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顾宴清闻言一愣,走火入魔后的记忆模糊,即使事后努力去想也只记得一种大致的轮廓。
但无疑那个时候在一阵滔天的杀意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便不一般。
时光流转,内心逐渐被另一种情感腐蚀,若是让他再如当初一般对宋南枝只有算计似乎也再做不到了。
“何处吗?”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是呀,究竟是何处呢?真是昏了头了。
“抱歉,我……”
“师尊,阿宴,你们怎么还愣在原地?”
话音未落,宋时末就重新出现在不远处的门口,双手扶着门框,身后跟着季隽行一脸疑惑的朝这探来“你们在聊什么?”
宋南枝开口绕过话题“无事。”
虽然不清楚今日这出又是抽什么风,但他可一点都不想充当别人的瓜料,即便对方是徒弟师兄好友这一类关系亲近的人。
几人陆续向房中走去,却都没能发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转角,身穿一袭粉色纱裙,手脚银铃点缀,手持一柄翠绿竹扇的女子正悄悄注视着眼前这一切。
竹扇在空中轻轻一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绮梦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西吾果然没有说错,尊上和他这个小少年当真不一般。”
只是作为魅魔族的首领绮梦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因此她看得清楚,眼前的这两人有缘却不一定有份,明明身处其中,却始终如同隔雾看花摸不透自己的心意便是横亘其中最大的阻碍。
“可惜了。”要不是西吾难得求自己办成一件事,她想她绝对会作壁上观看着眼前这一出好戏。
只是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回事,居然说自己断了尊上一次姻缘,所以特来央她为两人重新续上,可这两人还有什么姻缘可以给他断吗?真是作孽。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帮你们一把。”
抬手一挥,对着两人尚未远去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些犹如粉尘的细末承载着微风融入二人体内。
在与那些粉末接触的一瞬,宋南枝脚下步伐一顿,忽的回眸朝后一看,只是身后的长廊中除了落他一步的小反派外便再无其他。
是他想多了吗?
……
两个时辰后,思月涯顶上的草屋中。
宋时末蹲坐在门口拂去自己一身的落雪“阿嚏~”
一阵风过,鼻子痒痒的,紧接着一个喷嚏整个人都跟着抖上三抖,像极了那远处枯枝上拿着松果炸毛的松鼠。
季隽行见状随手生起了屋内的火炉,并向外招呼着“时末,别坐在那,此刻离入夜还有段距离,先进屋。”
洛子兮站在床边看着屋外的大雪“今日这思月涯上的风雪比往日都大了些,看来还需提前布下一层结界以防风雪。”
确实,是要入秋了,只是今年的秋季比往日里的哪一年来的都要早。
宋南枝行至门前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抬手一挥,一层淡绿色的结界便从上往下将整座小屋乃至方圆几里的地全都笼罩其中。
外间的雪依旧簌簌落下,只是结界之中的温度确在渐渐回笼。
宋时末本来因为这风寒而降了几分的热情此刻都被重新点燃,起身几步小跑进眼前的雪地中。
从南方村镇成长起来的她对雪有一种天生的向往,只是上月来时还是肉体凡胎,即便有师尊的结界为他们遮风挡雪,但宋时末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呆在草屋内。
但这一回……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宋时末立即蹲下身抓起地上一捧雪花便朝众人所在的方向扔去。
顾宴清就比较倒霉,因为站在最前面便无端的替所有人承受了大部分来自雪花的冰凉。
整个人都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一众人便早已是笑开了花。
“噗~哈哈哈”宋时末捂着肚子,第一次见到顾宴清这样呆傻傻的模样眼角的眼泪都被她笑了出来。
其余人多少还有些收敛,只是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他们自觉和中间的顾宴清拉开了些距离。
雪仗,有人打吗?
“哎呀!”下一刻女孩抬手挡脸,一个零散的雪球落在小臂上,众人默默对视一眼,当下便有了决断。
宋南枝“师兄,我们多久没打雪仗了?还记得小时候打雪仗你我是怎么做的吗?”
季隽行默契的点头“当然。”
宋南枝顺手拾起一团雪拿在手上掂了掂“那就比一比吧。”
话音刚落,站在人群最中间的顾宴清顿觉不妙,整个人下意识的蹲下,不出所料紧接着一颗圆润的雪球从头顶越过,直直砸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洛子兮。
无妄之灾总是最能调动另一个人的行动力,在这场难得的放松中没有身份,地位,责任,有的只是他们这个人。
……
月上黄昏,谁也不知道一场雪仗他们究竟为什么会打的这样疯,或许是被一种叫做规矩的枷锁限制的太久,又或许是没有像对方一般能这样亲近到毫无防备的人在身侧。
不过没关系,人生难得放肆一回便已是足够。
十五的晚上,悬于半空的圆月终有缺憾,不过提前打坐到隔日,思月涯上的这点灵力却足够两个修为尚浅的小家伙好好消化一番了。
宋南枝负手立于这一方冰天雪地之中,前半程还一切顺利,尤其顾宴清修着修着便已入定,看样子像是时刻要再突破一个境界。
直到夜半子时刚过三刻,远处三道警钟声响起,他倏然睁眼,便见不远处一只传讯的纸鹤穿过结界来到他身旁。
“发生了什么?”
宋南枝刚伸手接过纸鹤,身后二人便闻声而来。
随手打开纸鹤,随着一道灵光闪过,眼前的虚空中便出现几行字。
今夜酉时外敌入侵,连伤巡守十数人,放火烧宫后携尊令远遁,现已不知去向,副将白沉旧伤复发,神志不清,暂移行宫,还望尊上速归。
——染尘寄上
宋南枝见状皱眉道“山下出事了。”
洛子兮不解“可白副将的伤不是早好了吗?那日我分明记得在他的神魂中已没了一点他人操控的痕迹,这件事怎么还有后续?”
季隽行“只是无论如何看,南枝,我们都该要下山一趟。”
是,信件上的确如此提及,可顾宴清和宋时末此刻确正是不好被打扰的时候。
“可总归还是要有人留在这。”话落,宋南枝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师兄,你留下。”
这样无论是宋时末还是顾宴清出事,季隽行都能帮衬一点,可如果换成洛子兮,他对魔族的功法一无所知,宋时末要是出事,他帮不了。
随料下一刻,他的决定便被另外二人齐齐否决“不用,我和子兮下山,你留下。”
洛子兮跟着附和“信上所言不难看出山下危机已解决大半,失物一时难以找回,是以此刻无论是谁回去其实归根结底,都无伤大雅。”
“况且夜闯者此刻不知逃往何地,不是尊上你留下的话,他俩未必安全。”
事实的确如此,宋南枝闻言也只好无奈妥协,临行前嘱托一句,也就目送着二人匆匆下山。
心底有个预感,这又是不平静的一夜。
流云“宿主不用担心,根据系统计算,他俩下山会出事的概率只有0.001%”
只是流云没说如果洛子兮一人下山或一人留在这那么会出事的概率就会直接上升到99.99%。
宋南枝摇头,默默捏紧手上的信纸“我只是在奇怪,若真如信上所言,山下的是已解决大半染尘又岂会特意朝山上寄信。”
!!!
一语惊醒梦中人,流云转身就重新掏出她的系统面板开始重新计算梳理剧情。
结果最后果然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
“今夜山下的确发生了点事,但突然出现的这封信却似乎不是染尘寄出的。”
宋南枝“那是谁?”
滋——一阵电流音闪过,系统界面一阵花白,再跳几下,便是一度要往死机的方向发展。
流云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系统似乎受到了干扰,无法正确判断出具体数值。”
这件事情有问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宋南枝抬步便往外走,但没走几步看着周遭晃动的结界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层结界依靠着主人的灵力支持,若是他走,结界立刻消失,或许他们才正中对方下怀。
所以即使是他,此刻也不得不被眼前的事绊住手脚,就是不知道这寄信的人分散他们,其目标究竟是下山的洛子兮季隽行,还是一直留在山上的他和另外两小只了。
“嘶嘶~”
黑夜里,红色的蛇瞳犹如两块鸽血宝石,细长的蛇身埋藏在雪地里,是暗夜的潜行者,也是彼岸的罂粟花。
黑蛇像是受人控制一般直径向着自己的猎物游走而去,等宋南枝反应到不对劲时它离宋时末也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了。
“时末!”
蛇类终于从厚厚的积雪下探出半个脑袋,锋利且泛着寒光的尖牙昭示着他的不凡。
宋南枝一击打偏,雪地里红光大作,刺的他下意识的别开眼,宋时末却恰在此刻有了反应,谁知抬眼对上一红衣白雪,眉目含情的妖孽,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她一时失了神。
下一刻颈上一痛,身上便一下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