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应读者的期待,我努力了。
“……该早些告诉我们……”清冷的抱怨。
“……酒?为什么给他喝酒?他身体都快漏成筛子了,你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暴躁的狂怒。
“……不自在,不然,他怎么会来我这里,又为什么他一直在躲着你们……”无力的辩解。
“……关穴施了针,我出去熬药……”简短又不耐烦。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带着哭腔的语无伦次。
“……吵,我们出去说吧……”谨慎的建议。
耳边的声音都离开了,人大概都出去了。
褚师璇迷迷糊糊的想着,又过了很久,他的意识在一丝一缕的回归。
疼,很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要命。
他想说话,嘴巴张了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睁开眼睛,可猛的想到自己好像失明了,睁开只会更疼。
但,有光啊。
褚师璇闭着的眼睛能感到有光落在他的脸上,除了疼痛,还能感受到温暖。
小心翼翼的眯着眼睁开一条小缝,室内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但好在已不是一片血色了。
而且,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他望着头顶花枝缠绕的织绣,有些迷茫。
这是哪里?
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望着室内的摆设,他断定了一件事。
这一定不是安平玑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太朴素了,和他那个贵气调调一点不搭。
门被推开,一人端着碗汤药慢慢走了进来。
是漆雕权四师弟。
他将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一个回身便瞧见褚师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师兄!”
褚师璇眨了眨眼,当作回应。
漆雕权开心的坐到床边翻翻褚师璇的眼皮,又接着按到他的腕间给他诊脉。
“师兄的眼睛没大事了,平时还是得小心一点。”
褚师璇想说话,想动弹,想让漆雕权给他抓抓瘙痒的后背,挪开粘在眼角的头发。
但他不能,除了眨眨眼,其他的都做不了。
心下一惊,他怎么了?废了吗?
“师兄安心养伤,不要想其他的,你断掉的经脉已经被修复了,灵力暂时不要动用,等身上的天华龙血都被吸收之后,你就能动了。”
没有褚师璇回应的对话像是漆雕权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他是不介意的,还把药也端了过来。
手指轻掐法诀,一道无形之力将碗中的药汤凝聚成一道小溪,顺着褚师璇微张的嘴巴缓缓流进了他的胃里。
褚师璇没有半分不适,相反,肚子里热乎了起来,他还很舒服。
喉咙被汤药滋润过,褚师璇说话终于能出声了。
“……师弟……”
漆雕权忙应着点头。
“师兄你喉咙喊破了,所以说话会有些辛苦。”
喊?他怎么不记得了。
“我把他们叫进来,师兄他们也很担心你。”
褚师璇眨眨眼当作答应。
没一会儿,自己那几位师兄弟就全进来了,围在床前关切的看着他。
闵光瑶扑到床边,眼角还红着。
“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褚师璇想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奈何他抬不起手呀。
“……别怕……”
艰难的说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的像被划了个大口子一样发的是气音。
闵光瑶眼里蕴满泪花,勉强的笑着说。
“师兄,你醒了,我就不怕了。”
“好了好了,师兄都醒了,师妹你就别哭啦。”
李开阳递给闵光瑶一张手帕,也挤到床边来。
他给褚师璇捏捏胳膊,之后又盖好锦被。
明亮的眼睛看着褚师璇边笑边闪着泪光,故意埋怨的说。
“师兄要好好的呀,别老让我们担心呀。”
他发梢毛茸茸的,像只犯错后又努力示好拼命摇尾巴的小狗。真想抚顺那缕发梢。
“……我……尽量……”
“师兄,不能尽量,是一定呀!”
褚师璇眨眨眼,他真的尽量了。
“谁让你喝酒的!”
大师兄把李开阳和闵光瑶扫到一边,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絮絮叨叨。
“你就不该喝酒,安平也是顺着你,就不该让你俩狼狈为奸。”
“等养好了,就给我老实待在赤霄峰,不到金丹境就不能让你四处乱溜达。”
“你看你,我一眼瞧不到,你就给我作死。”
“要是乖乖待在赤霄峰哪有这么多事儿?我看你就是……”
北宫枢大师兄实在是爱啰嗦,褚师璇真想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口水都溅到他脸上了。
“……师兄……我……错了……”
褚师璇终于不胜其烦的求饶,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等你养好了我再和你细聊。”
大师兄起身把位置留给其他师弟,他知道他们的担心都是一样的。
“……小……鸡……”
安平玑坐到床前,一副的衰样。
“师兄你这一倒下可害苦我了。”
他抱怨着拿折扇拨开挡在褚师璇眼角的一缕头发。
真是谢谢啦,那缕头发扎的他眼睛痒痒的。
“……抱歉……”
“你要是诚心的就快点好吧。”
安平玑的折扇敲在褚师璇耳边,又倏地展开遮住自己半张脸小声道。
“他们可都怨我给你酒喝呢,师兄呀,你可让人省点心吧。”
被挡在扇后的脸看不见情绪,可褚师璇知道,他一定很自责。
安平这个四师弟,心思又重思虑又多,褚师璇在他的山头上差点死了。就算其他师兄弟不多说,他自己那份沉的要死的自尊心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揽下的。
“嗯。”
褚师璇眨眨眼,安平叹口气,起身挪开了位置。
子言玉衡依旧是面无表情。
褚师璇却从他眼中看到许多情绪,担忧和责备。
“师兄。”
他吐出两个字,并没有其他。
褚师璇会意的眨眨眼,他应着呢。
也许他还在想说点别的,漆雕权毫无眼力见的又挤回来。
他从褚师璇的头顶拔下了数根银针,惊的褚师璇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他头上一直插着那些玩意儿吗?他就像个刺猬似的和他的师兄弟对话?
“二师兄需要静养吧,等着身体好些了,你们再来打扰吧。”
漆雕权这一句,其他人是想待也待不下去了。
北宫枢说了句“好好修养。”转身就走了。
安平玑也摇摇折扇,手在后面朝着褚师璇比了个酒杯的模样偷偷一笑也走了。
子言玉衡像根棍子站在那里不动,可李开阳和闵光瑶一左一右笑着对褚师璇掐了个手诀告辞,不等反抗就把他直接架走了。
一时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漆雕权认真的拔着头上的银针,褚师璇只觉的头皮毫无感觉。
也可能是因为身体别处都疼才导致头顶的疼痛没那么强烈吧。
“……小……权……”
褚师璇喊着他的名字,漆雕权脸上憨厚笑笑。
“师兄的嗓子不舒服还是少说话吧。”
“……不……”
褚师璇皱皱眉头拒绝。
“……无聊……”
漆雕权稍微想一下便会意了。
师兄这是觉得不说话会无聊呀。
他浅浅笑道“师兄,那我说些事情逗你开心吧。”
“嗯。”
褚师璇懒洋洋的闭上眼听着。
漆雕权一边施针,一边拔针,感觉会很久,但也不耽误他闲聊几句。
“我外出采药时,在南平国遇见了瘟疫,所有的国民都遭受着同样的病痛折磨,我治好了一些人,那些人却把我绑了献到了王宫之中。”
“我没拒绝,本想着能见到国王,我可以把防治瘟疫的方法交给国王,由他出面大力推广,好能救治更多的人。”
“奈何,国王是个紫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昏君。”
漆雕权手上动作不断,从褚师璇的脑子扎到了他的胳膊。
小心的把褚师璇的手臂露出来,在上面一边扎针还一边做了艾灸,气味并不难闻,混杂着淡淡的龙涎香。
“我到了王宫里面见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治病,本以为是国王也患了瘟疫,但师兄你猜,他让我治的是什么?”
褚师璇睁开眼,好奇的看看他。
漆雕权这才又笑着说了下去。
“国王屏退了下人,在屏风后脱了裤子,他让我治的竟是花柳病!”
褚师璇也跟着笑起来。
漆雕权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被吓了一跳,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国王自然不会体察百姓。”
他歪着头把胳膊上的针和艾熏都拿开了。
“自然,我就给他治好了花柳,还把防疫的药方给了他,这个国王很是欢喜,还赏赐我高官厚禄,良田美妾。”
褚师璇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儿,他看向漆雕权,这朴实的四师弟真是这么以德报怨吗?
他在这里停下来了,褚师璇看着他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注意到褚师璇的目光,立刻嘿嘿笑笑,又一边收拾,一边继续说下去。
“师兄是想知道后面吧。”
褚师璇卡巴了一下眼睛。
“没用上三个月,所有的皇室贵族就都死绝了。南平国的国民也死了一大半,很快就被西囷国吞并了。”
漆雕权暗淡了眸子。
“他们没把药方推广给人民,而是只在贵族圈子里流传,轻易不让平民拿到,连大夫都提防着,所以没人知道药方是错的,等察觉时也已经晚了。”
他悠悠地把银针卷好。
褚师璇惊愕地看着自己这位随随便便就让人国破家亡的师弟眼中充满了震惊。
漆雕权有点手黑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可这,是不是有点过?
“贪婪的百姓只会饲养出自私的权利,这样的文明和国家不值得救助,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漆雕权的这句话像是在对褚师璇辩解,又像是自辩的陈述。
褚师璇很想说点什么,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漆雕权只低落了一小会儿,又扬起他的脸憨厚一笑。
“还好,这次外出也不是一无所获。”
褚师璇还没从漆雕权这打发无聊的故事里缓过神,这位四师弟马上又给了他一次暴击。
“开阳师弟近年来有个得意门生叫叶城。”
褚师璇听到这个名字感觉事情要不好了。
漆雕权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回山时发现他在山脚被魔修所伤,索性就救了回来。”
救了回来!?
漆雕权,我日你大爷的!
褚师璇眼睛瞪大,漆雕权把东西收好后又是嘿嘿一笑。
“师兄不用担忧小师弟会因此伤心,我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现在已经回安然峰了。”
似乎误会了褚师璇的瞪眼,漆雕权继续气着他。
“小师弟可高兴了,从你伤重后他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可这个弟子一出现,开阳可算心情好点了。”
漆雕权,我谢谢你呵。
“师兄,你不认识叶城没关系,等我有机会给你引荐一下,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呢。”
好苗子?我呸!是烂到家的烂胚子呀!
褚师璇被气的只呼哧喘着粗气,漆雕权只以为他不舒服,又给他在脖子上扎了几针,这次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师兄就安心养伤吧,我先出去了,给师兄扎了安神的穴位,你再睡一觉吧。”
褚师璇只觉的意识越来越沉,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仍在吐槽。
好你个漆雕权,我费劲吧啦把该死的梵倾城给赶走了,现在你倒是轻轻松松给弄回来了,真有你的!看我能动弹的时候,我要第一个狠狠的修理你!你给我等着……