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茶歇时间 > 第27章 千金华尔兹

第27章 千金华尔兹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作者有话要说:无授权翻译,大量渣翻意译,原作在红白,作品名是“Millionaire Waltz”

(一)

菲茨杰拉德喜欢美色,喜欢金钱,喜欢锦衣华服,喜欢丽兹酒店,喜欢本尼·古德曼,喜欢朗尼·约翰逊。

菲茨杰拉德喜欢跳舞。

(二)

爵士乐响起。

在金碧辉煌的宅邸里。

白色和金色冲击着视觉,过于奢华的色彩会让误入者的眼睛隐隐作痛。罗马式的立柱高高地站立着,环绕着支撑起大厅。穹顶隆起,吊灯如金枝,与长桌上的烛台交相辉映。

菲茨杰拉德扬起眉梢,转向泽尔达。

他穿着黑色正装,蝴蝶领结端正地出现在白色衬衫领中央。她则穿着一件华美的长裙。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件裙子,她就确信,这件长裙会让菲茨杰拉德辗转难安——挑逗他的爱意和嫉妒心——一些来自妻子的“游戏”。

现在,她看进他的眼眸,在其中寻找着自己想见到的情愫。

菲茨杰拉德微微低头,避开她的视线,伸出手,状似谦和地向她发出邀请。

泽尔达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把手中的烟扑灭,牵住他的手。

他们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在新的乐曲响起之时,菲茨杰拉德把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他们的舞步向左开方,因为他们要跳一支狐步舞。

菲茨杰拉德手上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泽尔达是什么璀璨但脆弱的珍宝,假如稍稍用力,就会支离破碎。他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笑容,真挚迷人,但是又莫名空荡。这个笑容像是一个没有落点的飞吻,抛向半空中,不属于他自己,但又不送给包括泽尔达在内的舞厅中的任何一个人。泽尔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在舞步的间隙转过头,盯着菲茨杰拉德看,脸上仍然有淑女式的温柔微笑,内里却仿佛被触及到底线的丝线,紧紧绷起。

狐步舞的精妙在于舞者如影随形般的亲密,在这一点上,菲茨杰拉德和泽尔达的舞蹈默契地近乎完美。他们的脚步仿佛是彼此的镜像,菲茨杰拉德向前,泽尔达向后,然后他们又一齐转过身。随着身体的倾斜,泽尔达相应地也甩过头去,舞蹈上的契合抚平了她先前的狐疑。在萨克斯的乐声里,她满怀欣喜地享受着当下的每一刻——多么美好啊,她和他,都处在生命中最珍贵的年华,她愿意为爱痴狂,菲茨杰拉德也才情满溢。

一曲终了,菲茨杰拉德吻了她。比杂志封面更令人艳羡的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不是吗?

(三)

菲茨杰拉德喜欢美色,喜欢金钱,喜欢锦衣华服,喜欢丽兹酒店,喜欢本尼·古德曼,喜欢朗尼·约翰逊。

菲茨杰拉德喜欢和泽尔达跳舞,也喜欢泽尔达。

与此同时——

(四)

“真的没人想跳舞吗?”菲茨杰拉德问道。他看着可怜兮兮,仿佛一只找不到花朵的蝴蝶,没办法展示自己漂亮的身姿,只能委屈而干巴巴地坐着,为了不显得太过无聊,而努力地试图抻直一条皱巴巴的手帕。

海明威,房子里唯一一个能回答他问题的人,此时就坐在他旁边,听完这话,瞥了他一眼:“你去找泽尔达呗——她没空吗?”

“泽尔达要出门工作,”菲茨杰拉德眼神飘忽,也不管那条手帕平不平整了,直接拿起它,擦了擦额角,试图掩饰,结果只是欲盖弥彰,“她的事业相当成功。”

海明威不置可否。

菲茨杰拉德咳了一声,再度强调以示其说法的可信,并且扯回正题:“她总是很好,偶尔忙得太过还会夜不归宿,可能今晚就是这种情况……总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跳舞。”海明威灌了一口酒,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菲茨杰拉德,“发胶和礼服……那种东西完全是累赘。”

“就算你对礼服没有兴趣,也不想在这上面花钱,但是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你总愿意花点时间看我跳舞吧?”菲茨杰拉德撇了撇嘴,有些嫌弃这个完全活在常规社交界之外的友人。

海明威总是这样,对舞会和宴席无动于衷,更愿意带着自己的编辑和出版商去西班牙看斗牛。偏偏确实有一堆人愿意买他的账,对这个性格冰冷又暴躁的家伙唯命是从俯首称臣——当然,菲茨杰拉德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群疯魔的追随者中的某一个。他和海明威是完全平等的朋友,当初还是海明威主动结识了他呢。

想到这里,菲茨杰拉德自得地等着海明威的回答——话都到这份上了,海明威是不会拒绝他的。等待中,他顺手拿过海明威刚刚喝的那瓶酒,浅抿了一口,然后立刻就拧住了眉毛,咳嗽着把酒瓶还给海明威。

海明威喝威士忌的时候,既不喜欢加冰块,也不喜欢放苏打,就任由酒精横冲直撞。这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享受,对于菲茨杰拉德来说是折磨。后者还是更偏爱醇厚柔和的口感。

海明威一直觉得这种对酒的偏好是菲茨杰拉德软绵无力娘们唧唧性格的又一有力写照。对于菲茨杰拉德毫无自知之明的“挑战”和随后的失败,他嗤之以鼻并不屑于评价,只是对菲茨杰拉德先前的那句提问做了回答——点了点头。

菲茨杰拉德立刻站起身,欢快地奔向衣帽间,为跳舞做准备。

“你确定泽尔达今晚不回来吗?”看着他的背影,海明威突然又问道。他的语气十分认真,但是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我确定。”菲茨杰拉德转过身,扶着衣帽间的门框,笑着对他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你甚至可以留下来睡一晚上。”

(五)

卧室的门上还挂着锁。两人的衣服有些已经掉到了地上,有些还坚强地悬在椅背上。

他们都没看钟表,所以时间在这间房间里暧昧不清地流淌着,只能辨别出个大概。窗外天光破晓,想来是已经过了清晨六点。

醉意和睡意散布在这个宽敞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海明威坐在床上,倚着床头板;菲茨杰拉德站着,阳光落在他衬衫后背上,让那布料更显洁白,也落在他的皮鞋上,让那皮革闪闪发亮,却没有办法越过他的肩头,让人看不清他晦暗的神色。

他在不断调整着衬衫的领口,最终解开了领结,把它抛到一边。黑色的领结,蝴蝶一样,翻飞着落下,落到房间找不到阳光的那部分阴影里。

他试着集中精神,把脚分开,与肩同宽。

“你会跳华尔兹,对吧?”菲茨杰拉德说道。

这个问题在这种场景下未免因姗姗来迟而显出几分荒谬。

【菲茨杰拉德总是会用不合时宜的问题创造出尴尬的氛围。】海明威忽然如此想起。【标榜着自己是个交际达人,拥有那么温柔精致的长相,偏偏在提问上永远那么笨拙直接。】

在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巴黎蒙帕纳斯的丁戈酒吧的吧台边,菲茨杰拉德也是用着相似的提问让一切的氛围都变得很诡异。为了给小说取材,菲茨杰拉德不停地追问他的性生活细节,有且不仅限于他和哈德莉结婚前有没有做过爱。海明威说自己想不起来了,菲茨杰拉德还是不依不饶,执意询问:“再想想,严肃点,别学那些英国佬含糊其辞。”

说话含糊其辞像个英国佬的海明威在那一次成功蒙混过关,在另一位朋友查普林的帮助下,把菲茨杰拉德塞进了送他回家的出租车里。不过,这次就没有那种好运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菲茨杰拉德认真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一个回答。那双漂亮的眼睛,天然地有着某种诱人的忧伤氛围,然而因为其主人乐观柔和的性格,显得友好而非哀怨。海明威常常从那双眼睛中看到跳动的火焰,近乎透明的浅蓝色宝石里的黑色火焰,跳动的节奏像是爵士时代的绝响。

于是海明威不得不给出回答:“我会跳。”

(六)

没喝完的香槟敞着瓶口,气味飘在房间里。

在酒精飘飘欲仙的环境里,人似乎就是很容易想起些有的没的。

“我一定会死。”他对菲茨杰拉德说,“问题只在于和谁一起去死。”

这种突发奇想甚至没能引起同为作家的菲茨杰拉德的半点紧张。后者只是挑起眉梢,对他的后半句提出了异议:“你认真的吗,海姆?那算个问题吗?”

“海姆”是由菲茨杰拉德怪异拼写习惯而诞生的海明威的新名字,这个少说曾经在普林斯顿大学读过书的家伙书写随意地让人头疼,在拼写好友名字时,永远不假思索地在好端端的姓氏中间双写“m”。

“你难道有很多殉情的选择对象吗?”菲茨杰拉德随口调侃,“不要说是,海姆。我指的是现在。”

现在?指的是在香槟气味里,只有他们两人相处,并且准备跳华尔兹的这种情况吗?

海明威扯了扯嘴角:“跟我一起去死?你难道不会想念泽尔达吗?”

这句反问因为其中涉及的女人的名字而格外尖锐,轻而易举地戳破了菲茨杰拉德轻浮随意的保护膜,抹去了他所有浮夸的圆滑的表象。菲茨杰拉德沉默了。

海明威为自己的这句问话造成的效果感到极度不快。在泽尔达的阴影下,菲茨杰拉德看起来总是胆怯谨慎,像是大雨中的幼犬一样,只会瑟瑟发抖。泽尔达迟早有一天会毁了菲茨杰拉德,她毫无节制地吮吸破坏着菲茨杰拉德的天才和灵性,极尽所能让他变得无能庸俗,那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女人,她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菲茨杰拉德永远不再拿起笔写作、永远不能靠着灵巧优雅的文字和精神重返伊甸,而只能做评论者口中“魅力非凡的堕天使”,和不可救药的她一起在人间沉沦。

过了一会儿,菲茨杰拉德才像是从那种痛苦的心情里缓了过来。他看向海明威,试图也用反问来掰回一局,让氛围正常点、轻松点:“话说起来,海姆,你为什么需要找个借口才肯跟我跳舞?”

“要我说第二次吗?”海明威的语气平静无波,“司各特,我不跳舞,而且,从来不想和同性一起跳舞。”

“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想不想?”菲茨杰拉德笑嘻嘻地说,“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会喜欢这次跳舞的。”

海明威下床站起,神情有些凝重严肃,让菲茨杰拉德不由得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然后又微笑着抬起头看着他。

海明威在他面前站定,用那种严肃的神色,很认真地对他说——

“那你得先教我,司各特。”

(七)

“男步的第一步从右脚开始,向左方开步——我们走吧。”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面对面站着,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

房间里没有演奏爵士乐的乐队,但他们跳起狐步舞。海明威的技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如果只看他一个人,那么这几乎不像是一场舞。但菲茨杰拉德看起来对他这个拙劣的舞伴很信任,主导着舞步的节奏,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海明威。随着时间流逝,海明威渐渐地也投入到了狐步舞中。他的步伐不像菲茨杰拉德那么优雅从容,但是他时刻保持着专注和警惕。

某一个旋转里,菲茨杰拉德转过身,抬起头,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海明威的呼吸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他们似乎离彼此太近了,在这场舞蹈里。

近到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将一无所有。

海明威并不觉得这样过于亲密的距离是一种冒犯,他没有生气。不如说,因为从一开始,在他们的相处中,菲茨杰拉德就展现出一种对边界的毫不在意,所以海明威已经能够娴熟地谅解他各种越界的行为。

更何况……

海明威确实会想要和菲茨杰拉德更加亲近。

这或许可以算是一种爱吧。

(八)

爱是一种因人而异的东西。

海明威的爱似乎既不会增强,也不会表现到其他地方,被他严格地管控着,仿佛处在一种永恒的静止中。

菲茨杰拉德的爱却只能一往无前地热烈着,就像那瓶呛人的纯威士忌酒,粗暴地挑逗完神经后,疼痛在五脏六腑蔓延,直到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幸好华尔兹必然有一曲终了的时候。

奈何华尔兹终将有一曲终了的时候。

(九)

菲茨杰拉德喜欢——

(十)

菲茨杰拉德喜欢美色,喜欢金钱,喜欢锦衣华服,喜欢丽兹酒店,喜欢本尼·古德曼,喜欢朗尼·约翰逊。

菲茨杰拉德喜欢和泽尔达跳舞,也喜欢泽尔达。

与此同时,菲茨杰拉德爱海明威。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缺陷,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然而,就像蝴蝶永远不能抗拒自己钟情的花朵的引力——

菲茨杰拉德像蝴蝶一样爱着海明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