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是在村中留宿了一夜，本来说就留一夜便赶路的，但如骨从庙中回来身子便不太舒服，又加上昭岁，元善也想多留几日。
如骨没有和菩音住在一个房间了，因为经历了庙中的事，有太多年轻力壮的男子死去，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妇孺儿童，她刚好被安排在了一个小女孩的房间。
这几日她基本上都和这小女孩呆在一起。
“姐姐，我们这儿是不是有吃人的妖怪？”小女孩一脸天真地问道。
如骨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妖怪已经被杀了，不要担心。”
小女孩点了点头，钻进了被子里，却没有睡觉，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如骨。
如骨见她没有睡意，便坐在了床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关。”小女孩接着说道，“你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除妖师吗？”
如骨点了点头，“当然啦，妖怪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所以不要担心啦。”
关关却摇头，道：“还有一个妖怪！”
“还有什么妖怪？”如骨问道。
“就是还有一个妖怪！”
见关关如此斩钉截铁的模样，如骨也没有争辩，或许他们真的遗漏了什么东西呢？
清晨一早，刚推开窗户便看见元善和昭岁才回到村子。
关关站在凳子上看着两人，“那个人是妖怪吗？”
她指的是昭岁。
如骨摸了摸她头，柔声道：“当然不是啦，他只是一个活了太久的神仙。”
“可是村里人都说是他害了我的爹爹。”关关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
如骨不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快来吃早饭了！”长胤不知从哪来走了出来，扣了扣她窗沿。
“知道啦！”她应了一句，拉着关关一同走了出去。
饭桌上没有太丰盛的佳肴，不过是些白粥咸菜，但是如骨吃得还是津津有味，这几日也耗费了不少灵力，今日多吃一些补回来。
吃过饭后，关关一直跟在如骨身后，如骨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带我去玩。”关关说道。
如骨笑了笑，“玩什么呢？”
关关有些欣喜，“带我去山上摘果子！”
如骨点点头，答应了。
关关带着她一路向山中走去，冬日里山中有茂密的树林，把稀少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些露珠掉在叶间。
可越往山中走便越不对劲，四周的妖气太重了。
如骨警惕了起来，脚步越来越缓。
“走呀，再往前走一点就到啦！”关关转头说道。
但她的身子却没动，头反倒诡异地转了过来。
如骨有些害怕，问道：“你是谁？”
关关的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身体里钻出了许多带着粘液的小蛇。
好恶心！
如骨将两指放在眼前，微微眯眼，嘴中念了个诀，指尖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去！”她大呼一声，一瞬间幽蓝色的火焰便包裹上了那些小蛇。
小蛇在火焰中扭动着身躯，关关的衣服化为一滩废墟摊在了地面。
“小兔妖，看不出来呀，下手挺狠的。”懒洋洋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升卿在身后缓缓出现。
如骨说：“你把我引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升卿走近，掐了个诀将火焰熄灭，“极地幽火？你怎么得到火种的？”
如骨瞥了一眼地上的灰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升卿一笑，“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骨不想和他多说，转头就走。
“你去过极北之地？”升卿问道。
如骨脚步顿了顿，“没有。”
“极地幽火都在你身上了，还说没有？”升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想点燃雷灯么？”
雷灯灯芯只有极地幽火才能点燃。
“不是。”如骨否定道。
她不想同升卿多说，但是升卿确实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她感受着指尖上残留的温度，这是祖母给自己的东西。
说来奇怪，那像是一个梦，梦中的祖母还在鸣凰山，而祖母在梦中给自己的东西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但是她黑夜中握着那亮晶晶的火种，手心有些灼烧的感觉，来不及反应，那极地幽火的火种便融入了自己体内。
那几日她不舒服了好几天，身上全是一种灼烧感，但她又不敢告诉长胤他们，便只能以生病为由不出门。
升卿看着她背影，迅速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你不应该和长胤站队的，你应该与我站在一边。”
如骨白了他一眼，站你妹啊！
“小兔妖，我们万魂教知道的东西可比仙界知道得多得多。”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什么也不会。”如骨反问道。
她不解，为何升卿总是在拉队，还总想把自己拉着和他一队。
“因为，你就是那天选之人啊。”升卿挑挑眉，“你不需要会什么。”
呸！骗人的鬼话！
“关关呢？”如骨问道。
“早死了。还有，她不叫关关，那是我随便编的名字。”
难怪，她都一直没有回家，也没有家人来寻她。
好可惜，她年纪那么小。
升卿还在说着话，但如骨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浑浑噩噩地倒了下去。
———
蜿蜒曲折的小溪流上漂浮着一块薄冰，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像一颗颗璀璨明珠一般。
“教主，他们还没动身。”央央手里拿了根树枝，从小溪的另一边飞跃过来，头上的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祝渊微微颔首，身前是一堆柴火，他不停地拨弄着手中的烤鱼。
“好香！给我的吗？”央央凑近说道。
眉姬手中也拿着一串烤鱼，身旁的树上搭着衣衫，看样子是她在溪流中抓的鱼。
“别闹，我手中这条才是你的。”眉姬说道。
央央“哦”了一声，又凑到了眉姬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烤鱼。
“活干得稀烂还想吃烤鱼？”升卿坐在树上，笑道。
央央皱了皱眉头，“又不能怪我！明明是长胤那帮人坏的好事，我那知道昭岁还没死！”
那场庙中的大火，央央还在里面注入了不少的灵力，结果那昭岁反倒没死，还将那灵力吞为己用。
不得不说，昭岁浑身都是妖气。
“你种在扶珩体内的蛊虫呢？可以派上用场了。”升卿笑嘻嘻地说道。
眉姬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知道了，别催！”
升卿从树上跳了一下，“不会舍不得了吧？”
眉姬将烤鱼随手递给了央央，一个箭步冲到升卿面前，两指间夹着一个东西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升卿眉头一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嘴中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让你安静一下。”眉姬回到火堆旁，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升卿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祝渊看着这几人，叹了口气，看着他们这样子好不靠谱。
“明日，我们不论长胤他们动身与否，我们都是动身了。”祝渊说道，“极北的那位故人等了我们很久了。”
“那她呢？”眉姬指了指搭建的帐篷里面。
祝渊也偏了偏头，余光瞟见了帐篷里的身影，“带上一起。”
话刚落，帐篷里便有了翻动的声响。
如骨醒来之时，便看见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来者不善！
她看着外面那四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不是你们绑架呢？
“醒了？”祝渊开口说道。
如骨无语，说得是些什么话，自己这个样子总不能还是晕着的吧！
“吃鱼。”祝渊又朝她伸出手，手中握着一根用木棍穿着的烤鱼。
如骨：“……”
大哥，你是教主啊！
这是在闹啥呀！
如骨从帐篷里走去，看着祝渊拿烤鱼的手还举着，她缓缓接过小口地吃了起来。
是有一些饿了。
转头又看见了升卿沉着脸，一脸不悦。
如骨说：“你把我骗过来干什么？”
升卿瞪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
“是我让他把你带过来的。”祝渊说道，“他用的方法不对而已。”
如骨：“……”
“你最近脑子没烧坏吧？”如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祝渊也太奇怪了吧，他平常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怎么今日还帮着升卿说话了。
祝渊蹙眉，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没有。”
“我要走了，长胤该找我了。”如骨也懒得理会他们。
祝渊勾了勾嘴角，有些轻蔑，“我也要去极北之地，不如你猜猜我和长胤谁先到？”
如骨这才觉得对味，这才是祝渊那副谁都看不起的嘴脸。
“我管你们谁先到。”如骨撇嘴。
祝渊淡淡一笑，两指间吹响了口哨，顿时狂风大作，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鸟，翅膀遮了一大半的天。
他一把拉起如骨，朝大鸟跃去。
如骨眨巴着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这大鸟带向了云端。她也这才看清，这哪是什么大鸟，分明是一只修炼出羽翅的蛟龙！
蛟龙在云端呼啸而过，凡间事物皆入眼即过，根本来不及看清。
“我们去哪？”如骨鼻涕都要被大风吹出来了，她朝后缩了缩，让祝渊挡住大风。
祝渊的发丝也全被吹在了脑后，脖颈处露出了一条挂坠，像一截手指上的白骨。
眉姬看着那坐骑消失在云端，央央问道：“教主带着小兔妖去哪了？”
“极北之地。”眉姬想都没想便说道。
央央撇嘴，“还说明日才出发呢！”
升卿终于挣脱了束缚，可以开口说话了，“等什么啊！赶紧跟上祝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