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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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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已经是二日以后的事情了。这二日的时间,我并不能更多地见到白荑,只有在每日用餐之时,天葵会将餐食送到屋内。

雪停之后,我和芫芜便向白荑姑娘作别。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上怀揣着一只白荑的钗字,虽“白荑”有美人之手意,她也确有一双纤纤玉手,但这钗子却雕琢着丛丛的茅草,看起来是一只再朴素不过的寻常女用钗子,但若是蓝羽姑娘看到,确实会知道这是她的妹妹的意思。

白荑和我都深知,路途遥远,皇宫戒备森严,一封信哪怕只有寥寥数字,也会供人浮想联翩——何况,纵使她已是将死之人,她也知道,如若真的存在这样一封信,是断不会逃过翟山遥的耳目,虽然翟山遥一向洞悉人心,但为了不要再生事端,带一支这样的钗子,越是简单越好,足以向蓝羽姑娘证明来意,退一万步来说,纵然不慎被发现,也可说是女眷之物,倒是安全。

“为什么选择我?”末了,我还是问了白荑。我的言下之意,我与翟山遥一道,天葵是看见了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如此这般,难道不怕我告诉翟山遥吗?

“先生……”她唤住我,“先生,你不是大徵人。你也不可能真心地为翟山遥所用,不是吗?”她在翟府多年,想来习得了不少识人的本事。“如若被我猜中,那先生也不过是和他们有什么利益上的勾连罢了。既是利益上的勾连,也就总有土崩瓦解的一天。况且,先生从大端来到大徵,如若被母国知道,定也是要背负不少骂名的。你既舍得放下国仇,那必然就身系家恨了。”

“翟青玄,不,应该是翟山遥,翟山遥心思缜密,定然不会全心给付于你,否则,怎会在你身边安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女,你说是也不是?”果然,白荑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如果说,那日集市之中遇到芫芜,我还不能确认的话,当日翟山遥要把芫芜赠与我做侍女,我心下就已了然。

我唯一不能确认的,是翟山遥一早就认识芫芜,还是她亦用了什么手段,让芫芜心甘情愿为其所用。只是,我多少对于芫芜心怀着戒备——这是必然的。

不过,人在大徵,我也没有什么怕她所知的。纵使我识破了芫芜,对我的处境也并无什么助益。我与翟山遥,并没有什么仇恨,我是她的棋子,她也是我的。或者,翟山遥从一开始也就知道,我对于芫芜的身份是断然不相信的——我如果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她在我身边安置的人,我也难堪直捣大端禁宫的重任。

我们只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对方的安排——如白荑所说的那样,把我们捆绑在一起的,并非是信任,而是利益,再无其它。

“我刚命天葵带她去拿药,不过是支开她,先生应该也知道。否则今日我所托先生之事,不消片刻,就要到翟山遥那里去了。”

我无话,因为这姑娘自小在长大,她对于翟府的了解,比我还是要多一些。

“先生会帮我的。因为拉拢我姐姐,对你制衡翟山遥,也有好处。”她的脸冷若冰霜,话音如冰锥落地,直击我要害。

“把东西拿来吧。”我说到。我确实想见见蓝羽姑娘——多年前街上远远瞧见,又在季先生房内看过她的画像——而后他们二人分别,一晃三年,我与季先生,也三年未见了。

我大概已然知晓,蓝羽姑娘是翟山遥所布的网中一枚利钩,按照停云楼在庆城的时间,这楼中应该不只这一枚钩子。要做到对大端禁内都了若指掌,这张网,应该织得很密,很大。

山中寺庙人迹罕至,老僧见有来客,话也是极少。等我们再回到山下,回到别苑,翟山遥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自是不用问我去了何处,她有手眼通天,整个顺平城,都在她的手掌之中。那日她身边还带来一人,手中提着一只木箱,我仔细大量了那人,两只手的拇指与食指之处,结着厚厚的茧子,我想,时候到了——这一年的时光,长袖善舞如她,纵横捭阖如她,应当已经在大端为我铺陈好了一切。

我回大端的时候,到了。

连日来,我已将翟山遥与我的那本册子默背,烂熟于心——如今,大端皇宫之中,朝堂之上,兹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我也能了解他全部的档案。

我坐在铜镜之前,任凭来人雕刻我的脸——或许,也谈不上雕刻,我与宋岐本就身姿相仿,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何况,他离开晋州游历已有多年,长成什么样,倒也不是很能说得准。

芫芜在一旁看着,来人问,“记下了?”

她点头。

来人将手中的工具予她,又仔细清理了我面部的妆化,自己再原样来一遍。不多时,来人望着我的脸,转身向翟山遥行礼。

翟山遥望着我,让来人退了出去。

我望着铜镜中,已经和宋岐别无二致的脸,心下了然——三个月之后,我将要回到庆城,作为礼书苑中,皇子和皇女们的授业老师,而我将与翟山遥里应外合,将大端皇帝,以及他的家人,尽数诛杀。

当然,这只是我要的结果。

翟山遥想要什么?她想要的,早在那日的湖心,她的父亲就已经告诉过我了。

元让尘和元辞盈的死讯早已经传到了大端皇帝的耳中,他差人去看过,那葬在净水滩外的坟茔里,有三具枯骨。元家一门悉数殒命,正是那场战争里,我的父亲指挥不力,里通外国的报应——至少,在大端的朝野和民间,是这么说的。

没有人关心真相,关心即便是贵为曾经的名将,他的命运,也只是系在皇权之下的一叶扁舟,皇权,才是这背后的始作俑者。

我再次去看了宋岐,他已然有些疯癫。他是可怜的,我想,但他尚且可以活着。在心甘情愿被软禁和死亡面前,毫无疑问,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做出同一的选择。

我望着他,我也将成为他。

去庆城的路,我和芫芜避开了商州,商州是大徵和大端最近的地方,拥有最为漫长的国境线,因此向来守卫森严,取道商州是实非明智之举。我们绕道入境南清,目的很简单,南清与宋岐的故乡晋州接壤,我要在晋州稍作休整,熟悉晋州的风土人情。

在南清境内,将要动身去晋州时,在街上迎面走来一个男童,篮中是这个时节开的正盛的辛夷花。

“公子,买支辛夷花吧。庭前辛夷正盛,或可和故人相逢。”说着,他将一支辛夷花递给了我。我手中一颤,四面环顾,在一处酒肆的门前,看到了他——季黎川,季先生,他的手里,拿着一支辛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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