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视频作证，江澈有很大嫌疑。”钱峰很得意，“而且您也看到了，田伟现在被打成这样。”
老勤疲惫捏了捏眉心：“田伟，再问一遍，是江澈昨天打的你的吗？”
田伟颤抖着：“是……”
“江澈，我问你，”老勤转向江澈，“视频是真的吗？”
少年站在一旁，眉眼冷清：“是真的，但我没打他。”
钱峰立马说：“我亲眼看到的，老师。”
“钱峰你胡说，你他妈哪里看到了？”李卯激动，“老勤，这事有隐情。”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这时，张平推门进来了，脸色很难看：“视频被放到网上了。”
是那段江澈威胁人的视频，被人匿名放到了学校论坛，经过转载，已经激起了不少议论声，网上的各种声音，都会被放大。
话落，老勤皱眉：“谁放的！事情还没清楚！赶快叫人处理。”
“不清楚，”张平拧眉说，“已经叫管理员清理了。”
钱峰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江澈冷冷看了他一眼，钱峰挑衅看过去。
江澈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老勤当教导主任十余年，什么事情都处理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你说说吧，李卯，”老勤已心力交瘁，“有什么隐情。”
李卯很气愤，狠狠剜了钱峰一眼：“老勤，江哥是出于好心，田伟不是人，偷拿了收养自己环卫工人的钱，还对那个环卫工人拳打脚踢，他根本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江哥只是想替老人拿回那些钱。”
“……”
听完，老勤沉默下来。
“你胡说，”田伟突然很激动，“我没有，我也早就和那个环卫工人划清关系了，我已经找到我亲生父母了，我没有拿他的钱，也没有动手，你们污蔑我。”
李卯目赤欲裂：“你这么白眼狼会遭报应的。”
“够了，”老勤拍了下桌子，冷静下来，“昨天，田伟，你说，江澈在哪里打的你，有没有人看见。”
“在，教……学楼厕所，”田伟又恢复软弱模样，“中午……因为是下课，所以没人看见……”
“江澈，你昨天中午去过教学楼吗？”老勤问。
江澈沉默了下，开口：“去过，但我没打他。”
钱峰立马接话：“老师，你看他都承认了！”
老勤：“没叫你说话闭嘴。”
……
学校论坛。
[1楼：天啊，视频你们看到了！]
[2楼：看了，江澈霸凌是真的！]
[3楼：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江澈本来就是校霸，本性难改就是了。]
[15楼：田伟好可怜，本来就是边缘人，还被江澈欺负。]
[16楼：江澈也太不是东西了，大家以后离他远点。]
[17楼：操！看得好生气，大家联合起来，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其中一个就是受害者。]
[30楼：楼上说得对，江澈不退学，天理难容。]
……
[36楼：我刚才路过办公室，看到田伟被打得好惨。]
[112楼：江澈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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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
[356楼：这种人就是学校祸害，学校不开除就是在包庇。]
[498楼：你们不知道吧，江澈横行霸道多年，初中还把女生弄流产过。]
[656楼：听说他初中也是，霸凌同学，这种人怎么还活着。]
论坛很快盖起高楼，一条关于江澈威胁田伟隐情的评论很快被淹没。
[960楼：田伟偷拿家里钱，对收养他的人打骂，江澈是在帮老人拿回钱。]
因为不起眼，这条评论无人在意。
教室内，楚言看着那条视频，慢慢皱起了眉。
……
办公室。
“钱峰，你他妈，这事铁定与你有关。”李卯愤怒又要动手，被张平拉住。
张平拽着李卯，严厉说：“李卯，你不要说话，站到一边。”
李卯愤愤然瞪着钱峰，不甘心站到了一边。
老勤眉头皱得很深，在办公椅坐下：“田伟，你再具体说一下。”
田伟低着头，犹犹豫豫开口：“昨天我去上厕所，江澈也在，然后他把我堵在厕所隔间……老师，有监控可以作证，江澈去了教学楼。”
“五楼的监控坏了。”张平说。
也就是只有教学大楼拍到了江澈回教室，并不能拍到江澈进厕所，但现在的种种证据，都指向江澈霸凌田伟。
同时也有几个证人来举报，说看到过几次江澈把田伟堵在小路。
现在的关键点在于江澈有没有打过田伟，而不在于那条视频，田伟现在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
老勤冷静了下来：“江澈，昨天中午有没有人证明你——”
话没说完，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走进来，嗓音清淡——“老师，不能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我可以作证江澈昨天中午和我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看见来人，江澈掀了掀眼皮。
楚言走进来：“而且，老师，我可以作证，田伟对养他的环卫工人踢打过，九月十六号那天，大概五点，环水街，有监控可以证明。”
“你……”田伟脸色变了，“怎么可能……”
钱峰也脸色变了：“你他妈胡说。”
“胡说什么，”楚言说，“有监控证明，你们不是也有视频吗？”
事情出现反转。
老勤说：“楚同学，昨天江澈全程和你在一起？”
“是，老师，”楚言说，“我们一起下的楼。”
那么，江澈就没有作案时间，老勤是绝对相信楚言的，想了想对田伟说：“田伟，再问你一遍，谁打的你，现在说出来，我们还可以给你查明。”
田伟大惊失色，看了眼钱峰，收到钱峰威胁眼神，立马低下头：“没……没有，老师，我自己率的。”
“摔的？”老勤明显不信，表情严肃，“你现在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我们学校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存在的。”
校园不可能不存在打架情况，只是事情发酵到网上，性质就变了，变成了外界网友集体声讨学校。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老勤累了，疲惫揉着额头，“事情……”
“等等，”江澈忽然出声，看向钱峰，质问，“昨天中午，你在哪？”
钱峰脸色阴晴不定，警惕：“你干什么，我昨天中午在寝室。”
老勤立马看向俩人，问江澈：“江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师，”江澈拿出了手机，显得不紧不慢，“要证据，不止他们有，我也有。”
钱峰脸色蓦然不对了：“什么证据？”
“你在后山威胁钱峰的监控证据。”
江澈话落，老勤和张平立马严厉看向了钱峰。
楚言忽然明白了，江澈是在拖延时间，他一早就知道钱峰打了田伟，拖延时间找证据，防止钱峰毁监控。
学校后山鲜少有人，而钱峰大概想不到，后山会有监控，而江澈对后山很熟悉。
楚言觉得，就算没有他作证，江澈也能洗脱嫌疑。
于此同时，像是为了印证楚言的猜测，张水急冲冲推门进来了：“江哥，监控视频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这会老勤也不管带不带手机问题了，急于想知道是不是钱峰打了田伟。
监控视频全程拍了下来，视频内——
钱峰先是威胁田伟，将人打了一顿，然后又掏出了钱，甩在田伟身上，田伟蹲下捡钱。
这场“霸凌”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就是用钱收买的一场赤裸裸诬陷。
“钱峰！”老勤震怒，“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这比起单纯的打架霸凌，性质更为恶劣。
“我……”钱峰脸色铁青，灰败下来。
“立马把你家长叫来！”
……
翌日，老勤在升旗台公布了这次事件结果，钱峰转学了，田伟被记过。
大家都议论开来。
“怎么回事，不是江澈霸凌吗，怎么变成了钱峰转学。”
“不知道，说好听是转学，说难听是被退学，被一中开除，只能去下级学校。”
“那田伟呢？”
“听说是钱峰打的田伟，诬陷江澈霸凌，老勤非常生气。”
“田伟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忘恩负义……”
“我好像听说是田伟拿了家里钱，他是被收养的，被记大过了……”
“那江澈是在做好事……”
“就是啊，简直大反转……”
事情宣布结果之后，又有人向学校举报，说在校外看到过几次田伟对一个环卫工人拳打脚踢，知道事情真相，看不下去，才站出来证明。
于此同时，论坛那条发酵开的视频也查出来了，校外的一个混混发上去的，自称是被钱峰收买了。
此次“霸凌”事件落幕。
田伟愿意配合钱峰诬陷江澈，是因为沉迷游戏，需要钱充游戏装备，他偷拿环卫工人的钱，也是用来冲游戏装备。
早读，老勤在广播里强调了一遍校纪校规，尤其是重点强调不要沉迷游戏。
……
教室内。
李卯看着论坛，虽然大多关于江澈的不好言论已被删，但还是很气愤：“感觉便宜他了，妈的，玩不过就来阴的。”
“幸好有监控，”张水说，“没那监控真不好说。”
“要不是今天钱峰不来，出了校园就揍他一顿，”李卯义愤填膺，“也幸好还有学霸，可以证明江哥没揍那白眼狼。”
“我没做什么，”楚言说，“只是说事实。”
“要不是有证据，还真着了那孙子的道。”李卯愤愤不平。
相比于李卯和张水的愤怒，江澈这会只是在玩手机。
班上同学和江澈相处一月，大部分也不相信江澈霸凌，这会真相出来了，也都在气愤。
李卯看着论坛，突然发现什么。
一条被截图的帖子顶了上来，是那个被删除江澈打人视频原贴的楼层评论截图——
[960楼：田伟偷拿家里钱，对收养他的人打骂，江澈是在帮老人拿回钱。]
这条截图帖子不热，但底下还是有不少人评论。
[1楼：这人是不是知道什么，都说对了。]
[2楼：这才是真相，只是大家那会都相信江澈霸凌，没人在意。]
[3楼：这是内幕人吧。]
[35楼：当谣言四起，真相混在其中时，大家都不会相信那是真相，被蒙蔽了双眼。]
[36楼：哎，楼上说的有道理，网络世界就是这样，钱峰真恶心！]
……
李卯翻了翻评论，问楚言：“学霸，这个新号是你吗？”
楚言看了一会，才说淡淡“不是”，“可能是那几个举报人吧。”
李卯“哦”了声，退出帖子，喃喃：“那还挺好心……”
上课铃响了，教室的议论声渐渐减小。
江澈将手机塞进课桌里，刚才李卯在愤慨，江澈一直没有说话。
他偏头，对楚言说了句“谢谢”。
楚言愣了下，反应过来江澈是在谢他出面作证的事，说：“没什么。”
这事他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