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你对魔修怎么看呢？”
正在和小师弟挑选不用灵力就能驾驭的灵宠时，褚师璇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开阳的回答又简单又直白，比起初遇魔修吃过大亏的褚师璇那戒备的警惕心，小师弟所言的态度要平和很多。
“仙魔两道还常常争斗吗？”褚师璇问了一下时情，他不知道这一千年后的世界还是不是一如他认知的那般泾渭分明，仙魔两道，水火不容。
“很少了。”李开阳牵出一匹长相乖巧的狗狗，体型较高，白色的背匹，黑色的犬头，讨好的蹭着李开阳，讨要着他手里的零食。
这是天马，褚师璇还是认识这样的灵兽的，虽然叫马，长得狗里狗气的也是醉了。
“师兄便用此马代步吧，它叫小明，是很听话的小天马，用零食喂养就好，就算放出去了，也知道回家。”
名叫小明的天马凑着它的狗脑袋傻乎乎的，褚师璇倒不讨厌这样憨傻的灵物，就是比起狗，他其实更喜欢猫。
褚师璇从李开阳那里掏了一把零食递到小明面前，大大的狗脑袋歪脖子瞅了一下李开阳，得到李开阳的许可后，才伸出舌头把褚师璇手心的零食一扫而光。
舌头湿湿的，还很痒，褚师璇被逗笑了。
他在李开阳的扶持下爬上了天马，控制着缰绳，小小的兜了一圈。
这感觉还不错，至少他现在能控制自己去哪里了，不然总麻烦别人，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魔修门大多聚集在西北一带，极少会有魔修闯过越横山脉，到达中原这里。师兄大可放心，安心修炼就好。”
李开阳可能是觉得他在担心魔修越境，其实褚师璇是在试探小师弟的想法，他在想要怎么和小师弟说，他的好徒弟是魔宫少主，仙魔双修的绝世天才。
“我不担心，毕竟宗门现在势力很大嘛，我就是想，你看，咱宗门这么大，人这么多，会不会有魔修潜伏在咱们家啊？”
褚师璇隐晦的说出自己的担忧，小师弟哈哈笑起来。
“师兄真是多虑了。”李开阳觉得自己师兄神经兮兮的和他说自己的猜测时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每名弟子入门前都会经过仔细的检查，便是杂役和仆侍也都是有可靠身份的。宗内还有各种能探测到魔气的法宝。就是安然峰上还有明月圆盘，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逃不过圆盘的侦测，师兄，你这是怕什么呢？”
看着小师弟极有条理的举例和宗内现今的严密，褚师璇顿感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呢？
“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褚师璇极力想要让小师弟明白他的忧虑“有魔修潜入了七绝宗，隐藏身份，在七绝宗内一边修习仙法一边修习魔功呢？”
“师兄，仙魔不相容啊，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魔修这么做呢？如果真有这样的蠢人，大概不用我们寻找，这个修士也会因功法的问题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吧。”
李开阳的认知实在浅薄啊！天真的可以！
褚师璇很想拽着他的衣襟告诉他，你那个宝贝徒弟就是仙魔双修啊！人家可没像你说的走火入魔啊！你清醒点啊！
“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呀？”
李开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罢了。”
褚师璇没多解释。
他不想让李开阳伤心，那个逆徒，他得帮小师弟处理了。
七绝宗暗藏魔宗少主，李开阳还成了人家的师父，这怎么听都像是会在仙门引起一波轰动的大八卦，他得及时掐灭这样会流传的谣言的开端。
他要把梵倾城赶走，赶在最糟糕的结局来临之前制止一切。
如果能杀了梵倾城会更好。
褚师璇冷冷的这么想着。
可凭他现在的能力，不被反杀就不错了，要杀一个和他同境界还会魔功的金丹修士，他还得掂量掂量。
小师弟作为一峰之主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在用过了小师弟精心准备的一顿灵果餐宴后，李开阳就依依不舍的去忙他自己的事儿了。
留给褚师璇的一道令牌让他挂在了腰间。
整个安然峰任他褚师璇逛。
瞎逛不是目的，找到梵倾城才是。
他从安然峰上一直找到半山腰，询问的弟子不是说他在这儿，就是说他在那儿。
褚师璇就感觉自己老是差一步，梵倾城却一直没找到。
天马小明兢兢业业的当着褚师璇的坐骑，半分没有劳累的样子。
褚师璇看着渐黑的天色，还是决定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跟着梵倾城吧，他之前问了李开阳弟子们的住所，知道了梵倾城住在哪间。
没有灵力护体的肉身真的很弱，即便他仍旧精神奕奕，可现在腿脚很酸。
小师弟没说给他安排房间，褚师璇也没多想，估摸着小师弟忙忘了。况且寝殿里的榻睡得还算舒服，他不介意再在那里睡一宿。
寝殿里亮着灯，但里面并没有人。
褚师璇整个人都十分疲累，他拱上不大的软榻，萎缩成舒服的姿态，很快就睡了过去。
开阳殿后室内，李开阳在审批最后的一份重要的报告，每隔几年都要如此忙碌一段时间，平时他觉得格外无趣的繁琐事务在今天好心情的影响下竟也觉得有趣了些。
“师尊，这是最后的了。”叶城将最后一份书简递给他。
“好，我批完就去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明早还有早课呢。”
李开阳叮嘱一句，站在一边的叶城却没有挪动脚步。
“我等师尊写完后送师尊回去。”
叶城低眉顺眼的把批好的书简整理起来。
“你这孩子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想法，没关系的，你师伯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开阳劝慰着自己这惶恐了一整天的小徒儿。
叶城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开阳。
“师尊，你不会就此讨厌我吧？”
“当然不会啦。”李开阳哈哈笑了几声，他想起师兄神经兮兮的担忧，看着造成这一切恐惧的叶城并没多加责怪。
“我师兄，你师伯他这些年一直意识不清，做事和说话可能会没什么章程。不过你确实做的有点过了，即便他先对你出手，你也该让着他点。唉，还是怪我睡得太死了，竟没听见你们的打斗。”
李开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叶城马上低下身诚恳的乞饶。
“怪我吓到了师伯才让他出手攻击我，我也真是该死，竟也没收住手，害得师父被埋怨了，真是罪过！”
叶城万分后悔的愧疚模样令人不忍。李开阳拍拍他的肩膀道。
“师兄没有和我抱怨太多，当然他对你印象不太好，说话比较刁钻和刻薄，可能会失了些分寸，你不要在意就好。”
“是弟子的过错，师伯若是责罚，我受着便是，绝不敢再惹怒师伯。”
叶城的迁就消融了李开阳还有些小愧疚的想法，他不想在意的两个人针锋相对。
“你多理解就好。”李开阳又摸摸自己可爱徒弟的脑袋瓜，语气温和。
“师兄其实也很不安，他记忆有损，认知不全。疑神疑鬼的也在所难免，他记忆里存在的时间还很短，还是很多年以前，还会觉得魔修无孔不入，甚至会潜入仙门。”李开阳和叶城都不禁哑然失笑。
叶城笑弯了眉眼，随及又认真的问道。
“师尊，你们以前生活的很危险啊？难道魔修真的会暗杀修士吗？像凡人之间那样？”
李开阳回忆了一番，淡然一笑。
“以前，的确很危险，那个时代号称元婴多如狗，金丹遍地走。仙魔划分如天壤之别，相见就是一搏生死。杀人夺宝的修士除了所修的功法不同，本性之间也没什么两样的。”
李开阳的思绪回到现在，把批好的最后一份文书递给等在一边静静听着的叶城。
“师兄他不记得现在的形势，他只是本能的在做事而已。不过他的奇思妙想还是很有趣的？”
“哦？师伯说了什么有趣的，师尊说来听听呗。”
叶城一脸好奇。
李开阳随口把白日里师兄对他说的猜疑和担忧玩笑般告诉了叶城。
叶城大概也是听愣了，呆了一瞬才局促的笑起来。
“师伯这想法，的确天马行空。”
“呵，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呀。”李开阳笑着说的话，笑意却未达眼底，看着闪烁的烛火，微微失了神。
“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才会这么大胆的说这样的话吧。”
叶城小心的提了一句，李开阳这才回神。
“嗯，和你师伯相处若受些委屈，你就说与师尊听就好了，他现在和个孩子也没什么差别，哄着他来就好。”
“我会顺着师伯的意思的，师尊，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好师伯的。”
“有你这话，师尊真是欣慰啊～”
李开阳说着，起身离开后室，却没看到，他身后，熄灭了灯火的室内，叶城那双眸子闪着别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