉棠点了点头。

梦槐没再继续追问。

岑玉棠一一把自己母亲的情况交代了一遍，又道：“你在赵府一月几两银子？”

“这万万使不得，姑娘救了我一命我已是感激不尽……”

“劳有所得，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我救了你是一回事，我雇佣你给你钱又是另外一回事。”

梦槐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门外用弹弓追了杨芝许久却没有打到的刘喆选择了放弃，他才不这么幼稚的继续闹下去，他要去找岑玉棠商议正事。

岑玉棠正好也准备找他，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拖到了现在。

杨芝见刘喆不再胡闹，也迅速正经了下来，三人达成共识，进了一间空房间，锁上门。

此时，萧南成来送拐杖，他因着断腿着三安定制了十多根花色，材料不同的拐棍，每天换着拿，岑玉棠说他奢侈，他无所谓一笑，花钱不就是为了开心嘛。

又见梦槐如今接了骨没有拐杖便是寸步难行，于是他回家挑了一根最短的给岑玉棠送来。

耽误了一会，结果就发现那三个人锁了门不知道在里面讨论些什么。

萧南成人生中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给孤立了。

*

“我们有两个神职！”杨芝的猫眼闪着精光：“而且你还是预言家，你快预言一下黑客姓甚名谁，我们今晚就去取了他们的狗命。”

刘喆拉住杨芝，总觉得不拉住她，她下一秒就能上天。

“我不能得到黑客具体的信息，我的功能是，通过做梦代入到一些与黑客有牵连的视角中，还原一些场景再分析细节得出线索。”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了”杨芝有些被绕晕了。

“亏你还是大学生。”刘喆瞥一眼杨芝，不放过任何嘲讽她的机会。

“每晚都能做梦吗？”岑玉棠问道。

“哪有那种好事，系统说，预言功能不能主动开启，唯有随机触发，”刘喆懒懒散散的坐着：“不过我这俩晚都做了梦，你们看我的黑眼圈，我这花季美少男啊，都快被折磨的枯萎了。”

“哈哈，”杨芝干笑两声。

岑玉棠开口安慰：“确实辛苦了，你先讲讲你做的那两个梦吧。”

刘喆点点头，细细述说起了自己的第一个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萧南成:OK，了解，作为土著，被排挤是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