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宇这边没有头绪，就从季渲和她母亲这边开始整理。

赵青樾直觉季渲母亲的下毒行为一定和季宇有关。

“赵姐，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陆山往后一蹬，连人带椅子挪开，让出电脑屏幕。

两个窗口，一个是季渲的，还有一个是她母亲秦姝的。

心愿局系统只显示鬼魂的目前状态，并没有记录多少生前信息。

【秦姝】

死亡年龄：42/16

死亡原因：中毒。

状态：灵魂异常，正在剥离中。

种类：肢体柔软的异形鬼/未知。

危险等级：B/待定。

签证：暂无。

“秦姝状态一栏显示灵魂异常是因为她人格分裂吗？”赵青樾指着电脑屏幕说。

“是的，心愿局对主人格和副人格一视同仁。如果灵魂粘连，一般会进行人工分离。不然会影响投胎。”陆山回答道，“斜线后面的是副人格。”

按照季渲的说法，秦姝曾是国家级芭蕾舞舞团领舞，后来因伤隐退，看着远不如她的舞者接替自己的位置受不了这个心理落差就疯了。她会在家里一遍一遍看曾经自己跳舞的视频，有时还会摁着季渲一起看。

赵青樾在网页上搜索过秦姝，一篇名为《天赋舞者的陨落》的报道中写了她受伤时年仅24。可按照系统上显示的第二人格出现时她应为26，中间差了两年。

“副人格并不是在秦姝受伤后立即出现的，而是出现在季渲出生的那一年。在退役后的两年中秦姝与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又怀上了孩子，生活本来应该是一步步向好，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更大的刺激……陆山，你直接搜搜季宇。”

陆山一愣，转头看赵青樾，“赵姐，我们系统只能搜死人。而且如果没有筛选条件会冒出巨多同名同姓的鬼。”

赵青樾：“把死亡时间限定在季渲出生那一年。”

秦姝打骂季渲的理由让赵青樾印象深刻，为什么一个母亲会反复强调自己的孩子是灾星？心中强烈的预感催促她仔细核对屏幕上的名单。

在这一年中死亡的“季宇”有十三个。

陆山把鼠标移向赵青樾，说道：“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季渲以前见过季宇，不是还说季宇近几年已经调回国内陪秦姝接受心理治疗吗？如果要搜死亡年龄也应该是近两年吧。”

“就是碰碰运气嘛。”

让赵青樾说一个确切原因她也说不出来。可能因为她最近在设计鬼屋新主题，为了给玩家营造反转，刻意逼自己走出常规思维，在时间线和人际关系上做文章。

她删掉了几个死亡年龄明显对不上的。

剩下的四个人，都在22岁到35岁之间。

两个死于心脏病，一个死于肺癌，还有一个死于枪击。

枪击？国内不多见。

赵青樾点开了他的详细资料，主要将目光集中在签证一栏。

【签证：今年6月1日-6月10日，共10日（已过期）】

“这不就是秦姝下毒的日子吗？我靠，不会真这么巧吧？”陆山从没有见过纯靠直觉破案的，“要真是他，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心中和师兄并列的神。”

“如果是陈予森接到这个任务，他会怎么做？”赵青樾突然好奇。

陆山：“如果是师兄，我估计他直接汇报上级，从兄弟单位调季渲生前档案……”

赵青樾：“……”

大意了，忘了陈予森有调查权限。

赵青樾之后又查了近几个月的死亡名单，尤其是秦姝下毒前后那几天的，反而没有几个符合条件。她把所有疑似季宇的档案都拍了下来。

“赵姐，这些照片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好连师兄都不要告诉。”陆山嘱咐道。

赵青樾冲他比了个ok，说道：“保证用完就删。”

电脑上心愿局消息图标闪动，陆山：“你朋友和血婴分离成功了。”

-

叶晗还处于昏迷状态。

躺在手术床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赵青樾心都揪起来了，她最好的朋友今天差点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技术部的林洵知已经和赵青樾见过好几面，和善道：“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听说你们要养血婴？这小东西可不好养，又粘人又脆弱。记住一定要喂饱她，不然她又想着认母。”

“我们会注意的。”赵青樾郑重道。

血婴小小一个蜷缩在靠背椅上酣睡，津津有味地吃着手指。

“我来。”赵青樾无法触碰血婴，魏初晴主动走上前。

本以为魏初晴不会抱小孩，打算动手示范，却没想魏初晴非常标准地抱起了血婴，全程小心翼翼，没有惊醒她。

魏初晴说：“别这么看我，我以前为了演戏上过育儿班。不过提前说一声，不要想着让我给你带孩子，我不喜欢小孩。”

那你倒是先收回快化成水的眼神啊。

赵青樾一边点头，一边腹诽。

-

两人合力把叶晗带回公寓，赵青樾让魏初晴先带着血婴回堕落天堂，自己留在公寓照顾叶晗。

如果叶晗半夜醒来害怕，面对面方便安抚。

阳台没有开灯，赵青樾坐在藤椅上对着月光梳理思路。

季宇在国外意外死于一场枪击，他怀孕的妻子听到后受到刺激，产生了精神疾病，此后将腹中的孩子视为灾星。十六年后，季宇在心愿局许愿回到人间，与妻子接触，让她下定决心带着两个孩子去阴间找他。

只看这里非常合理。

可如果季宇死于十六年前，那季渲见到的父亲是谁？

笑笑又是秦姝和谁的孩子？

她没有其他线索，即便再这唯一一条线索再荒谬，也只能紧紧抓住往下挖。

明明还在夏天的尾巴，赵青樾忽觉夜风有些冷，走进房间关上阳台门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她在手机上输入了“季宇”死亡的日期，后面输入“枪击”两个字，蹦出来很多关于F国轰动一时的枪击案的报道。看到几张现场图片，她突然有了点印象。

十六年前，她所在的小学以此为例子，做了一期关于突发恐怖事件的主题班会，下午用整整两节课时间进行演习。

隐隐记得事情发生在一个歌剧院，当天有一个著名乐团在里面演出。

乐团成员几乎全部丧生。

赵青樾举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站在水壶前一条一条搜索，终于在换了第二个浏览器后找到了乐团成员的名单。

“季宇”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其中。

对应的是左三的大提琴手。

放大一看，竟真和季渲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将图片中的人圈起来转发给陆山。

【赵青樾：你让季渲看看她想找到是不是这个人？】

十分钟后。

【陆山：[图片]】

【陆山：她说她不确定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