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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流年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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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兆骞:“所以……你当年?”

“其实吧,你们的文字我大概能看懂。”程念老实交代:“可惜那八股文实在是写不来……毕竟事关你的前途,所以,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用后世的文字答了题……”

“后世的文字,与现在,差距大吗?”吴兆骞察觉到此事不简单,连忙发问:“你当时都答了些什么?”

“放心吧……只写了一些于家国有益之事。”程念得意:“可惜呀,文字差距挺大的,不知道你们的主考看得懂不……”

吴兆骞:“……”

程念:“应是看不懂,不然为啥要说你交白卷呢……”

吴兆骞出了一身冷汗:“你把作答内容简单和我说说。”

程念拣“女官分级”、“撤三藩、收台湾”、“康乾盛世”、“取消闭关锁国”等几件事告知于吴兆骞。

吴兆骞越听,脸色越白。他试探着问:“能写几个后世字给我看看吗?”

“不能……”程念也无奈:“我试过很多次了,无法使用你的身体……对了!我可以给你描述,你来写!”

在程念的指导下,吴兆骞成功看到了后世的文字。他苦笑着摇头,将纸用火毁去:“我们此生,最好还是不要回京了。”

程念:“……”

……

南下之路走的官道,小孩子一路叽叽喳喳,程念也总是好奇,跟着闹,这个要吃、那个要玩儿,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月。

抵达京城时,正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白雪覆檐,马咽车阗,程念沉迷于古时紫禁城的风物,直到吴兆骞喊了一声:“远平!”才终于注意到早已等候在内城城门下,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一个是顾贞观,另一个,应当是纳兰容若了。

岁月对顾贞观很优厚,他看起来居然与二十年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听到吴兆骞的声音,往这边跑了几步。

纳兰容若比程念想象的更温润,穿着一袭靛蓝色棉布衣,也朝这边看。

程念开心的打招呼:“远平!容若!”

……

一行人在京城呆了五天,稍作整顿。之后陈家往西安去,顾贞观与吴兆骞一同下江南。

纳兰一反往日的性子,没有多挽留,默默准备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三辆车都没装完。

程念有过曾经送别吴兆骞的经历,知道纳兰的心意与牵挂,所以没有多推辞。

出发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雪。纳兰容若裹了一袭火红色狐皮披风,一直把二人送到最远的离亭。

吴兆骞亲自煮了“北风”,敬这位“恩人”:“此次多谢,日后但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汉槎定当竭尽全力。”

“吴兄不必客气。”纳兰容若端起酒碗与吴兆骞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程念啧啧称奇:“容若看着文弱,这酒量还真可以哈。”

顾贞观也倒了一碗,笑着看纳兰:“走了。有事儿写信。”

“嗯。”纳兰容若盯着顾贞观看,有些呆愣,似是醉了。机械地倒酒,又干了一碗,净白的面皮上浮现两团酡红:“老师,一路顺风。咳咳……”

京郊的风很烈,卷着雪片拍了纳兰容若一脸,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吴兆骞笑着把自己的狼皮帽子扣在纳兰脑袋上:“快回去吧。”

“嗯。”纳兰容若抹了把眼睛上的雪,费力的睁眼看着两人,扬了扬唇角:“你们……多保重啊。”

顾贞观抬手摸了摸纳兰帽子上的绒毛:“好。回去吧。”

“嗯。”纳兰又笑了一下:“我看着你们走。”

程念看纳兰被风吹红的眼眶:“孩子看着有点儿可怜。看看人家这弟子,再看看光召。昨儿走的时候头都没回一下。”

“那叫潇洒。”吴兆骞腹诽了一句,率先转身,招呼顾贞观:“远平,走了。”

“我们走了啊。”顾贞观转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回头摆了摆手:“快回去吧,别冻坏了。”

纳兰容若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茫茫雪原尽头,才依依不舍的策马回府。

他年后要定亲的消息,并没有告知顾贞观。他不想让顾贞观有心理负担。

……

仲虺一路飞回吴江,多方打听才找到商衡。

仲虺推开房门时,商衡正趴在程念病床旁昏睡,原本眉目如画地一张脸如今半点血色皆无。以前靠近商衡,仲虺会觉得温暖,如今却觉得寒冷入骨。

分明几天前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仲虺慌乱地伸手去探商衡的脉搏,指尖似触冰雪,脉息几不可查。他注意到商衡腕间斑驳交错的伤口,一颗心脏登时像皱成一团,被人踩了两脚的废纸,又沉又痛,就要跳不动了。

“这就撑不住了吗……”仲虺皱着眉喃喃:“不行,这一世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仲虺看了眼意识全无的程念,又看了看眉间紧缩的商衡,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笑了一下,低声说:“既然你舍不得,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坏人好了。”

“阿衡,别怪我。”

……

顾贞观和吴兆骞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吴江时已经立春,正是江南最美的时候。

吴兆骞当年被罚没所有家产,顾贞观为了救他,也卖了所有的宅院。没有住所,俩人干脆找了座幽静的孤山,砍竹建舍,远离人烟。

俩人每日烹茶煮酒,写诗作词,过的倒也闲适。

日子一天天暖和了起来,吴兆骞却得了风寒,一开始只是夜间咳嗽两声,后来白天也开始咳。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吴兆骞抱着顾贞观午睡。

没一会儿,顾贞观就被吴兆骞压抑的咳声扰醒了。他伸手去拍吴兆骞的背,非常担心:“汉槎,你这风寒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不见好呢?”

他坐起身,明知吴兆骞会反对,还是说:“不行,我必须得给你找个大夫。”

吴兆骞喘息着咳了两声,制止:“别去!咳……这都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上过战场的人,没那么金贵,你别折腾了。”

每次只要提到找大夫,吴兆骞就拿这套说辞打发顾贞观。

顾贞观一向尊重吴兆骞的意愿,他不愿找大夫,顾贞观也不强求,如今这病情眼看着越来越严重,顾贞观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吴兆骞为何抗拒大夫,只是这病情敷衍不得。这还是他人在眼前,真不知道这些年吴兆骞是怎么过的。他责问:“你在宁古塔也是这样吗?”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

“宁古塔?能有远平忙前忙后的照顾,那可是梦里才有的待遇。”吴兆骞笑了一下,转移话题:“来,给小爷捶捶背。”

顾贞观无奈了:“你啊。来,转过去。”

程念托着腮:“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远平吗?”

“什么?”吴兆骞问。

程念:“你这旧伤啊。”

吴兆骞笑了一下:“反正治不好,有什么好说的。”

程念:“这么拖着也不行吧。他早晚得知道。”

“到时候再说吧。”吴兆骞敷衍道。

程念揶揄:“怪不得你回来之后都不碰他,我还以为你体力不行了。原来是担心他看到你的伤啊。”

吴兆骞:“你以为他会同意我不吹蜡烛就做?”

程念:“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不行了吧。”

吴兆骞:“闭嘴吧。”

顾贞观照着医书上的经络图帮吴兆骞揉背,想起纳兰容若最新寄来的信:“容若来信了,今上授施琅福建水师提督,加太子太保,以清海疆…………”

“这是要□□了吧。”吴兆骞舒服的轻叹,笃定问道。

顾贞观多少有些忧虑,声音低缓:“嗯。施琅到任后,朝廷有人进疏,说:施琅当独任进征台湾。可惜啊,姚启圣早有亲定台湾之志,此番怕是要失望了。”

“他为此,上疏了吧。”说起这些,吴兆骞多少也有些无奈。

对于朝廷局势,吴兆骞的看法总是很准。顾贞观向来佩服:“是。他进疏,说:‘宁愿战死海上,而断不肯回厦门苟且偷生。’”

“姚启圣那偏执的性子,没有连带驳斥施琅吗?”吴兆骞叹了口气,问。

说起朝廷动向,顾贞观有些不忍:“……有。他从战前准备、总督职责好几个方面具疏驳斥施琅。”

“来,翻个身。我给你揉揉腿。”顾贞观抹了把额头的薄汗,继续帮吴兆骞疏通经络。

“嗯……”吴兆骞翻了个身,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叛逃,他闷咳了两声:“今上命施琅专征还是与姚启圣同征呢?”

顾贞观:“同征。但朝廷议政大臣建议施琅专征。”

吴兆骞:“嗯。专征免了相互掣肘。只是可惜了姚启圣,施琅还是他当初推荐给朝廷的吧?”

“嗯。”想到这些,顾贞观有些无能为力的怅然,年少时的一腔热血,寸寸冷却的感觉并不好受:“等容若的消息吧。”

“你这弟子不错啊,三天两头一封信,朝廷动向、生活见闻,事无巨细向你汇报。”吴兆骞察觉到顾贞观情绪低落,主动转移话题。

提到纳兰容若,顾贞观笑了一下,对这个说法极为赞成:“嗯,容若这孩子一直是这样的。”

吴兆骞抬脚踹人,也忍着笑:“行了行了,这一幅师徒情深的。咳……”

“诶诶,别动。”顾贞观笑着捉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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