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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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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献给主宰的安眠曲

世界诞生于阿撒托斯陷入沉睡的那一刻。

从伟大的神明汇聚着无限光辉的身躯中,从闪耀着美妙光晕的触须的间隙,慢慢地慢慢地,以不能衡量界定的时间和速度,生长出混沌的物质。

像是海洋,但浅浅的波涛无风自动;像是棉絮,但凝实稳固。

是人类至今为止——不,准确来说,是所有自诩为“高等文明”的种族最狂妄的幻想也无从触碰到丝毫的原初的世界,任何的语言都太过空洞而微弱,无力至极,甚至不能描述到其最微小的神圣和美丽。

混沌的物质铺出了浩瀚空茫的世界,在混沌柔韧纤细的触须顶端,逐渐孕育出无数朦胧虚幻的形体,祂们或是披着光滑精巧的鳞片,或是拥有细腻柔软的触手,或者坚固似绵延不绝的堡垒,或者幻灭如空气中飘浮的精灵。

祂们在拥有意识前就从伟大的主宰延伸出的触须顶端掉落,像是成熟的果子离开枝头。

这悲惨不幸的遭遇,使祂们误以为自己的诞生只是刹那间的偶然,祂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不知道自己向何而去。空虚、无聊、无知、渺小,从原初的原初、一切尚未开始时的开端起,便笼罩了这伟大存在的最初创造,并且终将延续到伟大存在创造的万物之内。

祂们在昼夜和时空都未诞生之际,空空荡荡,游离飘忽于混沌的宇宙当中,试图寻找诞生的源头和存在的意义。

终于,在混沌的中央,祂们得以察觉那创造了万物的源头、那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的气息,祂们起初欣喜若狂,以自己的语言歌颂伟大存在的名,像是一切刚刚诞生的婴儿,以声音祈求着母体的关爱,然而,这歌颂未得到任何回应,因为祂们所渴求的源头正处在恒定的沉睡之中,于是,又像是一切得不到所求之物的婴儿,祂们因内心的惊恐、孤寂和茫然哭嚎不止。

祂们的哭嚎和尖叫超越其他生命所能想象的极限,古老存在积蓄的情感以能量的形式倾泻喷发,强烈的压过平静的,强大的杀死弱小的,共鸣伴着共鸣,哭嚎永不停息,能量的无形的潮水只会一波高过一波。

祂们中的无数在哭嚎中迎来能量的枯竭,满溢的能量以祂们消亡之处为原点,堆积充盈,祂们灵性的残余化作宇宙中的一个又一个场,装饰了伟大的阿撒托斯的梦境。

在不计时间的哭嚎中,留下的是祂们中最强大最明智也最恐怖的部分,这一部分凭借其意志停止了尖叫。

刹那间,宇宙陷入了停滞与寂静。

存活下来的祂们怨恨又恐惧混沌中央的伟大存在,称其盲目痴愚。这亵渎的行径虽然是对伟大存在的极度冒犯,然而若是以情感和能量表达而出,未免不可视为献给伟大存在的真正赞歌,只可惜真正盲目痴愚的祂们对至高无上的阿撒托斯一无所知,以不可容忍的寂静打扰了阿撒托斯的安眠。

念在祂们是原初的造物,睡梦中的阿撒托斯并未真正醒来,只是透过无尽绵延的云雾,从混沌中央抛下一瞥,使更加混沌的混沌在宇宙中蔓延开去。

无数黑雾盘旋在伟大的宇宙主宰的气息中,极致的黑暗深渊闪耀在伟大的宇宙主宰的身体里,向一切尽头铺展开的混沌之混沌迷蒙而不可探知,恐惧席卷初生的宇宙,带来主宰的梦境即将破裂与灭亡的不详征兆。

在盘旋的黑雾中,诞生了犹格索托斯,祂是万物归一者,掌握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存在于一切过去未来,存在于一切维度空间,无所不知。

在极致的黑暗中,诞生了莎布尼古拉斯,祂是森之黑山羊,掌握生命与基因的法则,是宇宙生命的源头,也是宇宙生命的归处,是此后一切生命的大母神。

在混沌之混沌中,诞生了奈亚拉托提普,祂是伟大主宰的信使,存在也不存在,有无数分身,在规则之外,宇宙之中。

这新生的三者,从主宰的本体中来,天生被赐予绝对的力量和权限,是原初的三柱神,为主宰统率控制迷茫的原初造物,也为主宰编制更合心意的梦境宇宙。

犹格索托斯将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加之于宇宙之上,于是在铺展的混沌中建立起宇宙攀附生长的模型。

莎布尼古拉斯将生命与基因的法则加之于在哭嚎中产生的能量场中,于是宇宙间有了能够无穷无尽繁衍的造物,基因的密码伴随生命代代相传永不断绝。其中,莎布尼古拉斯亲自创造的第一代生命成为远古的主角,即“旧日支配者”。

奈亚拉托提普晓谕痛苦的诸多原初造物,告知其存在的意义即是制造混乱的音乐、敲响混乱的节拍,让伟大的主宰阿撒托斯在恒定的沉睡中享用梦境的甘甜。

诸位原初造物于是以自身为乐器,聚集于混沌中央的神殿之中,在伟大主宰身侧,为祂奏响疯狂扭曲而永不停息的乐章。

犹格索托斯寄身在一切时空的尽头,莎布尼古拉斯隐藏在基因的序列内,这两位伟大存在在赋予了宇宙运行的基本规则后沉谧隐身,从宇宙的高处静静维持着规则的运行,束缚着率领着一切生灵。

唯有奈亚拉托提普自由行走于宇宙各处,有无数分身和形态,祂在星球间播撒文明与混乱的种子,待其成熟时,让其坠落腐烂,重又分解为宇宙中的基本元素。

以无边梦境的兆亿时空为舞台,以蔓长跃动的兆亿生命为演员,以反复无常的命运与谎言作引。

这便是宇宙原初的模样,这便是一场献给永恒伟大的主宰阿撒托斯的无止境的喜剧的开端。

嘘,意图窥视此等喜剧的文明——

切记,理智并非法则,灵魂难以不朽,无序与疯狂,才是宇宙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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