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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疯癫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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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芊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漂浮在空中,四周都是形状不一、软绵绵的云朵,低头往下看,地面上的景色飞速变化,几乎晃花了她的双眼,只好平视前面不再往下看。

突然,她开始急速下坠,快坠到地面时,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拍地啪啪作响,身子还被摇来摇去。

“小柳儿,你没事吧?快醒醒!”着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柳芊芊不堪其扰,用力睁开了双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破烂的半秃老头。

“好柳儿,你终于醒了。”老头开心地叫道。

柳芊芊的眼睛登时大了一圈。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能摔到山下,为师还以为你死定了。”老头继续说。

柳芊芊费劲地坐起来,只觉得全身散架了似的,骨头关节跟重组过一样难受,她环视了一圈所在的地方,墙壁屋顶年久失修,神台积灰菩萨像损坏,角落蜘蛛结网稻草堆积,目光最后停留在老头的笑脸上。

陪老妈看了那么多年古装剧的柳芊芊脑袋瓜子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躺倒下去。

“喂,你又怎么了?怎么又倒下了?”老头在一旁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

柳芊芊从破了一大块的屋顶望出去,湛蓝的天空明净无云。

听人说过,梦里是感觉不到痛感的,现在她浑身疼痛,所以,并没有在做梦。

她,穿越了。

从老头的话中,柳芊芊猜到自己八成是穿到了这个满身酒气的老头口中,那个摔落山崖的短命徒弟身体里。

一向随遇而安的柳芊芊逐渐回想起武术班大巴和货车相撞的场景,只希望家里人知道自己车祸身亡的时候别太伤心,又庆幸自己还有个弟弟能照顾爸妈。

老头终于发现眼前的徒弟神情有点不对劲,直愣愣地望着天空,像是有事又像是没事,他蹲下来担忧地看着柳芊芊,“我说小柳儿,你到底有事没事啊?”

柳芊芊睨了一眼老头,终于开口道:“我头疼。”

头疼以后要怎么办。

老头一听,蹦起来道:“为师这就出去给你找点草药治头疼。”说完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躺了一会,等身子没那么痛之后,柳芊芊才再次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着荒无人烟的山野,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穿越这个事实。

除了认命她别无选择。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柳芊芊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除了这个自称是她师傅的疯癫老头,其他人影见都没见过,搞得她想打听一下自己在哪个朝代都没办法。

一开始柳芊芊每天都防备着老头,时间一久,她发现这疯癫老头除了特别喜欢喝酒之外,对自己别无所图,甚至挺关心爱护自己。转念一下,怎么说也是他徒弟,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其实也不怪柳芊芊会这样想,一个女生天天和一个陌生老头在一起,说不担心害怕是假的。

心本来就大的柳芊芊对老头放心下来之后,连跑路的想法都没产生过,毕竟人生地不熟,跟着老头还有饭吃,跑路就只能饿肚子了,不过也多亏了老头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不然以她和原身性格习惯不一样这一点,早被他发现端倪了。

可即使柳芊芊很满意现状,有一点还是让她崩溃的。

她万万没想到,在现代要每天按时去上武术班,穿越了也要每天习武。

老头以柳芊芊武艺不精才会走个路都能摔下山崖为由,开始训练她。

不需要赶路的日子里,每天早上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练一个时辰基本功,然后就是练习各种“天绅倒悬”、“傍花拂柳”、“白鹤冲天”招式,临睡前还要耍上两套“留影随风”、“风扫梅花”剑法。

柳芊芊本就不是老头原来那个徒弟,哪里懂着这些招式。

老头责备了几句,取出背上的重剑演示给她看,一套剑法下来干脆利落、势如破竹,耍了两遍便又开始犯酒瘾,靠在墙上喝起酒来。

柳芊芊嘴上说不喜欢学武术但也是内心真的热爱武术才会坚持学了十多年,眼睛眨也不想多眨地看完,心中暗叹老头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有武术功底的柳芊芊很快就记下招式,慢慢地一天比一天练得好,只是偶尔有反叛心理,想着以前还能说参加个比赛拿名次什么的,现在天天练又用不上,趁老头喝醉了偷一下懒也是可以的。

可老头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每次都能抓到柳芊芊偷懒。

柳芊芊便换了个办法,趁老头去买酒的时候再偷懒。

老头喝酒勤,出去买酒的次数一多,柳芊芊偷懒的次数便也跟着多了。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跟着老头走南闯北、四处流浪已大半年有余,柳芊芊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有趣,山川湖海的自然景色,城镇乡村的风土人情都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

日子一长,除了自身武艺见长之外,柳芊芊身上衣物脏破的程度也越来越向乞丐的衣物靠近。

在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两人到了一个县城。

“崂山县?!”

灰头土脸的柳芊芊读出石碑上的字。

崂山……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仙侠剧里和茅山蜀山一样的道教名山,御剑飞行的门派弟子动不动就施展法术降妖除魔……

很快就摇摇头,她想哪去了,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哪见过什么法术不法术的。

虽然自己不是一个学习好的人,但崂山是山东的一个地区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老头走向县城门,回头看到徒弟还站在原地发愣,跑回来歪头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催促道:“我说你发什么呆啊?快走啊!”

“没有,我们进去吧!”柳芊芊薅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和老头一起走了进去。

和之前去过的县城差不多,崂山县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临街而挂的布幔招牌高高飘扬,街边小摊买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或小吃,来往行人熙熙攘攘。

柳芊芊左右看着一路经过的茶楼酒肆,寻思着找一间住得起的小客栈落脚洗干净身体和衣物,结果住的地方没找到,刚还走在旁边的老头一转眼窜了出去。

“师傅,你去哪啊?”柳芊芊一边追一边喊。

老头飞一会跑一会,上蹿下跳,还凑在路人闻,“小柳儿快跟上,为师要去抓妖。”

柳芊芊停下来喘了喘气。

抓……抓妖?

这个世界有妖怪存在吗?怎么从来都没听师傅说过。

来不及想那么多,柳芊芊追着师傅一路到了一家大酒楼。

崂山县第一首富钟云山于几日前发出告示将于雅墨酒楼为爱女钟素秋举办诗画选婿大会,一时间县内的才子与钟小姐的爱慕者纷纷作画写诗做好充分准备只为能在大会上博取美人的青睐。

大会当天,除了前来参赛的人还有不少围观群众,把雅墨酒楼二楼围个水泄不通,只是迟迟不见钟小姐的身影。

却也无妨,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钟老爷在场就行,只要钟老爷满意,哪容得钟小姐本人愿不愿意。

钟老爷坐在上位手摇纸扇面带微笑地细阅每一个参赛者的作品。

“让开,让开。”由下人开路,人群中走出一中年人一青年人,两人皆身型肥壮,正是本县的县令熊雄和他的儿子熊大成。

俩人一进来就对各位参赛者的诗画吹毛求疵、一味挑剔,贬得一文不值。

这父子两人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早就熟悉二人作风的参赛者虽心有怨言但还是纷纷后退,没人敢去惹他们,连钟老爷也无奈地不发一言。

场面一时尴尬。

可钟老爷毕竟是大会举办人,也只能由他来说几句,只是还未开口,就看到马子才抱着一幅画卷就匆匆跑了进来。

熊大成一看来人便有些吃惊,“马子才,你也来献作啊!”转而不屑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会画画。”

“你管我。”对于从小就和熊大成一起长大的马子才倒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

钟老爷纸扇一合打断他们的拌嘴,道:“子才贤侄,赶快展开,让我看看。”

钟云山心知熊雄觊觎他的家产已久,苦于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抓不到把柄,把心思转到了他女儿钟素秋身上,妄想娶他独女,吞并他的家产,眼下有人挫其锐气,他乐于成见。

马子才把画卷打开展示给大家看,纸上所画女子手执团扇,一颦一笑惟妙惟肖,十分逼真,正是崂山县第一美人钟素秋的画像。

一直觊觎着钟素秋的熊大成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连钟老爷也情不自禁起身走近。

在众人的称赞下,马子才洋洋得意地转了一圈让大家更好地欣赏画作。

连男扮女装早就混入围观人群的钟素秋和贴身丫鬟巧燕也忍不住赞叹一声马子才好画技。

不服归不服,熊大成以自己对马子才的了解怎么也不信他有能如此高超的画技。

争吵中熊雄道出县内有一才子名叫安幼舆,与马子才是多年好友,此时却不见安幼舆人影,怀疑是此画由他所画。

钟老爷却道安幼舆只是他家小小园丁,未必是他所画。

熊大成一听钟云山向着马子才,急道:“难道你真要把女儿嫁给他?”瞧着马子才喜形于色他怒气更大,指着马子才嚷嚷道:“他就一个破卖药的,根本就不会画画。”

钟老爷偏爱这幅画,对熊大成的话不以为然,道:“谁说他没有资格。”

“我说的。”

听到声音不是从熊大成嘴里出来,众人齐齐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名兰芝玉树,风姿绰约的男子端坐在窗边,桌面上放着一副画卷和几盘下酒菜,他手中握着玉葫芦酒瓶,微微仰头喝下一口酒。

钟云山见男子气宇轩昂不像一般的才子,便上前彬彬有礼问道:“请问,阁下何人?”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拂额边长发,微微一笑道:“姓陶,名醉。”声音犹如玉石相碰,温润清朗,连同他的微笑一起真真让人陶醉不已。

钟云山再问道:“请问尊驾为何说马贤侄没有资格。”

陶醉看向马子才,“你敢说,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刚才的熊大成咄咄逼人的质问没让马子才有一丝犹豫,倒是陶醉语气平常的一句问话却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支支吾吾道:“我……这画是……是安幼舆画的。”

早两天他去看望好友安幼舆,撞见安幼舆在书房描绘着钟素秋的仕女图,见该画栩栩如生,便告知安幼舆如拿此画去参加诗画大会绝对技压群雄。安幼舆以无法高攀为由推拒,他才趁虚而入拿走此画,没想到竟被发现。

倒也怪不得人家,谁让自己的诗画水平众所周知。

熊大成听到后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画不出”的得瑟表情。

陶醉满意一笑,脚尖轻轻一踢把露出桌面半截的画卷踢到手中,施展轻功把画挂在房梁上,一手握着画轴,随着他的落地画中内容也展示在众人面前,“各位先看看这幅画,再说谁有资格。”

画中有一美人花中扑蝶,如瀑般的青丝上只点缀着简单的发饰,衣着素雅更突显其容貌清丽,栩栩如生跃然于纸上,生动逼真就像活的一样。

看到画后,众人皆倒吸一口气,忍不住发出称赞的声音。

“形神兼备。”

“吾辈自叹不如啊!”

陶醉立于画作之前,轻摇纸扇,难掩其得意神情。

钟素秋是县内公认的美人,只是与画中美人相比,容貌居然还稍逊几分。

熊雄嫌弃地瞥了一眼对着画像快要流出口水的儿子,连钟云山也忍不住上前询问道:“陶公子,不知画中之人是哪家小姐,亦或是公子凭脑中想象所作的。”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知道!”才子们也想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有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

钟云山的话把陶醉问住了,纸扇一收,抿嘴不语。

画中女子近几个月来频繁出现在他梦中,可他清楚自己从未见过她,也不知是何人、在何地方。

最近这段时间女子的面貌越发清晰,心中一时悸动便挥毫画下。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回答,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有妖气。”一个疯癫老头冲了进来,嘴里大喊着:“妖气,妖气,有妖气。”说着在大家身上闻了一遍。

老头在钟云山身旁停下,吸了吸鼻子,钟云山面色不好地撇开脸。

“不是你。”老头说完继续在其他人身上闻来闻去,没人注意到钟云山暗暗松了口气。

老头停了下来,一下子把目光定在陶醉身上,他上下打量陶醉,走上前说道:“果然有妖气。”

陶醉回过神轻哼一声,道:“疯疯癫癫,不足一哂。”

哪个妖会承认自己是妖。

老头管他说什么,拔出身后重剑挥过去。

陶醉侧身闪躲用扇身一挡剑身,也反击回去。

两人竟就这样在酒楼里打了起来,你来我往之际把梁上挂着的美人画像给销毁了。

陶醉见到自己的画无辜被毁,心里腾地升起怒气。

柳芊芊追着师傅来到雅墨酒楼,刚爬上二楼就看到师傅和一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在屋内破窗而出,飞到了附近的竹林之上打斗着。

她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跑到这里,结果人又飞到另一边,这师傅怎么也不教一下她这般高超的轻功。

酒楼到竹林距离甚远,柳芊芊实在跑不动了,楼上的人纷纷涌出走廊观战,她想着要不要进去找张凳子坐下休息休息等师傅打完了再说。

陶醉把手里的纸扇变化成剑,一一挡下癫道人落下的攻击。

两人在空中以掌相击,最后稳稳落在竹枝上。

老头喝道:“大胆妖孽,大白天竟敢出来作怪。”

陶醉道:“人间万物,众生灵自有其生存之道,妖若有情非妖孽,人若无情怎为人,你这疯癫老头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胡说八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看我癫道人不把你拿下。”

癫道人再次腾空而起,挥出一片绚烂的光芒。

陶醉轻点竹枝在空中旋身躲过后长剑引出一轮竹叶形成的旋风朝癫道人而去。

竹林上的打斗看得一众人热血沸腾。

柳芊芊走进屋内,见一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哼哼唧唧说着什么,突然就倒在了桌子上。走过去探头一看,这人已经满身酒气趴在那里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只玉葫芦。

哪来的一头肥头大耳大白猪。

柳芊芊拿起他手里的玉葫芦端详了几眼,浑然天成,通透无暇,那么精美的东西是这家伙的?目光从破损的窗户瞥见师傅追着那男子走了,一时心急没多想其它,嘴里念念叨叨跑出房间下楼朝他们飞走的方向追去,连手里还拿着人家的玉葫芦没还都忘了。

见没戏看了,走廊的人也都散去。

好端端的一次机会没了,熊雄嘴里骂完癫道人,转过身对钟云山道:“钟云山,你的女儿,我们熊家是娶定了,无论你使出什么花招都没用。”说完进屋去找儿子,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更是生气,吩咐随从把他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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