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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三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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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蛋,竟敢……”

尽管蓝天捅得并不深,也没有伤及重要部位,但她这一行为在毛喻看来,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身为异类、拥有众多超能力的自己,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高中生伤到了?!在该想法的刺激下,本就于毛喻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攀升至了三丈之高。他拔掉插在体内的匕首,踏着沉如千鼎的步伐,瞪着血红的双眼,吐着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朝方才被他丢远的蓝天逼近。蓝天深知自己干了何事,她趁毛喻被秦莘野吸引走注意力时,拼命靠下巴和膝盖挪到匕首旁边,用它割断绳索后,就是这么打算的。然而下定决心和付诸实践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她揣着持续哆嗦的双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写满惊恐的脸上依稀可见泪痕。眼见毛喻那宛若阔斧的右手就要当头落下,关键时刻,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蓦地将他踹出去了老远。秦莘野看了眼呆若木鸡的蓝天,什么都没说,继而转过身,正容亢色地紧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毛喻。

毛喻对秦莘野的现身十分惊喜,不仅一下子怒气全消,甚至还眉飞色舞了起来。他悠悠地上前一步,一边拍打衣服上的沙砾,一边闲聊似的问:“你刚才躲哪儿去了?怎么半天才出来?”

秦莘野竖起食指:“屋顶。”

“吼,竟然跑到上面去了。我还以为你铁定躲在附近,伺机偷袭我呢,真是出人意料。”

“废话少说。”秦莘野懒得跟他瞎逼逼,摆好迎战的姿势,声音低沉地说,“你不是想被我大卸八块么,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时迟、那时快,秦莘野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光速冲到了毛喻面前,握紧的右拳以势不可挡的力量精准无误地正中对方面部中央,当即把他打得脑袋猛震了一下,鼻血喷涌不止。紧接着,她又连续使出了数次拳击,活生生将毛喻当沙包打的节奏。最后,她一个肘击直顶其右胸,一记膝顶击中其肚子,再一招大力的侧踢令他飞出去撞裂了墙面。毛喻扯着嗓子咳了好几声,才刚把嘴里的脏物吐干净,就见腾跃而起的秦莘野已然近在咫尺!

毛喻明显感受到,秦莘野的攻击中透露着几分难以遏制的急躁。这份急躁并非来源于过度愤怒所导致的理智丧失——虽然她确实很生气,而且已经气炸了——而是她对双方能力差距的清楚认知。

秦莘野的“放大”固然强化了她的生理机能和精神防御,让她具备了有时可与预知未来相媲美的超凡第六感,但终究,它只是辅助性能力,无法呼风唤雨、喷火放电,在面对招数“花里胡哨”的敌人时,极容易处于下风。这也是她原先尽量避免和毛喻直接接触,诱使他进行高耗能的远程攻击的原因。可既然对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那便只有先下手为强这一条路可走了——以连续不断的高强度攻击令其应接不暇,难以使出其他超能力。然而毛喻可没有受虐倾向,怎么可能一直老实挨打下去?这不,正当秦莘野又要一拳抡下时,他立刻往旁边一滚,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而与其失之交臂的秦莘野则扑了个空,将地面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凹洞。

可怕的女人。毛喻由衷感慨道。

尽管平时邋邋遢遢,还特喜欢磨蹭,可一旦战斗起来,秦莘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她冷冷地抬起右拳、直起身子,连落进指缝的小石子都不甩掉就再度发起了进攻。毛喻手忙脚乱地躲了几回,觉得自己实在不是近身这块料,便身影一闪,堂而皇之地消失了。见此,秦莘野动作一顿,还未弄清对方搞什么名堂,就被若干个凭空冒出的毛喻包围了起来。

这些毛喻无疑是本体变出来的分身。他们做着飞速的圆周运动,快得残影相互交叠、分不清独立的个体——是想把我转晕吗?秦莘野暗暗吐槽。她敛声屏气、心如古井,纹丝不动的双手垂于身体两侧。突然,她猛地一伸右爪,按住了企图从后方偷袭的分身的脸,随即又一伸左手,掐住了计划前后夹攻的另一个分身的额头。尽管他们身上的电流嗞嗞作响,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秦莘野并未感到任何刺痛或麻痹感——这恰恰印证了分身们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纸老虎。她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双手稍一使劲,两个分身便如被石子击中的倒影一般,扭曲着消失了。这时,又有四个分身从包围圈里蹿出,最后两个也张牙舞爪地紧接其后。秦莘野不为所动,秋风扫落叶般地解决掉三分之二后,正欲攻向如饿狼一般扑上来的第五个分身,却见第六个也一起冲了过来。

区区幻影,不足为惧,且同时对付两个分身于秦莘野而言,完全绰绰有余。然而,她却在中途不明缘由地强行收回了打至半空的拳头,旋即又一个空翻,拉开了与两个分身的距离。而当她平稳落地后,真正的毛喻也从第六个分身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亏我还大发慈悲,准备给你一击毙命的说。”毛喻表示十分遗憾,右手电光一闪,“果然和老鼠一样,很难一脚踩死么。”

秦莘野没回话,仅用锋利的目光无声地刮剜毛喻的皮肉。

“食人鬼,你打算怎样赢我?”

“……”

毛喻没有解释方才那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话从何而来,反而自顾自地认真道:“以前我输给你,一来是我本身实力不济,夺取来的能力也不够厉害;二来是我太傻,中了你的激将法却毫无察觉,还想着在你面前炫耀新获得的能力,结果却先耗光了体力。可现在,我学聪明了,所拥有的能力也都来自于真真正正的强者。除了我已经使用过的封闭感官、电击、空袭和分身外,我还有石化、钢化和超声波三种能力。换句话说,我其实可以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变成一尊石像。”

秦莘野并不惊讶:“果然,你从一开始就在放水了。”

“是的。”毛喻直截了当,“说到底,你就是个单纯的肉搏型选手,无论感官和身体机能被‘放大’多少倍,这点始终都不会改变。这既是你的强大之处,也是你最致命的弱点。”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秦莘野的眼神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毛喻不以为意:“知道还会妄图把我大卸八块?”

秦莘野难得没反唇相讥,而是心平气和地说:“不管你夺取多少人的能力,得到了多么优秀的异能,你都赢不了我。”

毛喻不耐烦地提高音调:“事到如今,你还……”

“‘怪胎’的体质之所以因人而异,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同。超能力毕竟是超越常识之物,区区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秦莘野径自打断他道,“因此在胚胎时期,‘怪胎’就会产生相应的变异,或者说进化,使自身变成适应超能力的体质。比如会变火的‘怪胎’不怕火烤,善用冰的‘怪胎’无畏冰冻。而你,你虽然能通剥夺异类的异能,却缺乏驾驭它们的本事。其证据就是,你的右手一直在颤抖,那是放电之后的后遗症吧?”

毛喻顿时一惊,立马将右手藏到身后。

“不止是右手,还有你的眼睛。”秦莘野面沉似水,缓缓上前,“知道你先前的攻击为什么都没打中我吗?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我身姿轻盈、行动敏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瞄准过——你的左眼,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

毛喻悚然一怔,头皮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瞬间发麻。他很害怕,害怕秦莘野的敏锐观察力,害怕她那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更害怕她即将说出口的下文,于是瑟瑟发抖地后退几步,正要拔腿逃跑,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了手臂。秦莘野不顾其濒临崩溃的表情,如同恶魔引诱人堕入地狱般,近乎执拗地说:“你刚才说过,你只用了封闭感官、电击、空袭和分身这四种能力,石化不在其中。然而我用肘击攻击你时,却感到你这里跟石头一样坚硬。”她轻轻戳了戳他的胸部,随即,流沙似的碎石从其衣缝淌下。毛喻陡然大吸一口气,抓扯着右胸,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蜷成一团,又抽倒气又剧烈咳嗽,脸色由于呼吸不畅而煞白,双眼也渐渐了失了生气。秦莘野蹲下来,略显同情地说:“‘怪胎’的进化并不是完美的。所以说,徒手开罐头哪里不好了,为什么非得做一些能力范围外的傻事?”

毛喻喘了半晌气,随后笑了笑,奄奄一息地说:如、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没有理由,来找……你了……”

秦莘野喟然而叹:“蠢货。”

毛喻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食人鬼,为什么,背叛塞勒涅?”

秦莘野沉默良久:“这跟你没关系。”

毛喻没听清秦莘野说了什么,他眼睑半合、气若游丝地道:“近期,塞勒涅会有,大动作……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一切小心……”说着,永远闭上了眼。

秦莘野在毛喻身边待了好一阵子,期间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像被魔法定住了一样。接着,她站起来,朝已然恢复神志的蓝天走去。

蓝天不晓得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也没听见他俩最后的对话,但见毛喻倒地,料想危险应该解除了。她试着站起来,讵料腿脚如瘫痪了般不听使唤,支着上身的两手仍旧还在隐隐发抖。她张开嘴,想叫一叫秦莘野,奈何喉咙又干又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蓝天急了,她很讨厌此时的自己,却不知该如何摆脱,乃至泪水盈眶,一口气堵在胸口,十分难受。秦莘野在她面前跪坐下,捧起她的手,轻声说:“看,不脏。”

蓝天一怔,讷讷地垂眸一瞄,只见自己的手掌也就沾了些许灰尘,除此之外便无其他污渍。她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唯恐眼前的景象仅是自己的幻觉似的,连忙将手翻面,细致入微地检查起手背来。确认干净后,她又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赶紧将手翻回,再度检查了好一会儿。就这样,她来来回回检查了五遍,确信手上没血渍后,方才长出一口气,眼眶含泪地说:“真的,不脏。”

言罢,泪如雨下。秦莘野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等蓝天的情绪稳定下来后,秦莘野通知了施杨,让他带人过来处理现场。她挂掉电话,发现蓝天的小眼神直往自己这边瞟,便奇怪地问:“怎么了?”

蓝天仿若在考场上作弊被抓的孩子,在对方声音响起的瞬间猛打了个颤。她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地回道:“我就是……那个……刚才绑匪说,你们是超能力者……”

“不是超能力者,而是异类。”秦莘野一边走过来,一边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异……类?”蓝天喃喃自语似的念了一遍,不清楚她为何在这点上斤斤计较,“他还说,你是以人肉为食的食人鬼……”

秦莘野在蓝天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蓝天抬头直视面无表情的秦莘野,坦率的目光十分纯粹,毫无掺杂任何杂质。她略过食人鬼的话题,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你们也会像《黑衣人》里的那样,用闪光棒消除我的记忆吗?”

“闪光棒没有,但消除记忆是肯定的。”

“是吗。”即使在预料之中,蓝天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她顿了一下,强颜欢笑地说:“那在我忘掉之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什么话?”

“在女人街说到一半的话。”

秦莘野愣了愣,本想回以“反正都得忘,有什么好说的”,可话到嘴边,却成了:“随便你。”

“谢谢。”蓝天浅浅地笑了起来,然后说,“我从小就是一个半吊子。无论做什么事,至多做到一半好,就连作为女生的最基本技能——扎辫子都扎得歪歪扭扭,更不用说其他精细活儿了。我哥经常嘲笑我投错了胎,说我这个鬼样,男生还马马虎虎,可若是女生,铁定没人要。我虽然每次都会替自己辩护,但其实打心底觉得他说的不错。所以后来,我干脆剪短头发,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同时为了掩饰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的事实,跑步时,就算喉咙充血、胸部刺痛,也一个劲地往前冲;课后,我会逼自己把试卷和作业本里的每道习题的解题步骤全部刻在脑海里,以防给同学解答时卡壳。我承认我活得很累,可我只能活得这么累。就在我以为我会一辈子累下去,并且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莘野,是你拯救了我。”

秦莘野静静地看着她。

蓝天继续说:“最初让我注意到你的,是你的出勤率。不过那时我也只是记住了有你这么个人,并没有过多关注。后来,你因为在校门口公然和不良少年斗殴而闻名全校,再加上还有你妈妈撇下你再婚的传闻,我就想当然的把你定性成了家庭不和的问题生。在这里,我必须先向你道个歉。”

秦莘野大度地表示:“哼,早就习惯了。”

“说起来,那群不良少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嗨,他们老大抢劫我不成,还被我打断腿送进了医院。他们是来寻仇的。”

“原来如此。”蓝天笑了一下,话回正题,“那天,期中考失利所带来的压力以及连续熬夜的恶果以重感冒的形式爆发了出来,但由于我妈妈已经病逝,爸爸和哥哥又忙,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在床上躺难受了,就平康公园去透了透气。在那里,我看见你正以‘大’字形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睡着午觉。”

秦莘野一脸懵逼,完全不记得有这码子事。

“当然,我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因为怕惹上麻烦。但是,你却在这时举拳挥向空气,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脏话?”

蓝天看了看秦莘野,难以启齿地复述了一遍。

秦莘野自觉骂人从来不吝惜字眼,能多毒就多毒、能多脏就多脏,最好是一次性把对方虐得体无完肤,以后都不敢再骂人。然而这句话,着实有点不妙。

“不愧是我。”她自豪地挑了挑眉。

蓝天被秦莘野的可爱反应逗笑了,语调也轻松了不少:“你骂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人全都静止了盯着你看,有几个带着小孩的家长还立刻走远了。而你却翻了个身,照样呼呼大睡,之后还像猫咪一样蹭了蹭手臂,哼小曲似的发着‘嗯哼’的呓语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觉得翘课来公园的睡午觉的,不一定是坏学生。”

秦莘野摊开手:“亲,您纯属多虑了。”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你了。上课时看你有没有趴桌开小差,下课时看你有没有正大光明地吃学校禁止的零食;而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则会想,你是否又去平康公园睡午觉了。就这样,渐渐的,我发现我的眼睛和大脑,再无法离开你独立存在了。

“莘野你固然乖张任性、为所欲为,却也活得无拘无束、潇洒自在,和在乎他人目光、只会作茧自缚的我不同。你是我理想中的自己。所以我羡慕你,仰慕你,爱慕你。即使再累再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要一想起你,我就会立刻精神抖擞,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秦莘野冷冷吐槽:“合着你是把我当充电器了?”

蓝天不加否认地笑了笑,“但是我也发现,虽然你总是一副二五八万的拽样,但其实这只是你装出来的。真正的你是一个瓷娃娃,一个摸上去很坚硬,实际却脆弱不堪,一摔就碎的瓷娃娃。莘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你自己,但能在无形中给他人带来救赎的人,一定差不到哪儿去。莘野,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所以不要再讨厌自己了,好吗?”

话音一落,施杨带人走了进来。他一瞥倒于一边的毛喻,再瞅了瞅蓝天,淡淡的目光落在秦莘野身上,像在无声询问着什么。秦莘野一甩肩上的头发,径自大步而去:“死掉的那个在街上偷袭我,还把我绑到这里来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结果被我反杀了。至于坐着的那个,她全程昏迷,刚刚才醒,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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