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请随意。”

进入屏督门密室，原本漆黑的密室因为屏督门门主柯辽平的到来纷纷燃起墙上的火烛，红色的蜡烛虽小，但燃起的火光却格外耀眼，将密室照亮。仲垩放下柯辽平，站在柯辽平身边。柯辽平轻摇折扇，气定神闲，颇有些门主之风。

银夜颔首，开始翻找多年前的案卷，屏督门密室之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长达一个时辰的搜寻，终于将近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卷全找寻出来了。堆满整张桌子的卷轴，还有些掉在地上，这些大多数是追查多年也一无所得的案件。

柯辽平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着满桌的卷轴，嘴角抽了抽，只感觉右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银夜看着还在若无其事的柯辽平，笑道：“来吧柯辽平，一起好好找找吧。”

柯辽平立刻摆出个苦瓜脸，道：“兄长，你明知我脑子不好使，瞧见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便痛不欲生，您可别为难我了。”

银夜双手抱胸，笑道：“好歹你也是屏督门门主，这事也是你们屏督门管辖地界生出的破事，你不查谁查。”

“兄长，我也派人查过了，不是我不想查，是我查不出啊。”柯辽平继续解释道。

银夜抓起一册案卷朝柯辽平丢去，眼看着就要砸到柯辽平的脑袋，却见一边的仲垩手疾眼快地接下案卷，放回桌上。

此时捂着脑袋的柯辽平眨了眨眼，模样看着实在委屈。

“你只派人查，又不愿亲自查，我如何得知，你派的那些人究竟有没有阳奉阴违？”银夜脸上挂着笑，但语气极其恶劣，似乎要将柯辽平碎尸万段。

柯辽平欲哭无泪，拿起案卷道：“查，我查便是了。”

说时简单，但做起来难，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都要面对满满都是字的卷轴，柯辽平很快便犯困了，最后靠在仲垩肩膀上熟睡过去，接近傍晚，栎亦温将手上的卷轴放下，用手揉了揉眉心，其余人也长吁一口气，总算是看完了。

“柯辽平。”仲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将柯辽平唤醒。

“嗯？”柯辽平揉了揉眼眸，缓缓睁眼。

刚睁眼便瞧见银夜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吓得柯辽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兄长，我实在太困乏了。”柯辽平讪讪道。

良久也不见银夜回复，柯辽平立刻转移话题：“如何了，可有发现什么？”

栎亦温转头看着叶尘希，道：“可有发现？”

叶尘希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落在柯辽平手边的卷轴堆上，众人随着叶尘希的目光看去。

叶尘希嘴角含笑，伸手将一册卷轴从卷轴堆中抽出。

柯辽平微眯起眸，栎亦温抬眸看去，那烛火摇曳，昏暗的烛火照在柯辽平的脸上，那挂着的笑瞬间黯沉下来了，再睁眼时，却见柯辽平脸上依旧挂着笑颜，仿佛方才透露出略带杀意的表情是栎亦温的错觉。

叶尘希缓缓展开，大致看了遍才吐出三个字：“鹰北山。”

柯辽平眸前闪过一道寒光，脸上表情与先前完全不同，原先的笑是没心没肺，发自内心，而这时的笑虽并无不妥，但却笑得十分诡异，看人的眼神十分古怪，就如同换了个人，他语气不变：“何意？鹰北山如何了？”

瞧见柯辽平如此表情，栎亦温才确信，方才自己并未看错。

叶尘希道：“凶手老巢，去瞧瞧便知晓了。”

“为何去鹰北山，你是如何得知的？”栎亦温虽看着叶尘希说话，余光却只注意着柯辽平。

叶尘希抬眸，看着谈笑自若的柯辽平，道：“门主说的。”

柯辽平垂眸，脸上仍挂着笑，他将背缓缓靠在太师椅上，模样有些慵懒：“我？”

“一册卷轴少说也百来字，门主一目十行，速度极快，只大致扫一遍便尽收眼底，可，”叶尘希举起手上的卷轴道，“门主瞧这份卷轴，可花了不少时间。”

“哼，那又如何，只不过多花了些时间。”柯辽平不以为意。

叶尘希点了点头：“的确，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但门主瞧其他卷轴只是随手放一边，唯独这份，却小心翼翼地藏这一堆卷轴中。”

柯辽平笑了笑：“一时起兴。”

“那我取出这份卷轴时，门主方才为何如此紧张地瞧着我？”叶尘希把玩着手中的卷轴。

柯辽平笑而不语，只是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他微微抬头，俯视叶尘希，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当真是傲慢无礼。

“果真是栎前辈的爱徒，实在是聪慧过人，”柯辽平道，“你又如何得知，我知晓鹰北山的。”

“屏督门地界出现失踪案，长达近二十年，屏督门不可能坐视不管，不管底下人究竟是否查到什么，但你绝对会查出些蛛丝马迹，百年便登上门主之位，你可是公认的旷世奇才，屏督门前门主传位于你，那你必定有过人之处，但你却一直声称什么也查不到，反而更引人起疑，而身为屏督门门主的你却纵容凶手，想必你定有所隐瞒。”叶尘希缓缓分析道。

柯辽平笑着摇了摇头：“过奖了，我若真如你所说，如今也不会被你瞧出倪端了。”

“想必，事情并未按照你想象的方向发展，你不得不向我们求助了。”叶尘希道。

柯辽平愣了愣，转头看着栎亦温道：“前辈，您这徒儿，当真不错。”

栎亦温笑了笑，谦虚道：“过奖了，只是门主想让我们察觉罢了。”

柯辽平摆了摆手，道：“也罢，那请诸位，随我去鹰北山瞧瞧吧。”

银夜冷着脸，拂袖而去，柯辽平立刻起身，追上银夜。

“兄长，兄长，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柯辽平跟在银夜身后，方才傲慢无礼的态度一扫而空，变回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银夜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

“兄长，兄长，我当真不是有意瞒之，可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柯辽平上前拉住银夜的衣袖，道。

银夜置若罔闻，用力拂袖将柯辽平甩开，大步流星。

“哎呦，兄长，我当真无奈啊，”柯辽平仍屁颠屁颠地跟在银夜身后，仲垩也随着柯辽平跟着银夜，柯辽平道，“兄长，这都是师尊吩咐的啊！”

闻声，银夜突然停下，柯辽平这才停止了追赶。

“何意，我母亲？她何时来过？”银夜道。

柯辽平讪讪地挠了挠头，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但事已至此，也迟早瞒不住：“哎，也罢，我便实话与你们说了吧。”

栎亦温与叶尘希而后缓缓跟来。

“早在二十年多前，师尊便寻了次我，她唤我注意鹰北山上的那位，但她并未说明其身份，只叫我好好看着，届时会出些事，”柯辽平细细道来，“果不其然，鹰北山很快便出事了。鹰北山风水好，从不出事，那原本不会有任何案件，但百年来，鹰北山出了第一件失踪案，这很快便引起很多人注意，可师尊说过，鹰北山上的人，最好能保便保，我便悄悄自己去查，给那些弟子使绊子，但，经过我的调查，那些失踪的人大多数是手脚不干净的，也算是为民除害。”

“因此你便放纵了那人？”栎亦温道。

柯辽平叹气道：“我也想抓住他，但他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连我也很难追查到他的行踪，他也未伤害无辜良民，师尊又让我尽量护着他，这件事，我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那你为何如今要追查他。”银夜道。

柯辽平摇了摇头，道：“这几年来他有些疯狂，无论是谁，符合要求便抓。”

银夜眯起眸：“为何娘要保他？”

“我也不知啊，我只是听师尊的命令办事啊！”柯辽平委屈道。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银夜道。

瞧见银夜脸上怒气消散，柯辽平这才安心起来：“那我们先回去了。”

柯辽平立刻拉着仲垩一溜烟地消失了。

“小柯当真是个有趣之人。”栎亦温笑道。

银夜冷笑：“你可知他背地里如何称呼你们？”

栎亦温道：“如何？”

“无人时，他便悄悄唤你栎美人，”银夜道，“唤你弟子便是叶魔头。”

“啊？”栎亦温不可置信地道，“他竟喜欢给人起名字？”

银夜点头道：“谷缘宫的那个老狐狸他便唤奸诈老人，也唯有女子他才不乱叫，大多数是唤美人，而你便是他口中第一个男美人了。”

“如此说来，我更好奇他是如何唤你的。”栎亦温笑道。

银夜嘴角抽了抽：“有幸听到过一次。”

“如何唤的？”栎亦温顿时精神起来。

……

“噗——”栎亦温顿时笑出了声，“小柯真是有趣啊。”

此时正与仲垩滔滔不绝的柯辽平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眨了眨眼，嘟囔道：“何人议论我？”

翌日，烈日高照，艳光四射，叶尘希轻轻推开门，见床上的人睡得正熟，迟疑片刻，但还是迈出步子来到栎亦温床前，他轻轻唤了几声，栎亦温却并未有任何反应。

叶尘希这才伸手轻轻推了推栎亦温的肩膀。

栎亦温动了动身子，缓缓睁眸，瞧着眼前的人呆滞了会，随后道：“钰弦，何事？”

说罢，栎亦温缓缓转了个身。

“师尊，该去鹰北山了，他们都大堂候着呢。”叶尘希仍面带微笑。

栎亦温这才反应过来，他坐起身，呆呆地看了眼叶尘希，道：“尘希？”

“嗯。”叶尘希面不改色地道。

栎亦温一手扶着脑袋，道：“方才，为师以为还是两百年前……”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起身，脑子都会转不过来，总是以为自己还活在两百年前，还以为他是叶钰弦。

“无妨，师尊快些起身吧。”叶尘希道。

叶尘希领着栎亦温的衣裳替他更衣，栎亦温便乖乖配合，看着栎亦温白里透红的脖颈处，叶尘希思绪逐渐飘远。

在玉玄山，栎亦温从来不会认错，可一出了玉玄山，栎亦温就常常认错自己，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栎亦温过度思念叶钰弦而导致的，自己还大发雷霆了好一会，但现如今，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并非是思念叶钰弦过度而认错自己，而是记忆出现了混乱，那问题出现在哪？玉玄山？外界？还是栎亦温本身？这些他还需要细细斟酌。

片刻功夫，栎亦温已整理完，他伸手揉了揉叶尘希的脑袋道：“多谢徒儿了。”

叶尘希笑道：“弟子应当如此。”

栎亦温笑了笑。只感觉眼前的大男孩是成长不少，以前自己念错他的名字时，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让自己实在无地自容，现如今，他似乎并不在意了，好似开明了许多。

“为师收你做弟子可不是为了让你打理为师的起居生活。”栎亦温道。

叶尘希拿起桌上的栀子玉，俯身半跪在栎亦温面前，他伸手将栀子玉系在栎亦温腰间，栀子玉白璧无瑕，就如同栎亦温一般纤尘不染，叶尘希轻轻牵起栎亦温的手，抬头仰视。

栎亦温垂眸，对上叶尘希炯炯有神的双眸，目似朗星，他的眼眸好似那夜晚的星空，寂静，璀璨，深邃而神秘。

“但弟子乐意效劳。”他道。

鹰北山乃九州最北方，距屏督门不远，只需御剑两刻钟便可到达。

柯辽平来过此处，对鹰北山并不陌生，他领着众人往深处走去。

“鹰北山乃圣地，山水宝地，极适合人修行，但屏督门不将此地用来修习，传闻是怕没分寸的弟子破坏了此地。”柯辽平解释道。

“怕被破坏？”栎亦温有些质疑。

“是也不是，”柯辽平笑了笑，“北方是极寒之地，想在此处安居是极其困难的，鹰北山是屏督门第一任门主偶然发现，他无意中便发觉只需修为极高之人略略施法，此山便有了灵气，北方也因此转暖，鹰北山，是北方的命脉，若是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那实在太过危险，若是被有意之人……”栎亦温道。

“屏督门的命脉可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掌握，屏督门敢于北方立足，那自然有自己的胆识，如今的鹰北山于屏督门并不重要了。”柯辽平道。

“那为何不用来修行？”栎亦温道。

叶尘希道：“虽说不重要，但也不可忽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屏督门之人又对修行看得并不重，大多是闲散之徒。”

柯辽平尴尬地笑了笑，道：“的确，挑选弟子时，大多数选的些品行端正之人，对权财无谓，以百姓为主之人。”

银夜插嘴道：“大师兄，您这失去法力，怎地也失去智力了，这天下也有你不知晓的事？”

栎亦温笑了笑：“老了，很多事都记不住了。”

叶尘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淡淡瞟了眼栎亦温。

银夜轻挑眉，自觉无趣，对着柯辽平道：“屏督门如此之弱，这也能于五派中立足？”

虽说银夜母亲乃屏督门门主，可银夜自小便往染月派跑，成为染月弟子后，对屏督门更是浑不在意，从而银夜对屏督门是一无所知。

“兄长，屏督门靠的可不是实力。”柯辽平道。

“是民心。”叶尘希补充道。

柯辽平赞同地点点头。

论起名声，屏督门可是最好的，相比之下，蒲厄道就……

栎亦温眨了眨眼，瞟了眼柯辽平身边名声比自己还差的仲垩，当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成为知己的。

“诶，到了！”柯辽平道。

面前是一间院子，院子不大，但看得出有些古老，院墙已爬满了裂缝，推开因腐朽而发出吱呀的木门，院中有几间屋子，而正中间的屋子巍然耸立，给人一股压迫感，可屋子经历岁月的洗礼，原本雕刻的花纹图案已布满裂痕与污垢，已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图案。

“这便是那位的住处。”柯辽平道。

栎亦温道：“此人究竟是何人？竟有这般地位居住此处。”

此处光是看着便知历史悠久，此处不凡，便不可能给一介凡夫俗子居住，那么居住此处的人必定身份不简单，又银黛想保住之人，恐怕，是与银黛一般地位之人，或是更甚。

柯辽平笑而不语。

叶尘希瞟了眼柯辽平，随后推门而入。灰霾从头顶上飘落，视线很快便被灰霾阻碍，叶尘希用手扇了扇，倒退几步，从灰霾中走出。

再定睛一瞧，里处莫约是个议事厅，但两边的座椅上已布满了灰，四周墙角挂着巨大的蜘蛛丝，里处除了些家具物什便只剩下灰与蜘蛛丝，灰霾布遍，叶尘希方才站的位置已出现了不深不浅的坑。

“此处可没什么好查的，这架势，可谓是百年未开过了，那位定是早不用这屋子。”柯辽平道。

叶尘希转头看着柯辽平，随后目光落在院中其他几间屋子，道：“那就去寝房。”

柯辽平挑了挑眉，转身朝着一边的屋子迈去。

看着其余人走远，叶尘希转身，轻扫了遍议事厅，嘴角微微勾起。

“尘希？”栎亦温唤道，“怎么还不过来？”

闻声，柯辽平猛地回头，却见叶尘希再次迈入议事厅。

柯辽平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他转头对仲垩道：“冰块。”

两人对视，只需一个眼神对方便心领神会，仲垩身形一闪。

却在仲垩即将进入议事堂的瞬间，一只手拉住了仲垩，枭影出鞘，直刺仲垩咽喉。

“兄长！”柯辽平大吼一声。

枭影应声而停，停在了距离仲垩咽喉一指处，此时仲垩腰间的噬厄正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若是枭影再进半分，大战可要开始了。

“尘希，出来！”栎亦温喊道。

少顷，叶尘希才冷着脸出来。

“柯辽平，你还在隐瞒？”银夜怒不可遏。

“兄长，此处除屏督门门主，外人不可进，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坏，”柯辽平道，“想来染月派应当也有这种规矩，何不为我们考虑？”

银夜沉默片刻，缓缓放开仲垩的手，道：“此处与那凶手最好没有关联。”

柯辽平这才松了口气。

栎亦温讪讪道： “门主，此事尘希做得鲁莽，都是我教导无方，先替尘希谢罪了，望门主海涵。”

柯辽平摇了摇头道：“无妨，小兄弟年轻气盛。”

栎亦温笑了笑，转头看着冷着脸的叶尘希，随后伸出手弹了下叶尘希的脑门，轻声责备：“顽皮。”

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仲垩抬眸望向那林间深处，随后银夜与柯辽平同时有了反应，都朝着仲垩望去的方向看去，一时之间，三人无言，只是一同默契地移开目光。

“走吧，带你们瞧瞧那位的寝房。”柯辽平朝着仲垩挥挥手，仲垩走上前，与柯辽平并肩而行。

“可瞧见了。”柯辽平极其小声地道。

仲垩摇了摇头，无言。

“我也没。”柯辽平道。

柯辽平转头看向银夜，随后疯狂眨眼，发出极其明示的暗示，身后的银夜看着柯辽平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但实在抵挡不了柯辽平的眨眼攻击，银夜还是给出了回应。

得到回应，柯辽平立刻转头对仲垩道：“兄长也说没有，莫不是我们错觉。”

仲垩瞟了眼柯辽平，沉默片刻，缓缓道：“不会。”

柯辽平笑了笑：“想来也是，不可能我们都看错了。那是谁呢，什么目的。”

“我知道哦。”

栎亦温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柯辽平也被栎亦温这一举动吓得抱紧仲垩，他哭喊道：“栎前辈！”

栎亦温道：“你们没瞧见嘛？”

柯辽平立刻正色道：“什么？”

栎亦温眯起眸，笑嘻嘻道：“异瞳。”

柯辽平顿了顿，道：“那人是异瞳？”

栎亦温道：“是，尘希瞧见了，你当真以为尘希喜欢乱闯你们屏督门的地盘，他早就发觉有人跟着了，只是闯进去，身处黑暗之中，那人就瞧不见尘希的位置，而你们刚好吸引他的目光，尘希这才能仔细瞧他。”

柯辽平不由得感慨道：“当真厉害。”

真不愧是魔尊叶钰弦的孪生兄弟，除了魔力，其他方面都十分令人敬佩。

栎亦温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的徒儿不是硬闯别人地盘的莽夫。

柯辽平想了想，道：“那人究竟是何人？”

栎亦温道：“既是异瞳，那便不难猜，十有八九是百里家的人。”

上古百里世家，天生异瞳，可分辨活死物，天生用蛊高手，身上自带轻微体香，蛊虫便以其体香认主。

“上古百里家？他来此作甚，有何目的。”柯辽平道。

还未等栎亦温回复，只见叶尘希将栎亦温拉进怀中，与柯辽平保持着距离，叶尘希沉声道：“他的目标是你。”

柯辽平顿了顿。

“柯辽平！”耳边传来银夜的吼声。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头顶上传来，柯辽平抬头望去，此时天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刹那，柯辽平心跳有瞬间地戛然而止，随之其瞳孔放大，那虹膜之上倒映的数万个黑点逐渐放大，蠕动的虫子在柯辽平眼中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