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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轩院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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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风一阵连着一阵,呜呜地一片狂吹。

听着房梁瓦楞咔嚓的响动,苏小楼合眼,稍稍歇下了一时,又重新强打起精神。

他提了些力气,从桌上拾起昨日陈一鸣送的那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心。

敲打片刻,苏小楼朗声笑道:“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昨日陈大人送我一把扇子,今日我的这一份回礼,陈大人可还喜欢?”

“走夜路撞见了鬼,挨了千刀,手也折了!同窗,这就是你的回礼,还问我喜不喜欢?”陈一鸣指了指发痛地臂膀,森森咬着牙关,将话说的十分隐讳。

“夜路走了一回,陈大人就狼狈成这样,你这几年,胆子倒是变得小了许多!”苏小楼轻蔑地叹了两声,转身望着陈一鸣,摇了摇头又道,“陈大人还是没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陈一鸣一把扯开绳子,将斗笠狠狠摔到苏小楼面前。他鼻间愤懑地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质问道:“苦心?”

“是啊。”苏小楼好心替人解释道,“七年,十四万九千两,于我苏家而言是多。但对于陈大人来讲,十四万九千两,一年都是极少的。”

陈一鸣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苏小楼讽刺地挑起嘴角:“通判大人,找人借钱,先探一探自家的家底儿,明明是个阔绰的大户,跑到我这儿打饥荒,实在是不体面!”

陈一鸣有些顾虑地瞅了吕材一眼,紧紧抿着嘴,安静的忍下一回话。

苏小楼收了笑,一步一步挪着步子,边慢声细语道:“严家的那些盐池,一年起码要交十几万两的税务银子,这可是个天然的钱场子,陈大人没安排人去收账?”

苏小楼毫无顾忌地把话铺到了明面,陈一鸣额角惊起了一层汗,眼睛紧随着苏小楼的步子挪动。

沉默片刻,他冷冷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吕材。

墨了主家十四万两银子,足够多了,将死之人而已!

陈一鸣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也敞开了话:“那十几万不过是打着并州的旗号,最后还不是都挣到太子的兜里了,收账?”

哈哈一笑,自己都觉得窝囊,他自嘲道:“无稽之谈……”

“小门小户嫁了女儿都是贴娘家,怎么进了天家的门,严家却是倒贴着女婿。太子殿下也真是贪心,借了并州的名义,多少也该给你们留一些啊。”苏小楼悠悠一笑,眼睛询望着陈一鸣道,“陈大人,我昨日见你用那盐洗梨子,不知这并州一带的官盐进价几何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陈一鸣眼角一提,肃声反问道,“你想做严家的生意?!”

苏小楼摇摆了两下扇子,慢慢“嗯”了一声否认道:“怎么会,你们这些小世家里头就数他家最横,我担心吃亏。”

说着,扇子一顿收在胸前,他惊讶道:“莫非陈大人答不上我这问题,还要私底下去问一问贴身小厮,才能知道这盐价几何?”

这一激,陈一鸣恼羞成怒:“一斗五百文!”

“这么便宜,怪不得陈大人拿盐来洗梨子呢。”苏小楼似是有些惋惜,酸溜溜道,“如今我家的盐可不敢这么用,那白净一点的,一升起码三两银子,吃都嫌贵,洗梨子太奢靡了,实在不敢那么讲究。”

陈一鸣一言不发,狐疑地看着苏小楼,琢磨不透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苏小楼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吕材的面前,攥着扇子,笑了一笑,道:“吕管事,你说我们长州这几年的盐价,涨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吕材白着一张死人脸,抖得跟筛子似的,口内不停喃喃着“我不知道”。

苏小楼瞥了眼吕材,抽身回到座间,他懒散道:“先时我也是花丛锦衣堆里待着,不爱管这些俗务。无论是庄子里的,镖局里的,还是苏家院子里的,我都懒得管。吕管事,你怎么应付我、敷衍我、糊弄我,我都可以不计较。我想着,你费心费力打点庄子,风里来雨里去,来回奔波着,私底下藏一些也无妨。”

“可渐渐有些不对了……”苏小楼两眼放空,声音缓慢了许多,“先时,你一年不过来丹桐两次,渐渐又改了每季一来,之后更加频繁了。而且,你这每次一来,我弟弟在外头惹的那些事就会多上几桩。前日的伤还没好,今日又是头破血流的回了家,一张脸总是破破烂烂,好的不利索。街坊邻里都道我们苏家出了个不好惹的混世魔王,对我们家的人和事是退避三舍,绕着我们家的院门走。”

陈一鸣屏气凝息,立着耳朵听着苏小楼谈这些过往,心中阵阵抽痛。

“……丹桐那些有名有姓的摊铺商户,我都亲自上门赔过不是,十两的东西,我要照着二十两、三十两、五十两的价赔,知道为什么吗?”苏小楼淡然笑道,“舍财免灾,一个败家子,总比混世魔王的名声好听一些。”

长指慢慢摩挲着杯沿儿,苏小楼不徐不疾道:“长兄如父,他唤我一声‘哥哥’,我多劳动几次,费些心力也是应该的。”

他端起茶杯细看,声音微微一提:“可我妹妹的脾气不太好,偶尔气急了,捉了人回来,家里动了几回手。这外头的人不知得了什么音,疯言疯语传着我妹妹凶悍,背地里母夜叉叫着。”

苏小楼目中赤红。

那一年,苏柔柔十三,喜欢上一个白净的小秀才,欢欢喜喜赴了约,却被骂的狗血淋头回了家。小姑娘回了家,关在屋子里,问什么都不答,夜里哭了整宿。

次日,苏柔柔顶着核桃大的眼睛,满不在乎地只说了一句。

她道:“母夜叉也挺好的,我就不嫁了,走一辈子的镖!”

苏小楼目光倏地一变,锐利起来,他抓起茶杯忽的朝吕材狠狠砸去,茶杯微微偏斜,擦着吕材地耳边,咣啷一声碎在地上。

他双手握拳,愤怒道:“你们好狠的心!我妹妹才多大,让一个小姑娘背上这种名声,你说我怎么能不查呢?”

陈一鸣骇然。

苏家二房的这一对姐弟,在丹桐究竟过得什么鬼日子。

一个混世魔王,一个母夜叉,两个小的分明被人处心积虑坏着名声。若是翻起苏小楼当年的事,再传出些什么,整个苏家算是彻底完了。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这招太损,太毒!

陈一鸣小心地抬眼观察,苏小楼那边已迅速敛下情绪。

“这一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苏小楼双手合于胸前,满脸洋溢着欢快的笑,他悠悠道,“吕管事,你这一大家子,一年除了墨下苏家几处老庄的一两万,其余的款另有十六万之多。这十六万的头,一时不好查,这去向倒是明了的很。我查的一共四处,说出来你给听听对不对。你自己先留了两万,其他的,一处送到长州,一处送到燕州谭家三房,至于这最后一处——”

苏小楼拖长着声音,眼睛轻巧的一转,目光停在陈一鸣身上:“落到了并州衙门。”

吕材听得双眼发直,急急的喘气。

陈一鸣虽然没摸清话里的门道,但听到并州衙门这几个字,目中迷茫,再前后一思,猜着其中的几分关联,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僵着脸,目中怀疑。

苏小楼摊手顽笑道:“至于你们衙门里的大人们,哪一位收了,哪一位没收,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并州临海,水太深了。”

苏小楼这句说的倒是有一分真,查了吕材的账,下分了四处,而细究这吕材源头的账,一层一层的朝上抽,越抽,牵扯面是越大,越是匪夷所思,全是些不可为外人道的勾当……

但威武镖局安排在并州的探子去了半年,探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明知道问题都在太子那些门生身上,只得了些无用的人名,和那一查就废的并州知州,关键的证据藏的是滴水不漏。

他懒得在此处耗着,便将并州的涉事名单勾给丹彤县尉卓峰,分散着让长州几个县衙去查。晃晃几年时间,几个县也不知查了多少,反正是有胆子查,没胆子报,全都当了怂包。再后来,盐里惨了假,价是越涨越高,这半年,反是有一两个衙门怂恿着下边平头百姓闹事。

苏家只盯着两处中间账目的流动,吕材这处的账目,前年的十三万五千,去年的十六万八千,而今年上半年,光春夏两季就进了十一万之多……

另一处的账目就更大了,只希望进了京里,尽量能把这条鱼线咬起来。

顿了一顿,苏小楼懒懒道:“吕管事,你这分开的钱,并州、燕州这两处距离太远,我够不到,查不清。长州州里这处,你们忌惮着我,我认识的自然就不多了,消息也是探不到的。这可怎么办呢?”

他怏怏地垂下头,很是苦恼。

思忖片刻,眼中忽的一亮,似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拍手高兴道:“说起来,你不是在我府外安插了人盯着吗?这倒提醒了我,我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的。还别说,这法子真的有效,而且啊,越盯,越觉得你这个人有意思。且先说说你家里的情况,你原先的一大家子留在玉京里,差不多四年前在长州新娶了一房正妻,添了小儿子之后,你在丹桐长住,近一年是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停妻再娶,这事搁在长州,有人替你遮掩着,倒不算什么,可放到玉京,你们谭家的正经主子都没你这么大的胆。”

吕材面色惶惶,一高一低斜掉了肩膀,死气沉沉地杵在地上。

“不过也多亏你这大包大揽的这一场喜宴,我才知道,吕管事结交的人物,个个都是人才,个个都不简单。有丹桐的知县纪奎,有凌凤茶楼的掌柜汪构,还有谁呢?对了!”苏小楼合掌一笑,声音里带着惊喜,“长州的知州去了,推官去了,以及燕州马字号的皮草商人马之远,也去了!”

一串老相识的名字毫无保留的连了下来,吕材知道问题大了,彻底变了脸色。这苏家手里不仅攥着丹彤盐铺子里的账,怕是其它地方也拿了不少东西。

吕材匍匐在地上,慌忙以头抢地,急声改口呼着:“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饶命?”苏小楼笑出了眼泪,他抚着心口道,“你们安排着人灭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过我一命呢?我这一路东躲西藏的,着实花了不少的力气,吃了不少的苦。”

陈一鸣脸色灰沉,捏紧了拳头。

苏小楼面无表情道:“谭淑娴雇了一群人想杀我,她是真的恨极了我,不想让我入京。你们在里头浑水摸鱼,杀得比她狠绝,不是不想让我入京,只是想趁着杀我的机会,毁掉我手里攥的东西,可是如此?吕管事,这位淑娴县主若是知道你阳奉阴违掺着她的事,拿着她当着幌子,还连带出了这么多麻烦,你说说,她会怎么发作你呢?”

吕材瞳孔倏地放大,害怕起来,不敢细想。

苏小楼目光凌厉:“吕管事,六月初五,你来苏府送银子,打量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些什么呢?你以为我的书房那么好进,是个人都能去的?你以为马家丹彤铺子里的盐务册子会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等着人看?你以为我这一路都不知道,你隔三差五朝外头递着消息?你翻东西的时候就没怀疑过什么,就没想过那是专门给你们下的鱼饵,钓着你们玩儿呢?”

他嘴角一挑,颊间扬起了笑,轻哂道:“这么蠢,真是白长了一副精明的样子!说来好笑,如果不是你怕事情败露,急着撺掇马家和并州那边搭进来,我这一场局可真是不好做大!”

苏小楼客气道:“说了这么多,昨日你不是四下打听这位客人是谁吗?今日虽然有些迟了,来来来,我给吕管事引荐一下!”

伸手指了指陈一鸣,他笑道:“这位是陈默然陈大人,并州来的通判,玉京陈家老院,中书大人陈玄的长孙。他为何而来,你心里比我清楚,你们私下里干的勾当,摆到明面上都是重罪。今夜虽是误杀了朝官,可你们行事不端,这瓜田李下的,没得让人猜疑,说不准是真的想杀人灭口,毁 尸灭迹呢。”

苏小楼语气一冷,意味不明的提醒道:“那汪家的凌凤茶楼里,有些事,有些人,传着传着不就成真的吗……”

吕材听得凉了半截气。

苏小楼望着陈一鸣笑道:“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陈大人可学会了?”

陈一鸣被问的五味杂陈,心内不是滋味。

苏小楼又转过头,继续玩笑道:“刺杀朝官,京里论下来是死罪,右相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我看啊,谭家是抹不下来的。吕管事,接下来的事,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替你说,这里头的区别可就大了!”

吕材看着苏小楼那一副成竹了然的模样,如坠深渊,打心底里恐惧起来。

事情一旦捅了出来,谭家为了撇清关系,肯定是弃车保帅,拿他开刀,他这处若自己招供,将那大的供出来,将功赎罪,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吕材一张灰白的脸,胆颤地跪走到陈一鸣跟前,呜呜哭着,边又痛声忏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招,我全都招……”

当当数十下猛磕,吕材嘴里吃着鼻涕,抽抽噎噎将事情全部坦白出来。

原来,吕材将苏家几处庄子折腾之后,在给谭家三房送年节礼的时候,结识了皮草商人马之远。

这吕材、马之远皆是蝇营狗苟之人,两人一见如故,觥筹交错走了几个杯,肚里的话就称兄道弟地朝外倒,报着各自这些年的过往。

朦胧间,不知吕材炫耀了一句什么,正洋洋得意。

马之远那厢有些不服气,一时逞能,便将自己走盐之事说了出来。

并州的盐精细洁净,官价又低,出了界,便是五六倍的价钱朝上翻。

时间一久,马之远瞧着里头的利润丰厚,难免眼热动了心思,慢慢打探着各处关节。

马家商队里只得二十来人,开始走的量极少,每旬不过收个两三车,拉到燕州便倒买了出去,快销薄利。

他家先时走镖,帮过谭家的忙,沾着一层浅薄的关系。那些巡逻的兵得了令,又领了些打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料着放行。

自从认识了吕材,马之远不仅搭上了谭家本家的关系,还攀上一门亲事,将女儿嫁给了一位参军的儿子,结为了儿女亲家。

不久,相互借着胆子的两人,靠着谭家的名义,打通了几位并州州官,从严氏眼皮子底下,偷偷开了几处盐池,借着参军家的兵,将盐夹带在粮草之中。

…………

…………

再说,这并州的一纸盐引,历来由着解阳严氏把持。

白花花的雪花盐,独独富了他家一户,苦得并州大员腹内空瘦,不得不勒紧腰带。

这上下过得清苦,瞧着眼前的熟鸭子,却只能伸长鼻子闻闻香气,分不得一杯羹,肚子更加馋饿,难免起了异心……

还有好事的州官,挑拨着那些不知深浅,又不合流的流水知州上疏上奏,奏疏尚未出发,流水们便被严家寻了由头,一脚踢了下去。

那一年,京里来了一位新的知州,姓章名达,持着康王的名帖前去严家拜会。

世家门楣高,眼界高。

章达不过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因着母亲的缘故,担了世家子弟的虚名。

解阳严氏百年门户,素来桀骜,自然瞧不上这种末等世家的裙带关系,只看在他家女婿康王的面上,不冷不热地接待了一番。

康王李元祥将这章达安排至并州,一则是为了稳固严家,让老丈人给自己的小钱库添置些花费;二则是想拢一拢谭家、韩家这两处的军心,一举两得!

可到了任上,章达热脸贴着冷屁股,一次一次碰了壁,三番五次下来,心意渐渐灰冷,便一门心思扑在谭家、韩家身上。

那一头,参军得了补贴,尝到里头的甜处,贪念再起。这一头,章知州着急着替康王琢磨银子,拉交情。

这两下,你有情我有意,眉来眼去,沆瀣一气勾搭到了一起。

加之,并州各地素有盐洗瓜果的旧习,那知州章达灵机一动,以此名义,教化众生。

邹缨齐紫,一时引得民众争相效仿,连着那接壤的诸州府民都养了这洁净的清洗法子。

至此,并州每年的盐务采办,顺理成章地轮番扩涨。

而这些康王的州衙大员们,再将其中半数以上腾空倒卖,又添上先前暗挖的几处盐池,量是越走越大。

…………

吕材这边,则安心负责着一处销路。

先时,他被谭家安排在长州,盯着威武镖局的一举一动,州里的官们都是些老熟识,来往交接的便利。

几处一气串通下来,知州章达领着一群并州大员负责来源,由参军的粮草队伍光明正大地夹带至燕州,其中一部分辗转交至马家手中。马家的商队再裹着些皮毛裘衣,一路畅通无阻走到长州,后经吕材引荐,水到渠成地进了长州衙内,四通八达的流往了各县。

渐渐的,长州一片的盐务垄到了马家商号名下。

…………

…………

此后,各处分成,几家欢喜……

再后来盐价抬升,账越做越大,便分了两拨,四季走。

小宗的落在吕材这处,借着苏家庄子尚书府的名号;至于大宗,全由着马之远等人的主意,分拨调派。

吕材呜呜咽咽告完了一通罪,苏小楼波澜不惊地打着哈欠,困的不行。而陈一鸣破皮脸上一片青寒,通红的眼,恨不得将脚下的人朝死里践踏。

荀阡不知何时进了屋,他站在苏小楼身侧,一阵低语过后,苏小楼吩咐了两句什么,荀阡不声不响地抬脚又离去了。

苏小楼疲惫地按住额头,歇了一时,带着商量的口吻对着陈一鸣笑道:“既然吕管事招了,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陈大人给他一个选择如何?”

陈一鸣冷静片刻,想了一想,这桩盐务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一时间尚未考虑好该如何处理,而苏小楼一副安然笃定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心里虽然憋屈,但依旧拉得下脸,恼道:“你说!”

有了应允,苏小楼横扫一眼吕材,漠然道:“吕管事,这前前后后几桩事,那一件捅大了,谭家那边都容不下你。我现在给你指两条路,这第一条路是你方才认下的这桩罪,你与马之远串通一气,相互勾结,从并州私贩官盐,一时走漏风声,劫杀命官,作为共犯,赔上京里和长州的一家老小。至于第二条路,是你鬼迷心窍,被人收买,泄露了这位陈公子的行踪,至于走盐劫杀之事,一概不知,作为从犯,一人抵命!你是个聪明人,两条路孰轻孰重,你自己选。但我提醒你一句,路,一旦选好了,这以后可就不能回头了!”

吕材先是听说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唬得大哭,后又闻得一人来抵,甚至还有些保全性命的余地,慌忙膝行至塌前,对着苏小楼连连磕头谢恩,还又信誓旦旦着“不反悔!不反悔!”。

苏小楼却是看也不看,单手支颔,合眼养神。

见苏小楼如此,陈一鸣心里莫名的稳妥下来,静静等着人动作。

又待一时,院子里似是有了什么响动,苏小楼闭合的双目复又睁开。

他提脚一踹,力气似有不怠,将吕材踹歪至一旁。

陈一鸣微微一怔,满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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