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警察很快赶来,调查了周边的人员也问了安梦里一些问题。
问题简短,但密密麻麻,许多问题她一个清醒的人都很难记得,安梦里居然还能如数家珍。
比如两个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契机是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第n次家暴是什么。
用的什么器具,以前用的也是吗等等。
安梦里对答如流,邱正在旁看着,生怕安梦里出点什么意外。
可这小丫头,居然都这样了还在担心何风与的安慰。
说不出话,但是咿咿呀呀的,勉强拼凑出一个问:“何风与怎么样了?”
警察叔叔汗颜,只能以“还在调查中”搪塞她。
虽然这些确实都是机密,他们无法透露。
安梦里听完,居然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脸上的肌肉带动伤口,又渗出血来。
队长没太惯着她,安梦里呜呜地哭了许久,等到快哭完时,队长问:“所以,你很确定是何风与砍伤的你?”
安梦里眨了一下眼,很快意识到什么,又眨了两下。
“请您配合我们。”队长板着脸,声音有些严肃。
安梦里走神似的沉默了会,很快,又眨成了一次。
队长接着又问了许多问题,旁边一个瘦瘦的警察整理笔记,手速很快。
“行,感谢你的配合。”问完后,队长说了些客套的话,侧过头对旁边的助手说了些什么,助手跑了出去。
队长和丁暮云站在医院门口,风吹得很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警察说:“丁医生,如果后续有何风与或者安梦里的消息,麻烦您及时通知我们。”
丁暮云点点头,回答警察的问题。
她没有隐去何妈妈的作为,毕竟这也可能是一份证据。
队长点点头,说会继续追踪。
说完,撤去了大半队伍,剩下几个警察在拍照、录音,整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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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安梦里已经沉沉地睡去。
邱正看着她这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邱正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诶。”
丁暮云沉思了会,对于这番话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何风与。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提醒她现在需要开始查房。
同时,又来一条短信。
杜春树:【今天早上我让姓付的检查过了。我出去会,就在医院里,别太贪心本少爷?】
?
丁暮云懵了懵。
这付斯寒,能有分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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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泉边。
今天天气不错,一天快要过完,似乎许多人都在等待跨年。
跨年的意义其实不在于那一零刻。
在于有人和你一块跨过。
从杜春树住院以后,他就再也没跨过年。
每年的这天都是在无聊的病房里渡过,羸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做点最平凡的事。
接吻都没办法。
电动轮椅推来蒲燃,他停驻在杜春树的旁边。
“好久不见。”蒲燃开起了玩笑,“你长胖了点。”
“嗯。”杜春树没好气道,“你也是。”
其实蒲燃并没有变胖,相反,还瘦削了许多。
他剃了个光头,脑袋圆圆的,头骨生得很好。只是后脑勺薄得可怜,像颗纸皮核桃。脸上没什么血色,鼻子前的内插管也冰冰凉凉,透明的液体闪烁着点点白光。
他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但仍在微笑。
他似乎,大病了一场。
杜春树看了眼他的头发,顿了顿,很快又收回。
短暂的几秒,仍旧被蒲燃捕捉到。
“没事,你随便看呗。”蒲燃开起了玩笑,“光头才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哈哈。”
蒲燃的笑声愈发爽朗大声,随着花香传播四周,许多小孩都转过来看他们。
上次开小汽车撞倒杜春树的小孩也在其中,不过一看到杜春树便逃之夭夭了。
蒲燃问:“他为什么一见你就跑?”
杜春树平静道:“帅跑了。”
“……”蒲燃打趣,“你可真不要脸。”
杜春树点点头。
对于自己的颜值,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世界上唯一能追上自己可能就只有杜昭山,毕竟他和自己长得像。
二人沉默了会,暖阳洒在手上,像一条条金鱼,钻进指隙,又逃了出去。
阳光都被筛出了身体。
冷意侵进肺管,呼吸沉重得不可思议。泛黄的枝叶渐渐蔓延,落魄地掉在脚边。
蒲燃突然开口:“今天平安夜,你有什么安排么?”
杜春树摇摇头,“没有,你有?”
杜春树补刀:“你看起来还是个处男,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
蒲燃一时语塞,眼皮耷拉下来。
“没女朋友就不能过啦?”蒲燃咬牙,“你不也是处男,不也没有?”
“……”杜春树缄默。
都是一类人,何必互相插刀?
他可没代言hlzj的念头。
蒲燃推着摇椅,慢慢靠近
“对了,阿树,我要动手术了。”
杜春树抬起头,眼神锁定在他身上,“什么时候?”
“31号。”蒲燃说,“跨年那天。”
杜春树听罢,不知道说些什么。堆积在身体里的语言堵塞了血液,几乎呈倒流的状态。身体开始窒息,许多问题化成泡沫,粉碎在金鱼的嘴里。
说些安慰的话,总觉得感伤。
说些唉声叹气的话,又觉得丧气。
思来想去,化成了短短一句:“挺好,挺特殊的日子。”
“你会康复的。”
“我也这么觉得。”蒲燃把手背在脑后,闭上眼,享受此刻的烈日,“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杜春树没有过多地问什么细节。
毕竟,他也快做手术了。
对面的草丛里一阵翕动,有闪光灯和人影穿过。
闪光灯不善,人影也是。
杜春树的警惕性很高,察觉了些不对劲,立刻追寻过去。
但目光所至,又变为空空一切。
是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了吗?看错了吗?
不过以防万一,杜春树还是嘱咐了下旁边的赵管家,“赵管家,你让人去看看。”
赵管家点头,叫了几个保镖一起跑了过去。
蒲燃问:“怎么了?”
杜春树说了句没什么,短暂地宽慰了他下。
蒲燃点点头,“行,那一会来我那边玩呗,我妹妹今天要带几个平安果,你也吃点。”
杜春树恹恹地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你还信那些?”
“不信啊,但我妹妹信。”蒲燃微笑,“总不能伤了女孩子的心吧?”
杜春树一阵语塞,忽然觉得蒲燃这厮真是狡猾。
浪漫得不像个处男。
“怎么,想起谁了?”蒲燃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怀好意道,“不会想到你的丁医生了吧?”
“?”
杜春树说了句草,脸顿时绯红一片,他像个被揭穿心事的小兽,好不掩藏地发怒,拒绝承认。
一旁的朋克男发出一声爆笑,周边的保镖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笑屁啊。”杜春树咬牙切齿道,“扣工资,全给我扣工资!”
朋克男敛住笑,埋下头,身体都在抖。
杜春树觉得今天这太阳真该死。
刺眼得该死。
蒲燃没完,但这次没了笑意。
他眺望远处山头的树,慢悠悠地,认真起来。
“不过我说真的,阿树。”他回头来,看向杜春树,“想说的话还是早点说的好,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可活。”
“想说的话如果再不说,或许真成遗言了。”
“……”
好像是吧。
极度失衡的生命就像天平,意识深处摇曳的不安感高高地翘起这端,他坐在接近天空的一边,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感觉随时会被放手。
想说的话,真的要在这时说吗?
那个笨女人,能懂吗?
炫目的阳光里,冷冷的刀影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蹿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如以前俊朗清爽,身上多了些油腻的盖饭味,好像夏天没吃完的盖浇饭,放置四五天后开始焕发的恶臭。那人速度极快,像只疯兔,不要命地袭来。
啊地一声。
刀划破了空气,银辉染上一丝红,漏出血腥的气息。
血液开始蔓延,腹部上以一个圆点为中心,猩红开始向四周扩散,他瞪大了眼,盯着来人仇恨的双眼。
来人恶心这样的黑瞳,像个疯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刀被拔出,又再度插入。
“……”
“来人啊!救命啊!”
“来人啊!救命啊!”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朋友阿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