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这种图案的花瓶多吗？”

元宵那晚她还和师兄提起这个九天玄女瓶，才过去几日便在这里瞧见了。

所以这个花瓶是仿制的，还是她师兄手里的是仿制的？

韦涧素介绍花瓶情况：“这是几年前地方上上贡的贡品，据说是几个工匠烧出来的，瓶身润白如玉，光滑洁净，是罕见的珍品，上面的玄女乃当世画家吴华先生所留，美轮美奂，不似凡物，当地官员上贡给陛下，陛下因此还奖赏了这几个工匠，所以同样图案的只可能有这一只。”

但凡成为贡品的，便只可能宫中有，若再烧制一模一样的花瓶，也是要被问罪的。

韦涧素有些可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上好的钧瓷，烧的十分完美，不管是烧制的工艺还是釉色都十分难得，外观瞧着比玉还美上几分，更难得的是上面的九天玄女，栩栩如生，仿若真的玄女在入睡。

吴华乃当时名家，曾在兖州做县尉，之后辞官浪迹山河，此花瓶便是他在浪迹中与那几名工匠所烧。

吴华擅长宗教佛道、神鬼画作，在道家和拂家中很受欢迎，称其能窥见神鬼之形。

他还擅长仕女画，曾受皇帝召见，为宫中皇后和贵妃们作画，因穷丹青之妙，备受皇帝喜欢。

皇帝信道，对此瓶十分喜欢，九天玄女不仅在道家中有崇高地位，在民间信仰中亦是地位显赫，称其应命女仙，所谓以阳精之气化生上圣高真，以冲静之气化生元君圣母，可见九天玄女的神秘形象。

可现在这个花瓶摔的粉碎，落地的还是有图案的部分，连玄女的样子都拼不出来了。

傅宁珞也有些可惜这个花瓶，先不论它是否充满神异色彩，只但论它的美便很值钱，拿到民间卖应该也能值上千两。

上千两啊，可以置办一个一个偌大的庄子了。

还可以在京城买下一个小宅子。

现在就这么碎了。

傅宁珞心疼的恨不得拼回去，想了想，她用手帕将几片还算完整的瓷瓶捡起来，打算以后给小池子捏泥巴时用来装饰，将瓷片包好，她站起身问：“既然两人当时都在屋内，如何确定是贺博士摔碎的呢？”

“因为贺博士当时就俯趴在桌上，一只手也伸直了，而郑博士则醉倒在里面典藏器物的箱子旁，贺博士醒后才叫醒的他。”

“二人平日里关系如何？”

“他们俩同一个屋子办公，彼此熟稔，只是关系不算太亲近，据说两人元宵节前还因为一件事发生过争执。”

“何事？”

“元宵前郑博士写了一篇文章，贺博士说花团锦簇，言之无物，两人就争论了起来。恰好太常卿大人带着其他博士经过，看了郑博士的文章，当时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郑博士听说太常卿大人也赞同贺博士之言，说他缺少为民的心，郑博士认为是贺博士害得他，所以和贺博士吵了一架，前日两人点收器具，郑博士说也是赔罪。”

两人在点收库房内转了一圈，又去了郑、贺博士办公的屋子。

屋子里总共三张办公桌，其中靠窗的那张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官员，穿着宽大的官服，淡雅出尘，那身严肃的官服竟然穿出了一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此人见了他们，主动起身见礼，“下官周槐见过韦大人，见过傅姑娘。”

韦涧素刚要让起，就见旁边的少女嘟起嘴了，顿了顿，他不知为何就是领会了她的表情，介绍道：“这位是傅司直。”

周槐意会，“下官拜见傅司直。”

傅宁珞唇角上扬，矜持道：“起来吧。”

姑娘哪有司直好听，天下叫姑娘的千千万万，但被叫司直的女孩只有她一个啊。

傅宁珞大部分时候都是直爽性格，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觉得自己丢脸，所以就连不太懂女儿心的韦涧素都能轻易看懂她，看她嘴角止不住上扬，很怕她咧嘴笑出来，好在傅宁珞及时收住了。

等周槐起身，韦涧素问话：“你和郑博士、贺博士一个办公屋？”

周槐颔首应是，“下官与郑博士和贺博士都是掌管祭祀的官员，下官负责章程，他二人负责用具布设。”

韦涧素又问道：“他二人关系如何？”

周博士沉吟片刻，才恭敬回话：“他二人关系不算亲近，但也算熟稔，经常会一起谈论诗词文章。”

“听说他二人元宵前因一篇文章起过争执？”

周博士犹豫了一下，才斟酌道：“也不算争执，只是意见不同罢了，这在文人之间很常见。”

见他说话谁也不得罪，韦涧素便没有多问了，让周槐出去，自己和傅宁珞检查。

屋子里只有三张书桌，靠窗的是周博士的，正位置的是郑博士的，靠里的那张最不好的位置是来太常寺最晚的贺博士的。

二人走到郑博士书桌前搜查，和寻常办公桌一样，桌上都是与太常寺负责事务有关的文书册子。

“咦？下面怎么放了一个这么大的箱子？”

傅宁珞顿下来把桌底下的箱子拖出来，半大箱子，高度不及膝，长度却将近手臂这么长，外面挂了把铜锁。

傅宁珞把箱子抱出来摇晃了一下。

听着里面道动静，韦涧素道：“好像放的是衣物。”

傅宁珞就招来下人问话：“这个箱子是何时放在这儿的？里面是何物？”

下人是负责打扫的，对这箱子有印象，恭敬回答：“前日就放在这儿了，贺博士拿来后就放在了桌下，说是换洗的衣物。”

傅宁珞又问：“郑博士拿这个箱子进来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下人回忆了许久，迟疑道：“好像很小心，小的当时出门，差点撞到郑博士，他还训斥了小的，后来还叮嘱小的不要动他的箱子。”

想了想，傅宁珞接着问：“郑博士可有娶妻？”

“有的，郑博士妻子十分贤惠，他还有一个儿子，才三岁，郑博士很疼爱妻儿，尤其是儿子，时常夸耀自己儿子聪慧过人。”

傅宁珞就附耳和韦涧素说了几句，韦涧素深深看她一眼，叫大理寺的衙差去办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