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间有散不开的白雪，蹙眉间仿佛白雪洒了一地。
祝渊手中的火焰逐渐熄灭，鲜血顺着手腕流向指尖，白净整齐的指甲被染得殷红，他微微低眼看着指尖，目光却又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旁边那强撑着身体胸部满是鲜血的男人。
琼华微微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冷冷道：“杀了我。”
祝渊冷笑一声，手中燃起一道黑色光芒，他凛冽的眼眸透过光芒看着琼华，反手却将那道光芒扑向了琼华......的身边。
祝渊微微拂袖，将手背在了背后，嘴角却勾起一道笑意，“不想杀你。”
成莺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咳血的琼华，微微偏头，嘴中发出了口齿不清迷糊的声音。
琼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她呆呆地移动到他身边，抬了抬手，枯枝般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伤口，他身子微微一颤，往后靠了一下。
见他往后一靠，她又贴近了一分。
“我死了，你把她带走吧。”
祝渊冷冷一问：“带走？她这副模样我能带到哪去？”
就她这副能吓死人的模样，带回去当个门卫辟邪倒行。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琼华丝毫不关心这些问题，他在意的是她。
“那你得让那小兔妖脱离幻境。”祝渊也谈起了条件。
琼华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问：“她？对你很重要吗？”
祝渊微微颔首。
重要吧，怎么不重要呢，那么天真烂漫的一个小女娃谁不喜欢呢。
“可我就是喜欢将别人的在乎的东西捏得稀碎。”琼华冷冷一笑，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身后腾起一大片白色的光芒，仿佛要将他吞没。
祝渊眉头一皱，仿佛意识到了不好的事情，他朝后缓缓退了一步，而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云疾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口，而他目光却停在了成莺身上。
“她......她真的是......”
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但是看他的神情，想来已经知晓了真相。
琼华微微仰头，用余光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你可知他是谁？”祝渊一把抓过云疾，把他推到了琼华身前，不等他回答，祝渊又继续说道，“你好好瞧瞧，他与成莺像不像？”
琼华的眸子蓦然睁大，一语不发地看着云疾，身子朝后缓缓一仰，“你爹呢？”
“死了。”云疾轻描淡写道。
“死了？”
阿莺啊，这便是你放不下的亲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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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骨看着崩塌的四周和变得灰暗的天空，祝渊不会急着把琼华那家伙杀了吧？
正在思索之际，眼前忽闪过一个影子，就那么一瞬间的一个影子，把她满脑子的思绪打得凌乱。
“我祖母！我看见我祖母了！长胤！”如骨拉扯着长胤的衣袖，喊道。
长胤看着情绪波动的她，有些发愣，但表情却十分淡定。
“你信我，我真看见了！”如骨快步朝前面走去，想要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话。
长胤没动，“小兔妖，这里是幻境，是假的。”
他不信她的话，他更不信这里还有其他外人能进来。
“长胤......”如骨消失在了拐角处。
“你信不信，真的有奇迹......”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只见她缓缓转身，手中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在指间微微晃动。
长胤看着她指尖晃动的钥匙，皱了皱眉头，拿过了钥匙。
“我来时经过了一道门，上了锁。”长胤说道。
“在哪？”
“刚进幻境时，在一片混沌之空。”长胤屏气凝神，指尖跃起灵光，如骨感受到了压迫感。
再次睁眼时，如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远处缓缓亮起一束光，斜照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
“小兔妖过来。”光亮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长胤。
她走近，一道门出现在眼前。
该怎么形容呢，这门出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一个尘封了的很久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长胤将钥匙插入了生锈的钥匙孔，正要转动之时却被如骨拦了下来。
“这扇门通往......哪里？”
长胤拨开她的手，发出了一声轻笑，“怎么？你不信你祖母？”
如骨顿住，“我......不知道。”
“放心吧。”长胤已经扭动了锁芯，锁中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声响，他轻轻地打开了半扇门，“你可以不信你祖母，但你要信我。”
如骨郑重地点了点头。
门缓缓打开。
一只飞镖迅速飞来。
如骨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边缘的锋芒，带着些黑色。长胤立马拉过她转到了另一边，飞镖擦过他的肩膀，迅速渗出了血迹。
刚进入门中，像是进入了禁忌之地一样，无数的利箭暗器飞来。
“我想我们赌对了，就是这里，妖尊神识之地！”长胤眼中露出寒光，拉着如骨躲避开暗器。
如骨看着周围，修筑就像是一个宫殿，祖母到底带她来到了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对于祖母的一切，她觉得自己所知晓的不过一点皮毛。
长胤朝里面走去。
一副壁画挂在墙上，与万魂教那副一模一样，但要清楚崭新许多，它就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没有染上一点尘埃。
长胤却缓缓倒在了壁画前，她赶紧上前，触摸到了他的手臂，已然全是血迹，衣袖已经被血液打湿。
黑色看不见血迹，是真的。
“不用管我，去找东西，去啊！”长胤嘴唇变得乌黑，声音也越来越小。
如骨闭上眼睛长呼了口气，所以这里到底是福还是祸。
她坐在长胤面前，替他脱掉了上衣，伤口从肩膀处连到了手肘处，还冒出黑气。
果然，遇上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如骨两指间燃起红色的光芒，想要将那黑气逼出来，而那黑气像是有思想一样，竟然开始在伤口中四处窜动，长胤额上渗出了汗珠，眉头紧皱。
她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长胤嘴唇动了动，“骂什么骂，我又不想受伤......”
“.....”如骨撇嘴，“又没骂你！”
“给我放血。”长胤嘴唇又动了动，“那黑气靠血液长大，你救不了我的。”
“到时......我们谁都走不掉。”
如骨一把捂上了他的嘴，“闭嘴！不准你说。”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周身灵力凝聚在手心，越来越多，红光照应着他的脸庞。
“只能再试试了......”她在心底暗暗说道。
手心接触到他手臂，他只觉得十分炙热，周身的血液变得沸腾了起来。
四周突然开始震动，摆放的东西开始不断向下掉落，但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四周安静得出奇。
如骨缓缓站起身来，手心的灵力却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墙上的那副壁画，她想撒手，却离不开，反倒越走越近。
突然，那壁画上的那个人开始动了起来，如骨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四周恢复得如之前一样，就连刚才不断坠落的东西也恢复了原样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地喘气，回想着刚才的种种。
一声巨响，机关运作的声音密密麻麻地传来。
“哐当”一声，一个檀木盒子掉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身后，吓得她一个惊颤。
她捡起盒子，盒子中躺着一个透明容器，容器中漂浮着一瓣奇怪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脉络，脉络呈红褐色状。
这便是......神识？
这么小一个玩意儿！
她伸出手摸了摸容器，手心一阵灼热，拿开时手心也像是布满了奇怪的脉络，她惊慌地甩了甩手，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灼热感也已然不存在。
她来不及再关心盒子，长胤的样子看起来更值得关心......
她赶紧扶起他，不过......这要怎么出去啊！
没人告诉她啊！不是，祖母不能再出现一次吗！
长胤面色死沉，但伤口上的黑气已经消失了，明明消失了为什么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鼻息，猛然，她朝后退了一步，抹了抹自己眼角，深吸了口气，又伸出手探了探。
没有了，鼻息消失了......
他不是上仙吗！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嘴中一直念叨，“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祖母求求你帮帮我！”
“帮帮我帮帮我......长胤要死了......”
“帮帮我......”
她缓缓打开了门，紧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出来了！
真的出来了！
不是幻境了！
眼前的景物又是来时的那个客家土楼。
她背着长胤艰难地走了出来，好不容易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她心中感触很深。
“长胤醒醒！”
上仙的命怎么也这么脆弱啊，不是都能活着走出长灵道吗......
她看着长胤的脸，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就那一瞬间，一道力抱起了她，干枯的嘴唇贴了上来，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宽大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不断摩擦，还带着些挑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