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巍性子很怪。

前一秒还笑吟吟，下一秒便抽出匕首刺向季之瑶。

即便是被封印责罚，沦落人间，修为被压至当前位面所能承受的极限，岁巍怎么说也有个渡劫期巅峰的实力。

何况仙人与普通修士的可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只要岁巍想，季之瑶随时会死。

季之瑶连连后退，应付得格外吃力。

所幸岁巍也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不过像逗猫一样溜着她玩儿。

岁巍张狂地大笑：“你也有今日！”

疯子。季之瑶腹诽。

季之瑶转攻为守，招式愈发迅猛。

只是季之瑶如今的修为对上岁巍，打起来还是太没意思了些。

“等你再强一点，我再来亲手取你的性命，祭不觉卿在天之灵。”岁巍灵气大涨，掀起强悍的劲风，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亮起青色的寒芒，“看在你帮我破出封印一事，我暂且先放过你。”

季之瑶顿时被击退出数尺，闷声咳出一口鲜血。

林清眠忍着岁巍释放出的灵威上前去接住季之瑶，同时催动长生诀的第二层，妄图扭转乾坤。

岁巍蓦然回头，弹指打断了长生诀的运作，目光微凝。

“是你……是你回来了。”

岁巍自顾自地笑了，消失在荒芜丘的祭坛上。

什么意思？

林清眠觉得不解，无论是前世，还是在现代，她印象中都不曾有岁巍这人。

而且，她口中的“回来”是什么意思？她看出来自己是重生到她人身上的么？

太奇怪了。

林清眠看着岁巍离去的方向，不禁想到黎问所说——“所有的答案，尽在你来时那里。”

看来她有必要去一趟厌江，再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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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岁首过得很狼狈，徐仁赐暴怒更甚。

季之瑶择日取了朱火后，便打算即刻返回周朝照安。

可是徐仁赐不会这么容易放她走，直接封了啻京城，理由是啻京近来频发命案，为防止凶徒逃走，故暂且封城。

说起啻京近来的案子，林清眠倒有些兴趣。

尤其是啻京死了第三个成年男子时，林清眠发觉他们死亡时间与地点中颇有问题，让季之瑶想办法弄来了这三个人的生辰八字，推断出来皇帝如此紧张的原因。

“季大人，知道小周天秘境吗？”林清眠神色凝重地看着纸上写着的字。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说起小周天秘境，季之瑶无法像林清眠那样从容。

林清眠会入魔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出自小周天秘境。

那是一切祸端伊始之地。

“这与……小周天秘境有什么关系？”

林清眠点了点他们死亡的地点与时辰，“小周天秘境的入口有二，一为顺门，二为逆门。逆门在周，顺门在明。女子桃李年华祭逆门，伊始逆向，终点为门。男子弱冠之年祭顺门，伊始为门，顺向而行。”

“死者死去的时辰同时顺行或逆行，生辰八字亦是如此。”林清眠说，“牧白，卯时。吴策，辰时。苏通海，巳时。”

“照这么算，已经死了六个人了。”季之瑶思索，“是谁要打开秘境？”

林清眠不语。

其实不难猜。

无非是反面的老友，贪心不足的修士。

小周天秘境的逆门已经被周朝四大宗门封印，要想进小周天秘境，只有通过明朝的顺门进去。

古书上记载，小周天秘境中宝藏无数，可只有真正进去过的人知道，那里是怎么一番景象。

里面确实天材地宝无数，可也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仙气飘飘、风景优美。

非要形容起来，还挺像魔修的大本营——妄墟。

……妄墟。

林清眠止住了话头，再说下去，就要被季之瑶猜到身份了。

妄墟想拉拢小周天内的势力。

很多年前起就是如此。

魔修性子霸道，拉拢不来就直接灭全家。加上小周天里的天地灵力运行十分适合魔修修炼，所以魔修大概还有霸占地盘的心思在其中。

而蜗居在小周天之内的种族，是在九州灭绝已久的妖族一脉。

当年和林清眠一道进入小周天秘境的同辈无一例外都死了，若非她有长生诀与浮生剑，只怕也是要交代在里面了。

世上清楚小周天内究竟如何的，大抵也就只有林清眠了。

“不知。”林清眠道，“但小周天秘境被打开，总归不是件好事。”

“古书曰秘境中天灵地宝无数——”

“季大人，书上所言，也仅仅只是书上所言罢了。”林清眠语气急促。

季之瑶垂眼。

在林清眠走后的日子里，她无数次想炸毁小周天秘境，更是恨透了魔修，恨透了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杳无音讯多年，季之瑶一直猜测应当就在小周天秘境中。

她想报仇——想杀了那个人，给师门中人报仇雪恨，还师姐一个清白。

“你想进小周天秘境？”林清眠察觉到了季之瑶话中的意思。

“想。”

“进去那里干什么？”

季之瑶抿着唇，没有回答。

林清眠的脑海里，系统小红怂巴巴地说了声：宿主，别生气啊。吵架不利于感情发展。

林清眠：闭嘴。

小红还没见过林清眠这幅样子，霎时间噤声了。

越是幽默好脾气的人生气起来越吓人。

“去杀一个仇人。”季之瑶对上林清眠探究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好像这样彼此隔了层纸窗也挺好的，她可以假装不知而吐露心声，师姐会以为她不知而从旁试探。

“谁？”林清眠未发觉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听季之瑶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的名字：“鬼魇子虚。”

清霄灭门的罪魁祸首。

林清眠闭上了双眼，不免想要逃避那夜的景象复现在脑海时的痛楚。

“随你。”林清眠推门出去。

林清眠有自己的坚持。

小周天秘境打开绝不是一件好事，鬼魇子虚死在那里，本体与鬼体自然都在小周天内。

三百年前，季之瑶杀了自己，鬼魇子虚的分神受损，回到了小周天秘境。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鬼魇子虚如今是否修复，又会否卷土重来，林清眠并不知晓。

修士们向往小周天内的宝贝，可是小周天秘境一旦被打开，妖族出世，鬼魇子虚挣脱禁锢，对九州而言，那将是一场浩劫。

——早该发现的。

那古怪的鬼灵，除了鬼魇子虚一脉，还能有谁能做出来没有紫府的鬼灵？

顾不得系统在警告，林清眠离开了大行典，借用十五通孔明锁的力量掩人耳目，出了啻京城往槐峮的方向去。

照啻京城死的那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和方位推测，下一个死者便在槐峮，而最后一个死者，则会在厌江。

小周天秘境的门，也会在厌江。

又是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