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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七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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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一阵咯咯噔噔的打颤声,秦莘野抬起沉重的眼皮,缓缓一转眼珠。只见在惨白月光的照亮下,邻床的被子鼓起来蜷成一团,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不断起伏着。她不悦地一皱眉,不耐烦道:“……吵死了。”

被子里面的人毫无回应,唯有牙齿剧烈震颤的声音照旧。

“吵死了……吵死了!秦源野,你吵死了!给我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秦莘野本想借助睡眠来逃避生理上的各种不适,却被对方的动静吵得头疼脑热,以至于恶言恶语脱口而出,最后还毒辣地咒骂起她来。秦源野此刻正处于理智崩盘的状态,故而全然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究竟在碎碎念着什么。但后来,由于秦莘野单枪匹马却骂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秦源野终于三魂七魄归体,将被子掀起一条缝,一边觑着她,一边嗓音颤抖,痴痴呆呆地说:“我……我杀了……沈承德……”

一开始,秦莘野并没有多大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秦源野说了什么,但下一刻,她又猛然如过电般回过神来,顿时目眦尽裂,如由白纸糊成的面目骇人胜厉鬼,“你……你说什么?你杀了沈承德?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能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了他?!”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边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气扑腾下床,扯开单薄的被子,骑到秦源野身上,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杀了他?!连寂那么爱他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这么想我没脸面对他,好让你彻底顶替掉我的存在吗?!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连寂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秦莘野!你这个冒牌的贱人就给我死!给我死!”

秦源野被掐得直翻白眼,导致唾液漏出嘴角,不成话音的呻/吟堵在喉咙里。就在她那抓扯着秦莘野的双手行将垂下时,后者陡然眼前一黑,脱力翻滚下了床。她一面被霎时涌入气管的空气呛得咳嗽不停,一面侧身一望地板,而她那顽强的双胞胎妹妹依然不住地吐出毒辣诅咒,同时不屈不挠地揪着床单,企图把她拽下来继续谋杀。看着她那狼狈如失池之鱼的样子,秦源野的眸子不禁染上一层怜悯的色彩。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是嘶哑不堪,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了一样:“你一直怨恨着我。”

“是啊!我怨恨你!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秦莘野声嘶力竭地大喊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要不是因为你,连寂会分不清秦莘野其实是我吗?你这条长在我身上的寄生虫!是你毁掉了我的一切!你把我的健康还给我!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平心而论,秦源野从未做过任何损害秦莘野身体的事。然而后者却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之所以日益衰弱,都是因为前者抢走了她的左肾。对于这点,秦源野向来是不置一词,但有一件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最先看到连寂的,是我!”

“那你也是个偷我名字的臭婊子!”秦莘野不余遗力地回骂,“连寂喜欢的是我,你有什么脸皮冒充我去找他?总有一天,我要当着连寂的面撕下你的恶心嘴脸,教他看看你到底是个多贱多虚伪的死婊子!”

秦源野默默十指攥成双拳,低着头不吭一声。秦莘野以为她自认理亏,便开怀大笑起来。

半晌,秦源野爬下床,将软弱无力的秦莘野单手提起,毫无征兆地砸到了墙上。而秦莘野连一句“你要干什么”都没说完,就被随之而来的剧痛震得意识朦胧,眼前景象宛若被老花眼镜上下左右颠倒扭转了一样,迟迟没恢复过来。秦源野缓缓走上前,屈膝跪坐下,按着秦莘野的左肩和右臂,冲着她的颈部,狠狠撕咬下了一大口——

恍然间,黎兰月一个激灵坐起来,怔怔地瞪着前方。意识到自己在工作过程中打了个盹,并且又梦见了那毕生难忘的一幕,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打算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却被悄然站于窗帘后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源野?”看清来人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

“怎么了?”

看着黎兰月那饱含关切的目光,秦莘野嗤之以鼻,极为不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不出我们啊,我亲爱的妈妈。”

黎兰月登时浑身一僵,面如死灰。

秦莘野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别的双胞胎的妈妈,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谁。而我们的妈妈,只有等到其中一个卧病在床后,才叫得出各自的名字。唉,着实是可悲啊。”

黎兰月沉默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问:“你回来了,那源野呢?”

秦莘野装出一副震惊不解的样子:“源野?谁?你的女儿,不就只有‘秦莘野’一个吗?”

黎兰月无语凝噎,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一阵寂静后,秦莘野先开口道:“妈,比起我,你其实更偏心秦源野那贱人吧?”

黎兰月厉声叱责:“莘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姐姐?”

秦莘野置若罔闻,红着双眼,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不偏心她的话,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左肾切给她?不偏心她的话,你当时又为何仅是瘫在地上,对我见死不救?与其救下我这种活不了几年的病秧子,还不如保下能活得比较久的,从而好享受作为母亲的优越感——你那时肯定是这么想的吧?黎兰月,你就那贱人一样,也是一个恶心犯贱的臭婊子!我……”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左脸顿时滚烫无比。她愣愣地看向双目噙着泪水的黎兰月,五官扭曲地讥笑一下,满眼尽是愉悦的疯狂:“哈哈,被说中,就动起手来了吗?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比一个更令人作……”

话未说完,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一连被扇两个巴掌,秦莘野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装下去了,霎时发泄出积累了多年的怨愤,龇牙咧嘴地吼道:“黎兰月,你给我清醒一点!我才是货真价实的秦莘野!我才是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你不为我的回归感到高兴,反而还替那贱人愤愤不平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你又有什么资格当我妈?”

秦莘野尽管是“反客为主”,但控制起秦源野的身体来,却是操纵自如,甚至还顺利驾驭了“放大”。她稍一抬手,就把比她高出一整个头的黎兰月轻松拎了起来,一副动动手指便能当场扭断她脖子的威胁架势。由于衣服勒得紧,黎兰月难受地蹙了蹙眉,随后直视秦莘野,毅然决然地说:“你要杀就杀吧!我确实不配为人母,也不配乞求你的原谅!”

“呵,你这口气算什么?搞得好像我是听你命令行事一样。”秦莘野不屑一哂,如丢垃圾似的,把黎兰月扔到了地上,“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当然,如果你要自杀的话,我也管不着。不过,以你那自私自利又怯弱卑鄙的性格,肯定下不了手吧?”

“……”

秦莘野再看了黎兰月一眼,纵身翻下窗,消失在了夜色中。黎兰月原地失神片刻,摸出手机,给沈连寂发了一条消息:莘野,回来了。

她等了一会儿,感觉对方不会回信,便慢慢站起身,走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脸。

大概,秦莘野说的没错。那时,她虽是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大脑却并非完全停止了运作。如果她当时把她俩分开的话,秦莘野或许就不会死,秦源野也不会离家出走。说不定,她们还能维持着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待到秦父寻来,直至秦莘野自然病逝,一家三口冰释前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终究只是如果。

“楼莲!楼莲你冷静一点!”

“你妈出事了看你能不能还这么冷静!放手!你快给我放手!”

得知焉然因违反部门规定而被撤职查办后,楼莲当即欲破门而出,若非乔无艳事先预料到了他反应并及时扯住他的兜帽,恐怕还真逮不住这比苍蝇还难抓的家伙。怀珺衡一边端坐在椅子上,一边心如止水地说:“冷静点,楼莲。”

同样的话,乔无艳说出来就是无足轻重,怀珺衡说出来却是震耳欲聋,自带定身效果。楼莲气鼓鼓地呆了片刻,乖乖把伸出一半的腿收了回来。随后,乔无艳也松开了他。

怀珺衡补充道:“轻举妄动,只会暴露你的身世。眼下组内气氛紧张,不能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他说得语重心长,犹如谆谆教诲,楼莲轻轻应了一声,脑袋垂得更低了。

当初,楼莲年少轻狂,不懂焉然放弃救治敏敏这一决定背后的水有多深,故而等加入了塞勒涅后,才醒悟自己彻底误会母亲了。然而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回去道歉认错,加上部门待异类的态度委实不值褒奖,便留在了怀珺衡身边,决计“一条路走到黑”。为了防止他回去之后心焦气躁的老毛病再犯,怀珺衡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楼莲眼中立时闪现出期待的光芒,“真的吗?老大你别骗我!”

怀珺衡胸有成竹:“我说的话,有哪次出错了?”

楼莲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遂完全安心了,“哦,时间到了,节目要更新了。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话音未落,人先没影了。乔无艳无奈地摇头吁气,说:“首领,焉然被查办这事,此前一直未有风声流出来,实在是过于突兀。范冰有说什么吗?”

怀珺衡从容答道:“什么都没说,大概是忙着代理科长职责吧。”

乔无艳迟疑片刻,谨慎地开口:“首领,我还是觉得范冰那女人不可信。”

“范冰究竟怀有何种意图,暂且搁置一边。眼下有一件事,我倒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首领请说。”

“为什么说‘焉然被查办这事,此前一直未有风声流出来’?难道部门调查什么事,还得先向我们报备吗?”

固然怀珺衡语调轻柔如平常,可但凡耳朵没聋的,都能听出他这话是赤裸裸的问责。乔无艳立即跪下认错,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驳。

塞勒涅对于各种异类事件的插手,早在组织刚成立之初就开始了。而他们次次都在部门出动之前抢先得手,说没内应,傻子才会信。乔无艳不似楼莲那般心思单纯得没头没脑,所以多多少少能猜到某些未搬到明面上的事。不过她方才也并非有意刺探,纯属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只是多知道一点,总归有底一些。怀珺衡亦没真的怪罪她的意思,连忙让她起来,平和道:“部门里,确实有我们的‘朋友’。”

乔无艳犹豫须臾,大胆问了出来:“范冰知道吗?”

怀珺衡微微一笑,“如你所说,她对我们的‘好意’是否乃居心叵测,仍待商榷。我又怎会把我们的‘好友’介绍给她呢?”

“那狗部门三个月前的围剿计划,这位‘朋友’又是否知情呢?”

“当然。”

“即便如此,首领你还是任由我们旗下的团体被灭尽。”

怀珺衡笑而不语。

好半天,乔无艳才难以理解地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只能说,这是必须的。就像所谓的命数一样,不能妄图阻止,仅能任其降临。”

“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唯心主义者。”

“只要道路正确,唯心还是唯物,并不重要。”怀珺衡侃侃而谈,风平浪静的目光无端增添了几分重量感,“可天、地、人中,一旦有任何一个不利,就无法达成令人满意的结局。”

作为一位资深谜语人,这位年轻的首领怀素来不会把话敞开了讲。乔无艳对此早已了然,故而也不想多费唇舌,告辞了。等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后,怀珺衡稍稍一叹,喃喃自语似的道:“又是一年台风季节。睡觉前,可要关好门窗哦,沈同学。”

藏在内兜里的手机自动退出了通话界面。怀均衡无奈一笑,不禁满面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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